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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试情 ...

  •   旁边雅间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衣物,薛蟠紧赶慢赶的换衣,只是腹诽伺候的王府小厮怎么手脚慢的厉害。

      等再次回到雅间,薛蟠便看见宝钗勾手支着下巴,全无半点正经的,拨拉着那盘翡翠丸子的找打样子。

      水溶已经落座在轩窗前搁置的一把藤椅上,也没有向来的八宝庄严的派头,略微后仰,低垂龙目,轻啜清茗的闲雅样子生生让薛蟠不敢直视。

      宝钗看着自己哥哥不自在的样子,也觉得无趣。挥手唤来服侍的宫人,漱口净面后,挥退奉茶的侍人。

      “多谢王爷赐饭,宝宸和哥哥还要家去,就此告退!”

      薛蟠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知道宝钗顶着宝宸二爷的名号,这些年一向无法无天,可不知道这个无无法无天也太不着边际了,这个水溶亲王殿下面前,我等不过是皇商,皇家的正经奴才都不算,岂能这般放肆。

      薛蟠此时生怕水溶吐出个“大不敬”的罪名来,只知道死死拉着宝钗的手,止住了她离去的脚步。

      “王爷不要见怪,我这个弟弟真是……”薛蟠一时卡住,竟找不到可以形容宝钗的字眼,一时间,急着面色潮红,冷汗直滴。

      水溶,并不言语,屋子中一时间静谧的异常。

      越是这样,薛蟠越是忧心,他这些年伺候朝中权贵多了,知道水溶这般看似与世无争、亲和随性的主子,一旦触及逆鳞,怕是最难回环。

      只能做样子厉声喝道:
      “宝宸,还不跪下向殿下赔罪!”

      惊的宝钗一怔,直直立着,薛蟠何时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过。

      看着已经跪地的哥哥,死死扯着自己的手,那劲道,已经让自己生出了痛意。
      若不是自己习武,普通弱质闺秀,此刻只怕已经扑倒在地了。

      宝钗回望着一旁风轻云淡,仿佛无事发生的水溶,一股恨意升起,朗朗开口道:“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殿下这次是来教导宝宸规矩的。我竟是有眼无珠的厉害了!”

      “哥哥,宝宸知道厉害。”宝钗低语罢,轻轻拂落薛蟠的手。

      撩起衣袍,决然一跪,青石地板发出“咚——”的一声闷音。

      水溶面色一白,立即要起身去扶,不顾手中茶杯滚落在地,薄如蝉翼的玉杯般散碎了一地星碎莹白。

      “殿下,慢,小心碎片!”一直在暗处的中年宫人此时开了口。

      水溶顿了顿身形,终于,又回落回去。

      那宫人缓缓开了口:
      “时候不早了,临出门,太妃嘱咐杂家看着时间,就怕殿下一时忘情,耽搁了家宴就不好了。”

      “是,是要回了!”水溶平平答道。

      宝钗和薛蟠一直跪地不起,只知道周围脚步纷杂,无人搭理她二人。

      时间一长,薛蟠疼惜用眼角看到宝钗异于平常的青白脸色,暗暗攥了攥宝钗的手,以示安慰。

      宝钗任由薛蟠握着手,半天,才轻轻回捏了一下。

      薛蟠一直悬的心才落下了大半。

      半晌,周围杂乱之声消失。只听一个偏尖利的声音冷冷响起:

      “薛大爷,二爷,王爷已经回府了,你二人可以起来了!”

      瞬间,宝钗已经闪身出门,只剩薛蟠和独留下的中年宫人大眼对着小眼。

      “大爷,您家的二爷,您也别急着找词儿描补了,省的您闪了舌头何必呢。”

      这宫人一句话,便把薛蟠噎得半死。

      宝钗此刻不想回家,不想碰到熟人,一个人游逛在街头,身边贩夫走卒,行人如织,每一个于之交错而过的人,宝钗都细细留意这个他们的神色。

      惊艳、好奇,麻木、无视……不一而足。碰到几个看似要找茬的地痞,宝钗不过使出一分分花避影的步法远远闪开,也就是了。

      寻常人眼里,只是看到眼前一花,明明刚才似乎有个极好看的公子眼前掠过,怎么一转眼,正要定睛看过,又没有了。

      就这样,青天白日里,宝钗却活似个孤魂般散着步,从下午到黄昏,足足几个钟头,没有停歇。

      真真鬼使神差的,谁知道她最后停在了一个男倌暗娼门前。
      这是隐藏在烟花之地边地界,僻静巷子中的的一户独门独院,古朴的飞檐,一人多高的青砖围墙爬着几从蔷薇花,开的极好,斑驳的门漆上还有个磨损厉害青铜门环。

      八九岁的小奴像往常一样,一手依着门墙,小心踩着矮凳,挑着点燃的灯笼,开始一天的营生。

      光线已经昏暗,小奴看着灯笼挂好,洒下一片明亮,抿嘴一笑,蹦跳下来。

      却不料,被门前一个黑影唬的一愣。
      再一定睛,却是一个清俊至极的陌生佳公子,

      莫不是碰到狐仙?

      小奴揉了揉眼睛。

      “有酒否?”

      小奴听见一个如玉珠相碰的声音,悦耳的很,听听不像是自己熟悉行话、暗语。
      平日伶俐的嘴竟然哼哧了起来:“有……没有……公子……你……”

      等反应过来,看到宝钗旁若无人的已经闪入院内,反应过来的惊的小奴一身冷汗。

      忙唤着护院,疾步拦住宝钗的前进脚步。

      “贵客,贵客,内堂,内堂不好乱闯的,俺们家公子少,又都紧着熟客,偏偏不巧,都几日前定了堂会的,当下,无人好伺候您的……”

      宝钗看着周围围拢过来的三个护院的壮汉,仿佛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们咧着嘴,插着腰,其中一个人领头的,咧着大嘴,嗤笑道:“长的如此周正,却是个色急的,还没天黑呢,急吼吼的就等不及了!”

      宝钗从袖袋中拿出钱袋子,摸出几张百两的银票,剩余一些碎银子,掂掂,不下二十两,也就并着钱袋,朝着那三人之一的大汗手里一丢。

      说道:“你们的酒钱我请了。”

      宝钗又抽出一张银票,对这小奴鼻子前面,逗引着。

      “本公子来吃酒,无需你们当家公子作陪。更不用你家宴厅,就借用你家院子空地一使,我就爱个动静,今天索性将你家包圆了。不许外客再进。让你家扫地、端茶的,看门、跑腿的,凡是能动的,都来一乐。人头算,一个人10两赏银,喝的好的,再添!”

      这一声吆喝,呼啦啦倌中的五六个下等杂役、仆从都围了过来。眼中无一不是对着那张白花花的银票都有亮光,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公子今天只想喝酒,只想花钱,若是有人不让本公子喝酒花钱,那……”

      众人看着宝钗粉面含笑,脚步貌似轻轻在青石地板上一碾,地上赫然陷进,出现一个小坑,唬得胆小的“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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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家主,不好了,前院来个玉罗刹!”

      珈蓝,这件男倌暗门的当家人,此时,正在房内准备账目,却看见自己亲随竹辛匆忙赶来。

      “可是来个了闹事的泼皮?黑大他们应付不了吗?”

      珈蓝头也不抬,仍旧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账本之上,他今年二十有八,风尘中磨练了十余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并不把竹辛的回报看的过于异常。

      “可,家主,家主……”

      “怎么,这点小事都应付不好?” 珈蓝皱眉,无奈的,放下手中毛笔,和上未完的账簿,带着竹竹辛下了阁楼,走向“闹事”的庭院。

      还未至,却听见丝竹、碰杯、叫好的纷杂喧闹声穿过走廊,听得珈蓝怒气腾起,自家仆从竟敢如此放肆!

      等赶到庭院,珈蓝看见众人在铺就着本应丢弃的旧毯上,环绕席地而坐,人人面前杂乱的放置这几个不同规格的凳兀、食塌上半拉吃剩的烤鸭骨头散落一片,还有几碟花生、瓜果。

      滚落的数个空酒壶,其中一个还恰好滚落在珈蓝的脚下。

      “哈哈哈……青芬这曲十八摸,唱的够味,银奴,记下,赏十两!”远远看着一个公子斜斜依着一个靠椅,抱着酒壶,懒懒的摆着手,笑容灿如明月当空。明明举止放荡,言语荒诞,却生生让人产生不了厌烦之感。

      “谢宸公子赏,奴不唱曲子十年了,今天献丑!”珈蓝认出回话的正是比自己还要长几年的院内老人青芬,曾是当红的哥,十年前倾尽一切,自赎其身,只一袭白衣,一个简单行囊飘然离去,一年后又返回楼中,年华已逝,终日郁郁,不喜见客,珈蓝留下他做了院内的杂役,帮闲打发度日。

      他竟是唱了这个最最俗艳的黄-腔。真是青天白日的见鬼了!

      “好唻……记下,青芬十两,哎呀,公子,您刚给的这一百两两的银票赏完了。”银奴已经是大了舌头,红着脸,嚷道。

      “完了?那么快,茗茶去给我好好查查银奴这小子的账单,公子我怀疑他啊,黄汤下肚了,“正”字都不会数。”

      “哈哈哈哈”众人开始哄笑。

      “好酒!”宝钗右手抓起酒壶,脖颈扬起,一口气,一饮而下,如瀑的酒水,丝毫不撒,皆落入口中。

      “好酒量!”众人纷纷叫好!

      珈蓝不近不远的看着宝钗,片刻功夫,如此牛饮数壶烈酒,面色不变,众人都无不赞叹这个年轻公子的海量,珈蓝心细如尘,却发现宝钗面色愈来清冷,笑容愈发飘渺,眼神中不再明澈如初。

      酒兴正浓,开始还有的拘谨都彻底放开了,众人毫无顾忌的共欢同乐,虽都是说笑着些登不上台面的俗语荤话,场面倒是热闹的厉害。

      “击鼓!起乐!”突然宝钗悠然起身,抽出腰间软件,右手一抖,数丈的银光闪花了人眼。

      珈蓝摇头,这个人是彻底的醉了,此时此刻,哪里来的鼓乐。

      此时落日余辉已尽,庭院周围的烛火灯光已经一一点燃,众人痴迷的看着一抹身影,周身围绕着流光利刃,清理的面孔在黑影中半明半寐,青丝随风缠绕,平添几分艳丽。

      她的剑,
      柔时,好似舞姬之霓裳为天地添色。
      狠时,就如霹雳混沌击碎一室乾坤。

      “哐当……”不知谁的酒杯坠落,突然一切幻想戛然而止,众人心底都齐齐叹息一声。

      宝钗身形凝滞于空,再飘然落下,此刻,她单手持剑,背身而立于庭院中央,脚下已经虚软,摇摇欲坠。

      珈蓝环看四周 ,都是迷瞪一片了,遂走向她,稳稳执其手,开口:

      “贵客醉了。”

      “铛——”宝钗软间落地,双手攀附珈蓝腰际,粉面深深依偎其怀中,梗咽着:

      “父君,父君,您怎么才来,他们……他们老欺负宸儿,宸儿委屈,心里难受极了,您给我揉揉。”

      二人相拥的一瞬间,珈蓝不过好笑此人真是个风流至极的人,况且他眼中,宝钗又是个皮相极好的小家伙,珈蓝深悉风月,对此等投怀送抱的亲密举止并不抗拒。

      可等到宝钗拿着珈蓝的手直直探向她的胸口时候,手心温软的触感让珈蓝如同雷劈。

      他再细细看着怀中佳人的面容和脖颈处。
      面容气质上竟然和起初有了几分变化,娇媚替换了清俊,更不要说男子特有的喉结也消失无形。

      竟然是个男伴女装的女娇娥!

      来男倌吃酒胡闹,对男妓投怀送抱,光天化日之下,做狎昵之事天底下,还是比这个更加荒唐的事情吗?

      再一看,却是发现怀中佳人幽幽的凝视着自己,她粉面檀唇,眼中含泪,星光点点,娇憨甜美的仿佛夏日雨后盛开的蔷薇。

      让他不禁心中油然升起怜惜之情。
      遂柔柔拢着她的腰身,牵着她的手,朝向自己的阁楼走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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