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宝钗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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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书房内
“我的儿，咱不去，你身子刚起色，御医说了，不许你多走动。这个宴请，我亲自去辞！”薛夫人紧张的攥着刚从北静王府送来的中秋赏月请帖，可这番硬气的话说了出口，又想到躲得过这次，又能躲的了一辈子？一时间，心痛难惹，拉着薛老爷的衣袖，哽咽起来，“老爷，我错了，我压根就不该带着宝钗来京都，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在金陵，就算粗茶淡饭，我也是开心的。”
“夫人，万事有我，你和孩子们都不要担心！”
薛老爷从来是寡言，但是一言定心，他不过拍拍夫人的手，薛夫人慌乱的心绪平复了很多，只是心痛不已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儿。
薛老爷望着自己的大病初愈的女儿斜倚着窗前的贵妃椅上发呆，披着件秋水色的家常长衫，她大病而清减窈窕的身形，和一根碧玉簪，挽起的堕马髻，才显露出一丝寻常贵族闺阁女子贞静的感觉！
不知为何，薛氏夫妇只觉得自己女儿宝钗近日异常的寡言，脸色也显得苍白，那双黑夜中也绝对熠熠生辉的眼神，那双绝对在红尘中绝世无双的清眸，似乎也黯淡和柔软开来。
“宝钗，这个请帖，你怎么看，想去，便让你母亲随你去一趟，不去，我就立即去安排。北静王府，当下，我们还是需要谨慎对待。”
“啊……父亲大人，此事重大，容我再想想吧！”
薛老爷敏锐的捕捉到自己女儿眼中一丝慌乱和害怕的神色。
不对！
她，这个和自己女儿容颜一模一样，音色也没有二样女子，不是自己的宝钗。
薛老爷抓起她的手腕，厉声问道：“你是谁！”
“老爷，你疯了吗，宝钗身上还有伤呢，你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薛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早就护到宝钗的面前，老鹰护小鸡般的怒视自己的丈夫。
“扑哧”一声清脆的笑声下，珠帘晃动，两抹丽色飘然而入。
沈昇，抿着笑，一手搭扶着真正的宝钗，后者却易容为香菱的模样、打扮，二人皆面带淘气，笑嘻嘻的走近薛老爷和薛夫人跟前。
“父亲，还不快放开香菱，她可是正常女孩子家。”
此刻，还是躺着的假宝钗，真香菱，已经立刻起身，向薛老爷，薛夫人福了身子，唤了声“老爷，夫人，奴婢僭越了。”
后，立即过去搀扶宝钗，被宝钗挥手说“无妨”后，香菱方低头，道了声“是”，退到宝钗身后。
“宝钗，你又在家里玩江湖的把戏，为娘怎么和你说的，不许戏弄父母！”
薛母发飙，扯过宝钗，强按着她坐在美人椅上，正要狠狠的拧着宝钗的脸颊，但对着这张明明是丫头香菱的俏脸蛋，薛母又下不去手。
“哈哈哈……不愧我是的宝钗，这个易容的本事，为父是佩服的很。”薛老爷，让香菱走进自己，细细的从头到脚，一一打量着，果然天衣无缝，暗叹不已，“想必，这几日来向我和你母亲请安的都是香菱吧。”
“正是呢，香菱心细聪慧的很，观摩我的神色，静态的表情模拟的最为相像，但是不能有突发情况，不能说太多话，否则还是会被亲近的人看出来。可这个家，能在短时间内分辨看出不是我的人，估计就是我的四个丫头和阿昇了。我这几日刻意的让香菱去家里各处走动，母亲和父亲都瞒过了，家里其他下人更不用说，哥哥不在家，否则，他也是我试验的最佳对象了。”
“你这死丫头还好意思说，每次来，就几句话场面的话，我和你父亲那里看的出来。我昨晚上，还和你父亲说，你这几日怪怪的，怕你是因为身上不爽的缘故，精神不好，我也没有和你多说话，才让你糊弄过去。”
宝钗赶紧搂着母亲肩膀，做乖巧贴心状：“母亲，我训练香菱易容，也有一段时日了，攻克你和父亲这一关，我也是悬着心的，嘱咐了香菱多少次，才敢在您二老面前显摆的，不过呢，你女儿我的本事，自然是不用提的，做什么，自然像什么！”
“宝钗这一安排，非常好”，薛老爷，沉吟半晌，踱步走向香菱，温言说道“香菱，你要多用心，最好，下次能成功骗过所有有，我，夫人，还有和宝钗最亲近的冬笙，春晓，夏木，秋醒……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尽力去做。我薛某，以祖宗鬼神之名起誓，从此之后，你再不是寻常的丫头，这几日，我便写信会老家，开宗祭祀，正式收养你为我的女儿。荣华富贵这些俗语老爷不想说，我和夫人，必感念你的作为，真心的拿你做女儿看待，从此，宝钗有的，你也有。”
薛夫人，听着，立即也明白自己丈夫的意思，含着泪，步步走向香菱。
她将跪地的香菱搀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一边是宝钗，一边是香菱，中间是自己。
薛夫人含笑，看看容颜是宝钗的香菱，再看看容颜是香菱的宝钗，动情道：
“老爷，说的极是，你们都是我最最亲的的宝贝女儿！”
香菱依然眼神中波涛汹涌，面色却是比以往都显得沉静，春晓在旁边细细看着，心里倒是感叹，果然有自己主子的口中说的几分神似了。
她起身，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对这薛老爷，薛夫人，朗朗开口：
“香菱一孤女，辗转伢人之手，不知父母，不知家乡，自知是命薄运浅的苦命人，得遇姑娘，好人般的看待我，老爷和夫人，都怜惜我，香菱此生唯有只求为薛府生，为薛府死，伴在姑娘左右，做个可用的人。此生，香菱便是姑娘的影子，天地间，再无香菱此人。”
说罢，又对这秋醒叩头，开口道：“求姐姐帮我施展你所说的南疆削骨换肤之蛊法，我脸上的香菱的面容，再无需存于世上了，妙玉姑娘说的对，我的资质太差，易容之法，我学习恐有疏漏，唯有这个法子最能一劳永逸，除非撕了我的皮肉，再无人看的出我的真面目了。”
秋醒听出她说的恳切，感动的一把拉起香菱。
“平日里，我还是看低了。”
“好了，她一个寻常女子说些疯话，你还真依着她了。”宝钗摇头，唤来香菱，开口道，“哪里用到那个绝路的法子，你的容貌到底是生你的父母所赐予，你未曾记事，又何曾知道，他们没有对你珍爱和疼惜，如何能轻易毁之。妙玉那里，我自会去讨来几副上等的人皮面具，非特制药水，不可卸下。用法虽精妙，但也是人学的，我信你，能掌握的好，对吗？”
“是，姑娘，香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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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的易容安排定下后，北静王府太妃的邀约还是被拿出来商讨。
薛母早已知悉北静王王妃瑶华的品性、手段，生怕自己女儿吃亏受气，以宝钗身体为因还是主张辞去这次的赴约。
“母亲，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娇弱过，这些皮外伤，你不懂门道，只是看着厉害，我有内力护身，恢复的极快，下床走动都早已不是问题，家里的庭院，我十日前也开始逛了，御医不过看香菱扮作我，散步后假意的喘了一下，他就大惊小怪，吓唬你罢了。北静王太妃正式的邀请，我们家岂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再说，贾府的几个姐妹，多月没见了，探春、惜春、迎春隔几日便写来信，说要聚聚，这次有人做东，我借花献佛，何乐不为呢？”
“你母亲担心的是北静王妃瑶华的态度，她必和太妃一样，知道大选内定上你是给北静王为侧妃的安排，她的风评上，可是和一般擅长粉末太平的贵妇人不一样，若是当下撕破脸，你又是个惹事的主，到时候，在北静王府，你总不能公然和她动手。”
“父亲，我怎么会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动手？”
宝钗悲惨的看到自己父亲眼中不信任的眼光，哀鸣道：“这个瑶华，我也是知道的，你信不过自己的女儿，总要信的过，她头顶上王妃的头衔，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肯定不是这个华郡主的行事风格，例如泼妇骂街，打架斗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儿这么说，也甚有理！”薛老爷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点点头。
“有礼，有礼个鬼，她再高贵，再忌讳身份，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是会有脾气，会有心结，女儿，这一点，你没有说话的资格。”
薛夫人当家主母架势一摆，薛老爷，和宝钗连连俯首认输。
薛老爷，打着哈哈，退出女人们的谈话范围，回到自己书房避难。
宝钗，则独自，在没有丫头的陪伴打趣下，一个人苦哈哈的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准备一脸神圣的给自己上一堂“主妇如何恶斗小妾”的经典授课。
“大妇，第一次见新妇，必是要打压其气焰，让她知道府内的规矩，自己的本分……”
“呃……母亲……”宝钗冲着自己的太傅上身的母亲摆摆手。
“我刚开个头呢……打什么岔子！”薛夫人的讲课兴致被打断，做出一张晚-娘脸。
“儿不敢，儿是想和你确定，我是那个新妇，瑶华是那个大妇哦。”
“……”薛夫人，沉思了一下，看着乖巧聆听状的宝钗星星眼状的看着自己，艰难的开口，“母亲说的有点偏了，对吧。”
“有点点……没事，儿知道稍微扭曲点看待母亲的教导，也能收获颇多。”
“哎……”薛夫人心中挫败感袭来，一把搂着宝钗说道，“是母亲的错，生了你，养了你，种的了果，收的了因，你大难不死，母亲就和菩萨说了，以后命运的种种安排，是歹，是险，我都认了。母亲顺遂了大半生，娘知足了，只求我儿能活的顺心，母亲什么都不在乎了。”
宝钗靠着在这个软香，柔美的母亲的怀中，终还是觉得别扭，宝钗伸出手，紧紧回抱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谢谢你。”
“让我回去和你父亲好好想想，你父亲年轻时候，也相好过几个外室，记得，她们有几招还是不错的，当时没少让我恨的牙痒痒。”
宝钗和薛夫人难得的母亲女儿贴心的闺房密谈的结尾让宝钗哭笑不得，也连连为父亲晚上会受到的“审讯”捏一把冷汗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宝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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