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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痴冯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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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之兄,咦,怎么是你?”
宝钗这才想起,这个冯渊竟然就是和自己在江南苏杭有过结伴之缘的友人——冯鸣之。那是自己着男装游弋大江南北的时候的事情了,一别也至少有一年多半的时间了。
想当时,因宝钗降临“异世”的机缘,从一开始对男子的态度还是有些扭曲,(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很多,偷偷吐槽),渐渐地,宝钗也开始承认:想这个世界间,能和自己对弈同游、谈天论地的之女子俊雌,闺阁之中,定是难觅的,自己是个怪胎,岂能在这个“诡异”世间,强求寻觅和自己有同样思维的同好女子。不如所幸放开胸怀,不拘什么男子,女子的形态,从人的谈吐,胸怀,品行为考量就好。
加之,不管宝钗肯不肯承认,她还是有些女尊世界亲王时期就养成的 “携美同游”之乐的雅兴。颇喜欢在一处美景之地结交些清俊之人同行同游。她又全无女子贞洁名誉的担忧,虽没有干出什么实际上的行为,醉酒欢笑,耳边私语,抵足而眠等等一时的放浪形骸也是有的。
宝钗岂不知,这世界贵族男子中盛行男风,宝钗年虽小,行止已是如此率性不羁,更兼生的肌骨莹润,貌若潘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流,兼具女子的妩媚和男子的清逸,更是万中无一。
宝钗只自负自己男子易容术的万无一失,岂不知,已经是众多男子魂牵梦绕的“契弟”,她不知晓的因为争个离她近些的位置,或者多邀她泛舟等而争风吃醋而引起的是非已经是多如过江之鲫了,她,还是后知后觉的无甚感觉。
这似乎也不能怪她,男子从来就不是我们宝宸亲王殿下上一世短暂而辉煌的生命中的课题,除了父君,男子对她不过是一样美丽的饰品,和自己屋内精致的摆件,手里锋利的宝刀没有区别,也许她如果能够活的长些,也许会经历些锥心刺骨或者最起码是春心萌动的爱情韵事,来开开她十窍通了九窍,还一窍不通的情爱神经。
可惜,上一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这一世,不提也罢。
只能说,我们十全的亲王殿下,今世的佳人薛宝钗,在对付男子,尤其是在男男相爱这个常识上,情商和智商都是惨不忍睹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还有妖孽师弟沈昇从中作梗,暗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下药,拍黑砖等,不一而足,默默而有效的清理了多少苍蝇。
而宝钗,只是一时诧异,同游的“美人”更新换代的频率有些高的时候,沈昇会稍稍收敛点。好在,宝钗对一个地方的兴趣维持时间也较短,又急切的想在有限的时间,游历最多的美景,往往那些世家子弟们刚和她亲昵起来,就要面临分别,一颗红心还没捂热呢,就要失去,哎呀呀,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这个哎呀呀,就是冯渊这一年半来,最常发出的喟叹之声。
这香菱,不过是冯渊一时好运碰到的可以接触薛家的由头,那次上门流血事件,的确是“冲门为红颜”,不过这个红颜却是宝钗的男儿身份——薛宝宸。
可叹,这个冯渊这一世,虽双亲不在,但衣食无忧的富贵出身,家中内无贪婪的亲戚欺侮夺财,外又有忠厚可靠的下人护主,自己也算颇有才情,品行德操也是上上之选,虽爱男风,却绝无强人之事,称得上是风情场之中的妙人,除了碰上宝钗,他也算是上苍眷顾着的幸运儿了。
得遇佳人,又失佳人,正是契合了《凤求凰》有云: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未见佳人这日子,无时不刻的相思,几乎让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失魂落魄,不思饮食更是不提,只落得形消影单。偏偏这个宝宸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行迹不可掌握,等到派人去金陵的探子传来消息,竟是他已经远游南边的消息。
冯渊焦急间,又得知了薛家一行人来到京都的消息,欣喜下,最起码可以亲自从宝宸兄长口中得知他的具体行迹,也好巴巴的去找他去。
谁料到,这一场乱架打的他冤枉,所幸,不过是流血多了些,将养了几日缓了过来。
更不可相信的是,宝钗竟然亲自登门来看他,听到下人报上来人“薛宝宸”的名号,一时间,他也顾不得现在还是头昏目眩的厉害,强撑着一口气,恨不得转瞬间插翅赶到宝钗身边。
好容易来到宝钗身旁了,看到佳人在咫尺之间,冯渊此时眼中哪里有其他人存在的影子,不过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口中的“宸郎”而已。血气上涌的厉害,眼冒金星下,只觉眼前是百花齐放,万物同春,一片明媚了。
然后他华丽丽的晕死了。
可,晕了,还不忘死死的拽着宝钗的衣角。
一时间,冯府又是鸡飞狗跳的一阵喧闹。
我们万能的秋醒丫头,随身携带着金色小剪刀,见她毫不手软的,在冯府下人的惊呼中,朝着冯公子手下的宝钗的衣角来个一剪到底,干脆利落,颇有大侠的风范。
道义上,宝钗一行人也不好此时离开。
在冯府老仆只差没有抢地不起的祈求下,只好随着,来到冯渊的床榻前。
冯府待机的医士一阵忙乱,冯渊还是双目紧闭,死死昏睡着。
看到宝钗面露不耐,还是秋醒丫头,一把拨开众人,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数枚长短不一的金针拿捏。
她在众人的凝视中,在冯渊面庞,胸口,几处穴位出,从容不迫的施针,半盏茶的功夫间,只听到那医生连连称奇的赞叹声就没有停过。
看到冯渊悠悠醒来,也不等他反应,便开口道:“冯公子,我家公子有事与你商谈,等不及了。故而我这针法施的猛些,您今晚子时会痛两个时辰,我稍后会给你家医士一剂药方,你喝过十帖就能好转。”
可怜这冯渊失血受伤又被针扎,却无半句抱怨,还是心心念念的望着端坐在他床榻前的宝钗。
“宸……郎,你……你有何事情,只要我能办到,必定……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宝钗看他喘的厉害,也有些不忍,拍拍他露在外面的手。
“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你家和我家看中了同一个丫头,我刚刚问及她的意愿,是愿意进薛府的,看她伶俐,我也很是喜欢,让她于母亲作伴,让你吃些亏,我心下难安,不日,必遣送家人送来你提及的喜欢的羲之名帖赔罪,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当真喜欢她?”冯渊狠狠望了香菱一眼。
“这个丫头很是得我的眼缘,怎么,你我交好一场,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了?怎得,我的下人误伤了你,你还真的和我生分了不成?”宝钗面色有点不豫,作势要走。
“这哪里说的,让冯主管取来那伢人签订的买卖文书,你当面撕了就好,这点小事情,我何曾放在心上过,你,你……岂不是要冤死我吗?”讲到最后,声音愈小,仆人看他力不可支,连忙近身伺候。
宝钗听到这个说法,知道此事已成,看那冯渊的确伤的厉害,便让秋醒看着,要她回府后备些上好的药材。
等冯管家取来香菱的买卖文书,让香菱自己撕了,踩在脚底。冯渊此时已经是半昏半醒,强撑着一口精气,宝钗道了声:“你好生养着,我得空来看你”的客套话,便携着众人打道回府。
冯家下人在伺候冯渊的时候,靠近他的贴身小厮才隐隐听见他彻底昏睡前,冯渊抚胸叹息,喃喃自语:
“哎……真是我的冤家,你既然喜欢,我必是喜欢,何分你我,便是要我这个命去,我也半个不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