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踏马寻花赠良人 ...
-
我是草原上的一朵野花，冰雪飘零的腊月寒冬里，我披着一身白绒独自绽放。
落霞染红了白雪，翩翩少年踏马而来，轻轻将我摘下，捧在手心，捂在怀里。
少年将我送给她心爱的姑娘，少年甚是俊朗，他的姑娘也貌美如花，这必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欲度边疆，不知归期。此花为寒冬独枝，赠予汝，莫相忘。”
姑娘欣喜地收下我，甜甜地对少年微笑。
“愿以此花代君，睹花思君，君不归，花不败。愿君收此红衣，战场奋勇杀敌。”
我欣赏着这段美好爱情。
然而，他的姑娘在少年转身远去时将我弃于地上。幸好风儿姑姑及时救起我，我才免遭行人的践踏。
风儿姑姑带我环游，我看见那姑娘会面紫衣丞相，兜兜转转进入皇宫。
宫墙之中，梅花艳红，一片白茫茫之中，明艳夺目，好似点点血泪，染雪亦难消。
梅花姐姐嘱咐我：
“深宫晦暗无光，莫要逗留。”
他们进入宫殿，紧闭门窗。我进不去，却隐约听到：
“将军红衣赴战场……不日……事成……享万千富贵……”
不久，姑娘与紫衣丞相执手回府。
姑娘竟已有良人，为何……
我只是一朵野花，看不透。
————
不日，百官朝圣，庄严威武。
“司马将军年少有为，屡退戎军，戎敌甚惧。司马将军请求增与兵粮，以助北上收复失地，望陛下准奏。”
“臣觉不妥，北上风险剧增，戎军狡猾，恐有隐患。况且司马将军屡战屡胜，戎军退而再退，而今又急于北上，臣斗胆揣测，若非有所私通，莫能为也。”
一语毕，喧嚣起。
“丞相认为如何？”
“臣认为，如今之计，宜与戎议和。司马将军不可信，需审之。”紫衣丞相答道。
于是，皇帝下令立即停止北上，并派遣使臣前往戎营议和。
————
风儿姑姑问我还想去哪儿，我说我想去边疆，去看看那个痴情的少年郎。
少年一身红衣挺立沙场，长□□向敌人胸膛，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百姓说，不收复北方失地，难消思乡愁绪。”
“父亲说，北方失地乃家族旧居，若能回旧居颐养天年，此生无憾。”
“母亲说，北方失地中，已故亲人的尸骸尚未掩埋，望有一日了此遗憾。”
“柳姑娘说，若我收复北方失地，便嫁与我。”
“男儿当立壮志，为国为家殊死奋斗。”
少年抹去脸上血渍，为着期许的未来扬起笑容，心中腾起熊熊热血。
骏马嘶啼，圣旨传令。
少年只觉一桶冰水泼下，浇灭了他燃烧的气焰，湮灭了他的雄心壮志。
夜空中只散布着点点星光，寒风萧瑟刺骨。少年独坐沙场，饮尽了壶中烈酒，却难消心头之痛。
我轻轻落在少年肩上，无声安慰。
我陪着他度过了一个凄凉的夜晚。
————
使臣赴戎营议和而归，言曰：
“戎愿归还失地并割五城与我朝，但要见司马将军首级。”
少年气极，请求举兵攻之。
“司马将军，以汝一人，换得我朝安宁，换得收复失地，换得五座城池。怎的不愿？”
“臣愿为国拼死奋战，亲自收复失地，夺得五城。不愿以此等手段获利。”
“将军莫要执着，以国为重。”
我看见少年的眼睛失去了色彩。
风儿姑姑说，司马将军拒绝议和条件的事传回京城后，掀起一阵猜忌波澜。
明明胜券在握，却非要议和。
明明实力在手，却非不出手。
明明远景光明，却贪图小利。
明明忠心耿耿，却惨遭猜忌。
这便是人间吗？
我不明白。
————
少年率领一众精兵夜袭戎营，他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忠心，证明自己的一腔热血与爱国心，哪怕违背皇命。
戎军因此元气大伤，发誓要亲手了结司马将军。
行动没能让皇帝明白自己的爱国心，反而招致祸患。
紫衣丞相亲自带着圣旨来到边疆，居高临下地宣讲：
“司马将军违背皇命，擅自行动，为一己私利侵害国之利益，理应处刑。现给予将功补过之机，若司马将军能随使臣前往议和，我朝念其功劳，将厚待司马老将军；若执意抗旨，将以叛国罪处置司马一族。”
“司马将军认为，如何？”
少年攥紧拳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臣……领命。”
————
议和协议达成，除少年外，所有人班师回朝，举国欢庆。
少年遭遇万般凌辱，仍挺直脊梁，宁死不服软。
一日，戎敌领着一人去见少年。
那人却是紫衣丞相。
“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少年冷笑，眼里尽是不屑。
“原来不忠的人是你。”
“你别无选择。”
说着紫衣丞相命人带上一人。
“柳姑娘！”
少年看清人影后惊叫出声，随后朝丞相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带领戎军攻国，拥立我为新帝。如今皇帝自顾不暇，你只需发挥你的用兵之计便可趁虚而入。”
“想也别想。”
“你的柳姑娘可是在我手上，还有……你们司马一族。”
“你！”
这是他的软肋，他不得不妥协，上一次是，这一次也是。
————
少年最终还是攻破了城门，紫衣丞相成功称帝。
新帝说：
“放你出城门。”
放他一条生路。
少年出城前远远望了望柳家姑娘，眼里是满满的深情。
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我落在少年肩头，无声安慰。
少年刚走出城门不久，一支羽箭从少年背后飞来，我急急替少年挡箭，却只叫那羽箭划断我的一片花瓣，羽箭深深埋入少年脊梁。
生路？哪有什么生路。
少年回头，却只见他心爱的姑娘执弓立于城墙，姑娘眼里是无尽的冷漠和决绝。
我飘零而下落于少年心口，少年心口的血将我染红。
少年气息未绝，嘴里呢喃着：
“柳姑娘，为何……”
少年到死也不知道，他的姑娘从来没有爱过他。
少年抬手欲描摹姑娘脸庞，却终是无力垂下。
我也倦了，渐渐不知周遭变化。
恍惚之中，我又看见了那个落日余晖中踏马而来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