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两姐妹-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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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茨没有想到，自己顺手救助的老人竟是衙役头子他爹。
衙役头子姓石，这次是他主动向县令请缨，带着丁珍珠回家来捉丁狗剩等人的。
石衙役今年三十有五，本有一对儿女承欢膝下，不料儿子在十二岁的时候生病离世。今年八月的时候，小女儿突然失踪。儿女俱不在，他悲痛难忍。一时责怪爹娘没有看好孙女，谁知两老赌气就悄悄出来寻找，半年过去了，仍然不见踪影。
石衙役自此在县衙里打听拐卖孩子的事情，一面四处托人寻找爹娘的消息，大半年下来无果。还好，这次丁珍珠的事情他亲自下来了。闲聊中得知楚茨救过一个老人，和他爹的相貌很相似，石衙役激动不已。村长也热心地找了十多个壮丁，由彭山带路，楚茨找到了和老人分别的地方。
一番敲锣打鼓寻找，果然找到了老人。
石衙役抱着瘦弱不堪的爹娘痛哭。
将两位老人接下山，暂且住在丁介家里。
楚茨这才知道当初老人看上去那么饥饿，可为什么还不肯立刻吃完到手的食物，原来是要给老妻吃啊。
第二日，石衙役带着一群衙役，押解着丁狗剩两人去县城。两位老人他摆脱丁介先照顾一段时间，因为他们虚弱了，怕经不起路上的颠簸。
村长也巴不得和石衙役打好关系，从家里拿了一小袋小米送到丁介家，“给他们好好补补。”
丁介将东西交给秋月，村长坐下来和丁介说话：“丁介啊，你坐在家里也能很县城里的人搭上关系，你是能耐人啊！”
村长举起拇指夸赞，丁介看着他：“村长有话请直接说。”
村长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丁介啊，你知道咱们这村穷啊！又经过几年的天灾，这人少了一成不说。剩下的人啊，日子越来越难了。你在县城里跑了这些年，见识自是不同一般，能有个啥法子，让咱们这儿的人都吃饱饭不？”
丁介指着楚茨，说道：“那得问她？”
村长的笑容尬在脸上，“你开玩笑的吧？我知道秋雨打猎是一把好手，可是……”
楚茨歪着头问道：“村长大叔，你看不起女人？这可不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只好告诉你，我这里只能给女人找活儿干呢。”
丁介幸灾乐祸的看着村长，终于有人因同样的问题同样被楚茨鄙视了。
唉，想当初自己走了多少弯路才领悟到，楚茨有些女权主义。
当然，他不会帮村长的。
受苦的路上怎么只有自己孤独前行呢？
第二日，村长又敲了锣，宣布了丁介二女的招工大计。
“会做锈活的，可以做手帕，小花……具体等后日到秋雨哪里领布料。”
“能上山的，可以到山里采药，秋雨大后日会发给大家药材，照着采就行。”
“两样都不会的，心细的，可以在帮着晾晒处理药材，具体等药材采回来后，再教大家方法。”
……
“以上，只能是女人做。”
村长一讲完，立刻就有人问，为什么男人不可以？
村长：……
村长瞪了来人一眼，“我不知道！”
布料，楚茨到镇上找刘姑。先前换东西的时候与她打过交道，是个可靠诚实的商家，可以长期做生意。楚茨找上门说明了来意，刘姑自是喜不自胜。天灾虽然过去了，但对于刚刚经受过痛苦的钱袋空空的人来说，还舍不得买东西，也没有钱买。
要恢复往日的繁华，不知道要等多久。楚茨的生意来得正好！且还是长久的！
刘姑以极低的价格和楚茨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
长期合作很不错，这样，以后即使楚茨自己不常在这里，彭山还可以过来拿货。
村里的少女和少妇们按照约定时间就来到楚茨这里，手里拿着各色的布欢喜地比划，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楚茨根据她们的水平布置了难易不一样的伙计，约定等做好以后过来换钱。如果给的布料有破损或是做得不好，就不会再给活儿做，或是扣钱。
听到这里，女人们都很安静。这是她们来之不易的挣钱机会，而且只有眼前的人愿意给自己挣钱的机会，都暗自决心一定要做好！
……
所有的活计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可回去做，做好了再拿过来，楚茨让秋月把关验收。
村里几乎所有的女人在一月内都拿到了钱，数量不一的铜钱，激动得热泪盈眶，感激地向楚茨鞠躬。
秋月看到躲在人堆后面的叶氏，悄悄地问道：“二妹，如果娘要过来领活，咱们给不给？”
楚茨正在看三婆婆切的药材，厚度刚刚好，三婆婆的孙女领的是锈活。两人皆不适合下田上山，这两样活计正合适他们。婆孙两人只要认真做事，领到的钱生活绰绰有余。
“给，为什么不给？她愿意做什么，你就分派给她就是。和别的女人一样的算法，不偏不倚就好。”
自丁狗剩父子被抓走后，叶氏还想让丁介接纳她。叶氏成日在门前转悠，见到有人出来，就做出可怜的样子。对着丁介，更是哭得萋萋。
可此丁介已非彼丁介，自然不会被叶氏的楚楚样子打动。
丁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恰好经过，其中一位对欲扑上来的叶氏说道：“哎呦，有的人啊，就是不到河边照下自己。父子同妻，真的是好大的笑话啊！还敢来肖想二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就是，这要是前几年，咱们的塘里有水，怕不得是要被沉塘。”
“不对，下了好几次雨了，应该是有不少水了吧。要不，咱们去问问村长，这碍了咱村名声，影响嫁娶的事还管不管了？”
妯娌两人你唱我和，叶氏在一旁听得惊心，捂着脸跑了。
其实，楚茨知道叶氏，她向来不是一个能自立的人。丁狗剩父子不在家，青包便上门了。这一次，叶氏并没有拒绝青包，两人偷偷摸摸地在一起，瞒不住有心人。比如楚茨和丁介。他们两个没有管叶氏的事情，叶氏愿意和谁来往，是她自己的事情。
至于她要领活去做，楚茨赞同，女人，能靠自己总是好的。
丁老太太的两个儿媳都想给丁介说媒，说的都是自家娘家那边的人，丁介冷冷道：“以后不想在这里领活干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一对妯娌回家盘算了媒钱可没有自己干活的钱来得多，遂熄了说媒的心思。
石衙役离开一个月以后，又上门来了，看到爹娘胖了，气色和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了，对丁介父女一阵感激：“以后，你们若是要到县里，不论什么事情，尽管过来找小弟。”
丁介没有客气，“等新年过后，我们母女就会到县里。到时候一定会上门叨扰。”
“一定一定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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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介和楚茨在家里隆重地过了新年，并给丁老太太送了一套棉衣。把老太太欢喜的合不拢嘴，这可是村里最贵重的孝顺。新娘第一日，老太太就穿着新衣在村里走了好多圈，那腰板，挺得笔直，都不像是个老太太。
丁介的两兄弟也跑到家里来喝酒，这两位妻管严兄弟现在跑得很是勤快。丁介有意让他们教彭山种田。毕竟他以后不常在家，彭山也得有帮衬着的。
过完节以后，丁介和楚茨就准备出发去县城了。
当初的小瘦牛现在已经被喂成了壮牛，两人坐在牛车上，再装上在村里收购的药材，绣品，那壮实的牛儿也能轻松的拉动。
秋月舍不得二妹离开，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不断滴落。
“姐，你不要难过。我们走后，你还有得忙，要去镇上买布，要检查大家做的东西，可不要放松呢！东西不好，咱们拿到县城就卖不掉了！就得赔本！还有，彭大哥每月还要往县城里送货呢！你实在想我们了，就跟着彭大哥过来看我们呗！”
“还有你还得照顾好三妹！”
秋月不哭了，心里还是不舍得这个改变她命运的妹妹，捏了捏楚茨的脸蛋：“你就是将这个家撒手给我，自己好去县城玩！”
“在县城里碰到什么好东西了，攒着，我让彭山来取！”
彭山驾车，牛车驶出村子，走不动了。
叶氏张着双臂在前面拦着，楚茨下车，看着她。叶氏这次没有掉泪，“我就问你爹一句话。”
丁介掀开车帘，淡淡地看着她：“你说吧！”
叶氏咬着牙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丁狗剩？”
“不是把你托付给丁狗剩。是让丁狗剩帮我照顾全家。第一，丁狗剩畏惧我，他不敢欺负你们。”丁介看叶氏委屈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所想，这妇人不过就是觉得丁介撒手了，丁狗剩好名正言顺地欺负她。
丁介继续说道：“如果他欺负你了，一定是你主动送上门的，不然他不敢；第二，丁狗剩在村中有恶名，他的恶名能保全你们。”
听了丁介的话，叶氏颓然地放下了双臂。原来，原来如此，是因为她主动去找了丁狗剩么？丁介才不理她了的么？
“可是，你娘不喜我，她让我嫁给丁狗剩。”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你主动去求他，丁狗剩不敢娶你。”丁介的话说完，放下帘子，楚茨上车，彭山甩起鞭子，驾着牛车走了。
叶氏跌坐在地上，看着消失的前夫，“我错了，我不该去找丁狗剩。不然，不然我也能去县城了……”
“想什么呢？”青包刚才躲在大树后边，此时见到丁介他们走了，便跳了出来，“人家丁介现在去县城做大事，怎么还会带你？你当初看不上我，现在不是只有乖乖地跟着我？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哈哈哈……”
叶氏从地上忽然暴起，猛捶青包，“男人果然都不是东西，得到我了，就不好好珍惜了！”
青包被捶得烦躁，逮住叶氏不停挥舞的手，往村里拖，“妈的，女人怎么能打男人？老子给你好脸色了，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竟然敢打老子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吃你的，喝你的？”叶氏抓住了这两句，“不，不，不！我现在能采药，能做锈活，我不用吃你的，不用喝你的了！我能养活自己。”
叶氏不知怎么的力气大了，用力挣脱了青包，边跑边说：“我不用靠男人了，我能养活自己了！”
声音久久地在林中回荡。
村里的日子平静安好。
三年后，秋月和彭山按照约定成婚，楚茨和丁介从县城赶回来操办亲事。
三年的时间，村里已经是大变样了。属于方圆十里，最知名的村落。人们愿意将自家闺女嫁进来，村里的小伙也能找到合意的婆娘。
“快！新娘子就要来了！”
霞帔凤冠没有，但绝对算得上不知多少年来村里最豪华的婚礼。
村里的所有人都上门来祝贺了。
丁介看了看楚茨，眼里带着歉意：很遗憾，这次不能给她一个婚礼了。
楚茨向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因为彭山是入赘，秋月并不需要盖上红盖头。
三年的时间，彭山和秋月已经变得能说会道了。招待熟悉的村民自是不在话下，大家都很满意，纷纷举杯祝贺这一对新人。
楚茨在看长辈写的礼单，这个礼单是以后用来还礼的重要凭据。
“秋雨，这是我给秋月的。”叶氏过来，递上一个荷包。
楚茨看荷包的功夫，叶氏就走了，坐在三婆婆旁边吃席。叶氏给了五十个铜板，差不多是她这段时间攒下的所有吧！
楚茨将荷包给秋月看，秋月愣了半响：“娘心里还是有我们。以往她只是自顾不暇。如果她愿意回来，我就接她回来，不知爹愿意不？”
楚茨道：“我和爹平常也不住这里，接娘的事情，你们喜欢就行。”
丁狗剩父子被流放千里，按照这时的交通条件，和他们一穷二白的财力，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回村了。
叶氏心安理得的住在丁狗剩他们的家里。她不愿和青包过日子。青包也不敢上门欺负，不管怎么样，叶氏是秋雨和秋月的娘，村里女人的衣食父母，谁敢欺负叶氏？女人们拧着男人的耳朵一起上前帮忙的。至于再回来，她也不多想了。以后秋月坐月子带孩子用得着她，她自然会帮忙的。
今天的席是叫村里的厨子做的，主家大方，足足八个菜，每个碗里都是慢慢的，荤菜更是占了一多半。村里人吃的高兴，真诚地赞美秋雨和秋月能干。
丁介那桌，坐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远方的客人。石衙役到了，县里镇上几家常往来的生意人。村长朝丁介敬酒：“丁介啊！你看村里的婆娘们现在越来越凶了，你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治治，让男人们也能挣钱？扬眉吐气一下？”
丁介抿嘴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对着村长期待的眼神，摇摇头：“鄙人做不到。”
开玩笑，楚茨的逆鳞呢！
……
丁介父女在县城的名声很好——父慈女孝。
父亲丁介经营着好几家店铺，有药店，杂货店，县城里的那家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开的；而丁秋雨也不落后于她父亲，她开了家医馆。大家有痛有病最喜欢的就是去找丁秋雨丁大夫看病。据说呀，丁秋雨的这个医术名声在外，外面州府的人都慕名而来找她看病医治，听说京城里也有人过来。
丁秋雨长得很美貌，许多家世不错的少年慕名而来求娶，都被她以要 “终生侍奉爹爹”为由，拒绝了。
初始大家以为她瞧不上县城里的富家子弟，所以找的借口。后来，丁秋雨医治好了一位从京城来的大官，大官说是要聘她为儿媳，接她到京城去，丁秋雨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大家这才真的相信丁秋雨不是说笑了，真的钦佩这位奇女子了。
丁介和丁秋雨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毫无遗憾地离开。
*
楚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靠窗户的桌子上一盏台灯，发出柔和的暖色。
她抬动手臂有些吃力，像是许久没有动弹过的病人那样的不得力。
“系统？”
连呼数遍，没有得到回应。这么现代化的地方，楚茨疑心，这次自己是穿越到与自己生活相同的时代了？
楚茨想起、身，但一时用不上力。
身下的床像是智能，察觉了她的意图，缓缓向上，带着她的上半身起来，整个人呈半坐着的状态。
“有人吗？”楚茨开口，发觉嗓音有些哑，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后遗症。
缓和了一会儿，手可以动了，手上还带着针头。
看着床边桌上的手机，楚茨心潮澎湃，这，这是她自己的手机。水果手机，这是爷爷庆贺她即将要工作，特意买给她的。
自己这是，完成了所有的任务，被系统大神放回来了？
真是好大的惊喜！
手机突然响起，楚茨没有力气挪动到桌边，怕掉到地上去。床头忽然伸出一只带手的机械臂，夹起桌上的手机，放到楚茨的手里。
一个陌生的号码，楚茨接通，手机里传出一个熟悉且好听的声音：“楚茨，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两姐妹-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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