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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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是南方一个又偏又小的县城，绕着它一圈的并不是什么江，只是一条后来被挖宽了的河。
时泠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常常要跨过那条河，穿着橙色校服的秦江樾也是。
他们走上那座沧桑的石桥，一次又一次的跨过那条平静流淌着的河。
等越过曾经泥泞的小路，终于到达目的地。
......
她踏下最后一步台阶，在模糊天光下看见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他的头发在寒风中摇摆，手上却好好地握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我妈大早上起来做的，给你拿了一个。”秦江樾看着时泠，把包子递过去。
他笑着打量她一身上下，伸手把她的围巾塞得紧些。
“你胃口太小，所以我只给你一个。”
“谢谢。”
时泠接过热腾腾的包子，揭开小小的袋子瞬间就咬了一口。
一如既往很好吃，就是有点咸。
“走吧。”
秦时樾这才扯了她走，脚上踢着一颗石子，又低头提醒，“昨晚雨下的很大，湿得很。”
“你跟着我。”
时泠应了一声，把手里剩下的湿热小袋子握紧。
......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金太阳，真的是……”
天色欲曙，那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年手舞足蹈地吐槽那个恶心人的题目，完全不像是平时别人口中的厉害样子。
“我头昏你知道嘛时泠！”
他轻扯着她的袖子又绕过一个水宕，喋喋不休地说自己哪节课又忍不住睡死，结果被拎起来回答问题之类。
时泠仔细听着，时不时也回上几声。
......
他在校门口明亮路灯下放开她的衣袖，二人随着零散而怨气冲天的同学一起进校门。
“……加油！”
秦江樾在二楼楼梯间最后拍了拍她的书包，如例说上一声鼓励。
时泠朝他握拳，笑着挥挥手。
等楼下传来一声高跟鞋响，他就朝她摆摆手，转身飞快朝楼上去。
不过垂下的蓝色裤腿却浸透大片深色，沉重摇晃又落下。
......
时泠来得很早，然而班上早已经有五六个人正在坐着学习。
倒是静悄悄的。
她轻手轻脚地坐到自己位置上，从书包拿出作业摆到桌上提了笔开始写起来。
......
先建一个空间坐标系，然后分别带入长方体的每个……
——
“时泠。”
铅笔的细芯恰恰断掉，她抬头，看到是坐在前面的郑翩。
这个很内向的男孩子摘了蓝色的卫衣帽子在她前面坐下，转过身时讲话很轻。
“你等会儿要帮何小柚收作业吗？”
时泠点头嗯了一声，他就把书包里的作业册子拿出来递给她，声音又低下去一点。
“这是......我的。”
嗯……？
时泠捏着两本作业本看他，郑翩却拧了头转身趴回桌上，又连忙扯了帽子带上。
她收回手。
到教室的人越来越多，时泠看了一眼组员收了笔准备去收作业。
——
“哟，大家都来啦！”
自门口传来难听的鞋子摩擦声，一个抱着篮球的高个子寸头男生搓着鞋进来。
没人回答他。
只有听不得吵闹的人短暂抬头，又皱着眉见怪不怪地低下去。
这人眼睛仍旧得逞似地笑，抱着球向这边射来一眼，迈着脚步走过来把球重砸到郑翩桌上。
发出一声重响。
四周渐有不满的轻啧声响起，但他毫不在意，甚至想得意开口。
那埋得像鹌鹑似的人身后却立起一个笔直的身影。
——“你的已经交了，蒋骁。”
时泠把那两本作业举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仍旧冷淡而平静，然而只一瞬间就移开视线。
“第三组的同学把英语作业找一下，今天我收。”
她出了座位朝挡路的蒋同学轻言，
“请让一下。”
蒋骁下意识缩了腿给她让道。
“谢谢。”
扎着小揪揪的女生自身侧狭窄过道擦身而过，蒋骁悻悻闭嘴，恨了一眼面前的郑翩，终于收了球到前面坐下。
......
时泠很快把作业收齐，连带着昨晚何小柚留在桌箱里的那份一起交给课代表。
戴着眼镜的圆脸少年数了数作业对她点头，不一会儿就站起身提醒大家拿出单词本，读个十分钟就要开始听写。
时泠看见踩点跑来的同桌已经坐着朝她挥手。
......
何小柚随意捞了捞自己跑散的刘海，表面上正经地读单词，桌下的手已经蠢蠢欲动。
时泠顺从地张开手，任由女孩子冰凉的手钻进来。
这不过是何小同桌早就发现的秘密——时泠同学看着内向不爱说话，但是手心绝对够暖！而且一年四季都暖！和她这种天生手凉的人绝对天生的同桌！
等到冰凉手心逐渐恢复知觉，单词也读完了。
时泠挠挠她手心。
“要听写了。”
何小柚笑眯眯地收回手。
......
“时间到了，各组长下座位收一下听写本。”
班长兼英语科代表陈鸣与如常提醒道，“收齐之后交到我这里。”
……见何小柚还在纠脑袋，时泠站起来。
第一本来自特意被调到讲台前重点观察的大少爷蒋骁，但这人摊着的英语本上只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单词。
即使这样，这位蒋同学还是悠闲的用脚勾着球，撑着脸看走近的“组长”。
时泠伸手去拿本子。
蒋骁笑意渐深，看垂着眼的女孩直接把本子收走，却伸了手拦住她。
“等我一会儿嘛时泠，我好像又想起来一个单词。”
......
真是明明白白的耍赖。
但此刻大家都紧赶慢赶，吵吵嚷嚷地补单词，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时泠看他一眼。
这人得意的挑眉，又伸出一只手来讨要本子。
她耐心耗尽，用本子隔住他的手猛地一抬，顶着他的目光就这样径直往前面去。
“时泠，给。”
赞许似的，他身后的女同学李栗子撑着脸笑着把本子递给时泠，朝前面吃瘪的那人撇去一眼，
“有些人啊，讨人厌得很。”
时泠没说什么，继续收本子。
“......李栗子！”
等到时泠走远，丢了脸的蒋骁扭过头来狠狠放言，手指着她。
“不要惹我。”
李栗子无所谓地翻个白眼，反而狠狠把他手打下去。“惹你怎样？”
......
“咳！！！”
蒋骁眉头一拧就要站起来，却见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门的老爸正在盯着自己。
他只好又悻悻转身。
李栗子低下头来翻白眼轻呲，真是假老虎一个。
以为自己有个当教导主任的爸就了不起啦？她妈还是校长呢。
......
早上两节数学课连堂，时泠虽然没再打瞌睡，但还是听得有些迷糊。
大些人已经摊在桌上。
广播却开始沙哑地叫起来。
“跑操！跑操！”
陈鸣与在讲台前无奈大喊，但是明显效果不佳，抬起头来的并没有几个。
“砰砰砰！！！”
被吵醒的蒋骁不耐烦的狠拍几下讲桌，吼了几声，
“跑操跑操！都给老子起来去跑操！”
......
李栗子狠狠踢了一脚这人的板凳，顶着他杀人的目光率先朦胧着眼走出”去，伸手打哈欠。
班上人也渐渐立起身来，不过是怨声四起。
跑操跑操！强身健体的跑操，愉悦身心的跑操，跑起来才是郁气入体好吧！
......
几个班同时小跑着入场，队伍却也渐渐涣散，说了多少次也不管用。
时泠缓慢移动，另一只手已经和何小柚搭上。
……
队伍交错间，一只坚硬手肘却抵上她手臂。
是秦江樾。
是的，他从来喜欢运动，和时泠宁愿一直瘫着不同，尤其热衷一切热起来的活动。
跑步更是他一大爱好。
他在寒风吹拂中弯着眼睛朝她挤出个笑脸，又学起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跑起来。”
他明明已经跟着班级走到前面，却又扭头这样无声地喊道。
呼。
时泠掐了一下掌心，在身边何小柚探究的表情中把眼睛又睁开一点。
他们终于跑起来。
......
“时……时泠，我怎么觉得……”
和她一排的何小柚喘着粗气却还是抵不住好奇心，总觉得时泠和那位秦同学关系不寻常。
但时泠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只能无奈摆摆手。
……
好不容易下了操，她趴到桌上。
好奇心旺盛的何同学还是忍不住，把头面对闭了眼的时泠。
她戳戳同桌的脸，
“小、时、同、学~你和那位秦——”
几乎要睡着的时泠猛地睁开了眼，似乎很无奈。
她叹了一口气把何小柚冰凉的手抓下来。
“小柚同学~”
时泠难得这样无奈，但却是很开心的无奈，以至于露出脸上难见的两个小酒窝。
“上个星期我问你的那道函数题现在会做了吗？”
因为时泠数学不行，但何小柚数学很好，所以她常常问她数学题目。
何小柚嘴巴动了动，拧着眉头记起来那道压轴的函数题目，摇了摇头。
“你那题目明显超纲了呀！”
那！根！本！就！不！是！人！做！的！题！目！
得了想象中的答案，时泠还是不愿意把脸抬起来，睁着眼睛也去戳她气呼呼的脸。
“一样的，你问我的问题也超纲了。”
……
她在上课铃响起时又闭了几秒的眼睛。
关于秦江樾和她的关系问题，在她这里完全超纲！超大大的纲！
和数学卷子最难解出的函数题目一样，她完全无从下笔。
就算她勉勉强强写出一个漂亮的解字，后续也全无头绪。
但她仍然奇怪地开心于被人发现他们关系的不同，还是超出她以往认知的任何一种关系。
……
大概吧，他们就像是两株紧邻的，一起迎接风雨的小树。
时泠看着黑板上擦掉的板书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同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