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宝钗别传》暮司天堂

23、有了媳妇忘了老子的白眼狼

　　“老弟弟，你我相交也有四十多年了，我们俩个老家伙，还能全人的站在这个庭院里面喝酒，算是造化了。想我全三三公公，大风大雨的，滚刀子般的过来，大半身子都在棺材里面的人了，今天自个的宝贝儿却被人偷了，老了老了，还受到这样的侮辱，实在……”

　　说话的正式前朝大内总管全三，两年前，因岁数大了，卸了职位，刚恩旨放了出来，置办了私宅，养老在金陵。

　　他和空空妙人，算是几十年的旧相识，自然对他的本事知晓一二，三公公内廷高位数十年，积攒下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置宅子的时候，特向空空妙人这个贼老大，讨教了一套五行风水防盗机关布置。

　　空空妙人自诩这套机关虽说不是尽善尽美，倒也算的上巧夺天工，江湖上破的了的人屈指可数。

　　能破的首当其冲便是自己的两个劣徒。

　　最近金陵大官贵族家中频频发生珍宝失窃的案子，金陵本是陪都，失窃的又都是各家御赐的宝物，京都上位都对此一系列的盗窃案件投入了关注，都特别派出最高等级的金衣捕快-丁铁手，丁大人亲自南下坐镇督察。

　　暴风骤雨般的严-打和排查清理是首要展开的。
　　一时间，金陵附近的江湖人士，人人自危，空空妙人自然关注此事态的进展，但一开始，他是认定自己的那两个败家徒弟必然不会看中那些御赐的蠢物——虽价值倒手却难，中看不中吃。

　　更何况，他们小的时候，自己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可，这次三公公丢失的确是自己的“宝贝儿”，不是一般的东西，是太监去的势，对于一般人，不过是一块死肉，对于太监，那可是天下金山银山也不能媲美的珍宝。

　　这下，空空妙人坚信不会是自己的徒弟所为的心思不禁的动摇了些。

　　当他实地在去案发现场细细看了一下环境的时候，心里那已经摇摇欲坠的信任此刻正是土崩瓦解。

　　如何入室、如何下手、如何离开的线路，等等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神偷高手都有自己的特殊的行为方式。

　　和哪一个父母不会认出自己孩子的字迹的道理一样，哪一个神偷师父，不会认出自己徒弟的作案手法？

　　无疑，这个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小徒弟——沈昇的杰作了。

　　况且他也喜欢在自己得意之作之地的横梁、墙角、器物上刻意留下自己的印记，更加是独一份的各色。

　　为这个虚华的坏毛病，空空妙人最是惩治了一番也没有根治。

　　“这个兔崽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空空妙人狠狠心里痛骂着，有面色平常的对跟来的三公公说道，“老哥哥，我看这不是什么高手，怕是江湖上初来历练的小孩子的玩笑之作，你且别着急上火，有我在，自然给你把这事给平了！”

　　三公公看他心中有数，也就放了大半心思，只是还是忍不住的絮絮叨叨“千万别弄坏”、“小心”之类的紧张之词。

　　想他一个阉人，因为音调特殊，刻意掩饰下，一直是少言寡语的人，空空妙人不禁为之心酸。

　　果不其然，在宝钗私宅“宸居”的书房内的拐角地方，一个不起眼的黄花梨的大画桶内，空空妙人找到了所有金陵最近失窃的御赐珍宝，包括那个放置在朱红漆盒内被红布包裹了几层的三公公的“宝贝”。

　　看着这些价值不菲，却又烫手的珍玩在角落中生灰，空空妙人骂了句“败家玩意”，除了将三公公的“宝贝”收纳入袖中，其他也就让它们和其他沈昇多年来替宝钗寻来的众多珍宝器玩一样静静的呆在各自的角落中寂寥了。

　　想这沈昇九岁第一次的任务开始，所下手的物件唯一的标准是：宝钗的需求就是他的追求，宝钗某一段时间喜爱古玉，他就能三个月的时间窝在西南深山中寻访古墓，仅仅凭借古籍上寥寥数语的记录。

　　而宝钗得了这个价值倾城的玉璧时候，也不过揉了揉沈昇的脸颊，说了声“竟真让你寻到了！”把玩不过半天也就丢在珍宝架子的某一格内任其自生自灭了。

　　更可气的是，这个沈昇也毫无半点怨愤，不过笑嘻嘻的继续粘着宝钗问她最近可有喜欢的东西了。

　　这么些年来，看着愈发亲密，逐渐成人的宝钗和沈昇二人，空空妙人其实最多的深深的叹息和忧虑。

　　遇到宝钗这样的人物，其实对于红尘中汲汲营营的痴男怨女来说，不啻为遇到洪水猛兽般可怕，她的存在就会放大一百倍身边人心中因为她，油然滋生的欲望、希望、羡慕、嫉妒、失魂落魄的绝望、惊艳才绝后的渴望。

　　占有美好，禁锢美好，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冲动，结局向来不容乐观。

　　而宝钗这些年所深结的人物，又有哪一个是简简单单，心如止水的人呢？

　　对于沈昇这个傻孩子，还不曾领略到老天爷最喜欢的戏份，就是你真正所爱，所想之物，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其实真正的隔着的是桑海桑田。

　　而对于宝钗，空空妙人对一直有着宝钗深深的担忧，她虽是看着恣意风流，无所忌惮，实则步步惊心，步履维艰，她时刻都会从钢丝上坠落万丈悬崖。

　　因为老天爷还有个心头好，就是创造一个完美，当着你的面霹雳啪嚓的打破了，在将破碎的美好，深深扎在你的心头。

　　最最可怕的是，空空妙人知道，对自己担心的一切，这个孩子，是有知，但，确是真正的无惧！

　　不管宝钗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这一生，无论如何，都已经注定是某些人此生最大的孽障，而老头子的眼睛是雪亮的，早在多年前领着沈昇进入门下，和当时百般无聊的宝宸显摆这个雪白可爱的二徒弟的时候。

　　宝钗不过放下手中事物，给他一眼嫣然一笑。

　　看到沈昇眼中散发的如夏日雨后的彩虹版绚烂的光彩，空空妙人就知道，此生，沈昇已经甘之如饴的陷在宝钗这个无底深渊中了。

　　房门吱呀打开，一记毒镖直直的飞向空空妙人的门面。空空妙人正沉浸在浓浓的愁思中，险些真着了道。

　　“哎呀，师父小心！”随着一声疾呼，另一只毒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发出，分毫误差的击落第一支毒镖。

　　发镖的正是让空空妙人愁白了一半头发的小徒弟——沈昇。

　　空空妙人一个擒拿，提溜小猫崽的手势，将沈昇挟制住。

　　“真当我老头子死了还是怎的？给我在外面整出这些个麻烦，又要我拖着这身老骨头去替你善后。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先是收了你师姐那个魔怔的，又是收了你这个妖孽。说，你不是和你师姐去京都了吗，她不是该好好看着你的吗，怎么任由你回金陵胡闹了。”

　　在空空妙人一连串的问责后，一开始还傲娇的扭着麻花摇杆的沈昇，却反而抱着师父大腿，不肯撒手的嚎啕大哭起来。

　　“哇哇哇哇……师父……师父……师姐只会欺负我，他就是喜欢贾家那个世家面粉团似的公子哥，早把我这个师弟扔在了脑后了，她现在指定在哪里快活，何曾知道我这几个月在哪里伤心遭罪，扮丫头，装小厮，给阉人当假儿子，我再也不喜欢她了，我这次离了她，她不好好和我赔礼道歉，我就再也不去她身边！”

　　哦，这句“我再也不喜欢她”的话倒是新鲜，看来这回宝钗真的伤了沈昇的心——空空妙人如是想。

　　“那正好，你师姐本是富家贵女，自有她的康庄大道要走，为了她，更是为了你，你也大了，该有分寸，以往你总是腻在师姐身边，师父早就觉得不好，合该这次就断了，你乖乖给我去江湖历练几年，把为师的空门撑起来，这才是你的正经路子。”

　　空空妙人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细细打量这个小徒儿的神色。

　　见这个沈昇却是止了泪水，煞白的俊脸仿佛见了鬼般，跌坐在地上。

　　痴痴的喃语：

　　“这些日子，我卧底在金陵几个大家的内院中，好好看着那些所谓贵族子弟们的行事做派，好些个坊间传闻的有声望的佳公子，实际上，吃喝嫖赌，玩女人，什么龌龊事情都做了。我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只是守着她一个人，凭什么就不能呆在她身边了？除了出身，我哪一点都比那些个纨绔子弟好过的不下千倍。她那样的女子，我守了那么多年，还是做不到滴水不漏，我傻，我呆，我笨，我才会离开她身边在这里自怨自艾，师父，你警醒的我对。”

　　空空妙人听他这番鸡同鸭讲，气的狠狠朝他的屁股蛋子上踢了一脚。

　　“警醒，警醒你个大鬼头，蠢蛋，敲不响的木鱼脑袋，合该被你师姐吃的死死，她必定又是一句狗屁话，就让你要死要活的，这句话，我打赌，她现在肯定都不记得了。”

　　“真的吗？真的吗？师姐真的没有不要我？”沈昇惊喜的又立马恢复艳光，挽着空空妙人的胳膊，撒娇问道。

　　“你师姐的心看似很大，其实很小，你绝对已经在那个有限的空间中占了份无他人能取代的位置了。”

　　看着沈昇都快裂到嘴角的笑容，空空妙人无奈的摇摇头，捏了捏傻徒弟的嫩脸蛋。

　　“傻徒儿，以后生你师姐的气，撒气也行，但别偷那些个不能出手的物件，白白的占了你师姐的地方。”

　　“那些东西盖了那个御赐的戳，我看着难受！”

　　“再难受，也得忍，以后东西都放师父那里收着，你师姐那个书房，堆着那些玩意，还能下脚么，好东西，还是师父替你攒着，将来你办大事了，好给你撑场面！”

　　“恩，好，有好的了，我先给师姐看看，再给师父送去！”

　　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老子的白眼狼！
　　空空妙人气的狠狠敲了沈昇一记铁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