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人类，作威作福！》甄新

11、第 11 章

　　甄新对可乐的挚爱，比游戏只多不少。
　　“可乐甜甜的，但不像你这个果汁那么甜到腻歪。”
　　“有香草、柠檬似的香气，喝进去神清气爽。”
　　“不过，可乐的味道都是其次，主要是里面的气泡、碳酸，碳酸令我快乐！”

　　她澄澈的黑色眼睛，深情描述着可乐的美妙，顺便哀悼一去不复返的快乐。
　　声线柔软甜腻，散发着淡淡忧愁，任谁听了都会潸然落泪，祈祷可乐重回人间。

　　甄新伸出手，郑重的把空瓶盖递给小奶猫。
　　懂事猫猫又给她盛满一盖。

　　甄新本来不想喝的，既然小奶猫都给她倒了，她勉为其难，一饮而尽。
　　在果汁甜腻发慌的味道里，喃喃感慨：
　　“这玩意儿，根本没法替代可乐，没有可乐我就要死了！”

　　可惜冷英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悲伤，还开心告诉冷渊说：
　　“哥哥，珍珍也喜欢桑汁。你看，她喝得多开心！”

　　开心人类和开心小奶猫，分享了一整瓶发黑发紫的桑汁。

　　冷渊站在一旁。
　　并不觉得甄新的神态，是喜欢桑汁。
　　可她一盖接一盖，冷英倒多少，她喝多少，来者不拒，又看不出讨厌。

　　人类的口是心非，难以一目了然。
　　冷渊正考虑着，要不要多拿几瓶果汁上来，测试一下甄新的喜好。
　　却见甄新丢开了空荡的瓶盖，拽着冷英袖口，往书桌一指——
　　“我要看动画！”

　　小宠物的主动要求，冷英眼睛一亮。
　　他激动的跑到智脑前，开启了自己的学习小桌，兴奋的炫耀道：
　　“哥哥，珍珍学习特别厉害，她一定是世上最聪明的宠物。”

　　说着，那颗被冷英养育得巨大无比的知识树，卷土重来。
　　甄新愣了一秒，疯狂揪住小奶猫的袖口，比刚才叫着看动画更尖锐的声音大喊——
　　“你疯啦，我不要学习，你给我放《猫猫大冒险》！”

　　冷英神色激动，绿莹莹的眼眸，纯真的期待甄新现场表演。

　　然而，冷渊视线一扫，终于看懂了人类的拒绝、抗议、痛苦挣扎。
　　“我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

　　甄新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要看猫猫，谁要学知识？

　　自己动手，机敏无比。
　　虽然甄新依然看不懂那些诈骗图标，但是她凭借灵活的十指，在光幕上反复摩擦。
　　无师自通，关闭退出。
　　还真把金灿灿小毛团嘤嘤给弄出来了！

　　音乐悠扬轻快回荡在屋里，屏幕播放起《勇敢之心》，冷英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完全想不通甄新为什么不选快乐的知识树。

　　冷渊轻笑一声，为人类抗辩。
　　“她应该是想看动画。”

　　冷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一幕。
　　成熟冷漠的冷渊，居然陪着弟弟一起看幼儿动画《勇敢之心》。

　　那些幼儿形态的毛绒团子，嬉笑打闹，上演着互相排挤压榨的戏码，映照着弱者无法生存下去的现实缩影。
　　也许只有小孩才能毫无负担的观赏。

　　屏幕上，绒毛稚嫩的心，被强大的猫族踩在脚下。
　　冷英激动的为他辩解：
　　“珍珍，别看心现在受欺负，他很快就会变成超级厉害的大猫，把这些欺负他的坏蛋，全给打翻在地！”

　　而甄新眼里，多可爱啊。
　　大猫踩小猫，即使露出闪亮的小爪子，也是在给可爱嘤嘤踩奶，踩得嘤嘤喵喵叫。

　　屏幕上，心被强大猫族踢出老远，又被一脚踩住，羞辱的咬住了尾巴。
　　冷英看得小拳紧握：
　　“以后心会报仇的，他现在记住了弱小的屈辱，等他变得强大，就会把迪亚的尾巴一口咬断！”

　　可甄新捧着脸，完全被毛绒绒迷惑。
　　黑色大猫居然咬嘤嘤的小尾巴呢，这是什么品种这么会玩？
　　田园？孟买？深渊小猫咪？

　　一部幼儿动画，冷英说得义愤填膺，眼睛闪着坚毅的光芒。
　　冷渊听得清楚，心底更是一沉。

　　他的弟弟，是不会愿意做一个废物，永远活在家庭羽翼之下的。
　　即使冷英从未表露过这样的意思，也从冷英为心的呐喊里，一览无遗。

　　当他意识到这点，活泼可爱的《勇敢之心》，再也无法冷静看下去。
　　冷渊灰绿眼眸扫过甄新，无声的站了起来。

　　“哥哥？”
　　冷英仰头看他。
　　冷渊头也不回，说道：“你们慢慢看。”

　　一贯沉着冷静的冷渊，走向房间的步伐变得凝重急促。
　　这不是他能够悠闲研究人类的时候。
　　既然人类有用，他必须赶在下一次入学测试，让人类派上用场。

　　他特地装在纸盒别墅的简陋探头，证实了他的猜想。
　　人类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智商高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略显疯狂的计划，逐渐变得可行。

　　这个计划的唯一缺点，在于人类无法沟通。
　　无法沟通的工具人，拥有再强大的能力，也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冷渊生来就是解决问题的。

　　他坐回幽蓝光线的智脑前，调取源源不断传输的录音。
　　去掉冷英激动的话语，只保留了甄新的响动。

　　那些嘤嘤哇哇的陌生声线，迅速与他留存于智脑的研究资料，进行初步筛选比对。
　　杂乱无章的叫喊，不断重合匹配，列出了无数具有“意义”的句子。

　　“我……味道甜……可乐……”
　　“学坏知道吗？……阉掉……可乐……”
　　“快乐……可乐……没有可乐我要死了……”

　　冷渊皱眉盯着那些句子。
　　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不断出现一个特殊的词语。
　　甚至成为了关乎人类存亡的关键。

　　可乐？那是什么？

　　冷渊的困惑不减反增，他默默重复着“可乐”的发音。
　　片刻，他手指极快滑动，调出了甄新早晨的录像。

　　黑发幼小的人类，坐在精致小巧的礼物盒子里，与冷英沟通。
　　复杂快速的话语，导出来与数据库匹配——
　　可乐。
　　我只喝可口可乐。

　　冷渊掌握的第一个词汇。
　　可乐。
　　没有可乐，人类会死。

　　当冷渊意识到这点，几乎毫不停顿拨通院长室的通讯。
　　虽然，他和朵赛结束通话也没多久。

　　朵赛正在烦恼，如何向联邦议院解释失败的研究项目，冷渊的通讯急促传来。
　　接通之后，这位俊朗年轻的首席研究员严肃出声。
　　“朵赛，我需要你授权D级档案库的检索权限。”

　　“什么？”
　　朵赛从不知道，冷渊会对那些陈旧得足够丢进垃圾站的档案资料感兴趣。

　　冷渊直白表示：“我要查人类的资料。”

　　人类。
　　在朵赛的记忆里，恐怕已经几十年没听说过这个词汇了。
　　曾经的人类狂热，足够星际生物研究院的每一位成员，将这种无毛无尾的星际霸主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个透彻。
　　然而，没有谁能够清楚解释——
　　这样娇弱的生物，是如何掌控雷电、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星际穿梭、控制宇宙、长生不老，又消失踪迹的。

　　朵赛推了推她精致的眼镜框，泛红的眼眸提醒道：
　　“冷渊，人类已经在一百多年前从法律意义上灭绝，而院里的研究也停止五十多年了。就算你拿到那些D级资料，对你的研究也毫无用处。”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尝试向联邦议院申请，批准你之前争取的研究方案。”

　　“不。”
　　冷渊拒绝得果断，什么研究方案，在人类面前不值一提。
　　他说：“我要D级档案库权限。”

　　朵赛沉默片刻，她见证过无数对人类狂热的研究员。
　　大部分都像冷渊似的，坚定而来，失望而归。

　　不过，冷渊休假了。
　　冷渊的弟弟在入学测试里失败了。
　　冷渊的弟弟娇弱得根本不可能通过更为严苛的二测。

　　嗯……
　　冷渊走投无路，想研究一下柔弱人类的神秘力量，帮弟弟临时挣扎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吧。”
　　院长松口，授权轻松。
　　“可是我觉得人类，也许没有资料里记载的那么神奇……”

　　通讯挂断，朵赛的苦口婆心消散在空气里。
　　根本没有猫在听。

　　冷渊对于人类的了解不多。
　　这种尘封在历史中的研究资料，他曾经一掠而过，只剩下了人类的残忍、血腥、阴险的印象。

　　现在，他得重新看看。

　　庞大的D级档案库，塞满了星际研究院的废弃资料。
　　几十年都不会有人翻动的数据库，重新接入智脑，连发出的滴滴声响，都带有厚重的尘埃灰烬。

　　人类简史、人类图册、人类音影、人类语言库。
　　冷渊毫不犹豫的打开语言库，提取了整个庞大复杂的语言数据，重新匹配了那些嘤嘤哇哇的叫喊。

　　速度极慢，但有效果。
　　等到冷渊再次播放具有“意义”的句子，至少是完整的——
　　“这玩意儿，根本没法替代可乐，没有可乐我就要死了！”
　　振聋发聩。

　　冷渊灰绿眼眸瞥过“可乐”，迅速把符合甄新语系的数据库，合成出了简单翻译系统。
　　这种东西能不能让工具人顺利沟通，只需要一次简单实验。

　　他转手点开模拟训练场的后台，正要改写数据。
　　却见到冷英再度进入了模拟训练场，被低级模拟蜥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模拟训练场是安全的，不会在冷英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但留在心灵上的伤痛，足够铭记终生。

　　他才六岁。
　　冷渊心下一寒，快速修改了数据，径直出门。

　　他快步回到冷英房间，只剩下快乐的甄新，专注的坐在桌边看动画。
　　背后还舒服的靠着大大的枕头，一看就知道是冷英贴心的照顾。

　　他的弟弟总是善良体贴。
　　冷渊灰绿眼眸阴森，绝不会对有用的人手下留情。
　　他伸手就将甄新捉了起来，“跟我来。”

　　甄新震怒。
　　“干什么？我猫片还没看完呢！”

　　冷渊不理她的挣扎，随手把甄新放头上。

　　甄新最讨厌大坏猫了，就算银白色的头顶，依然有柔软绒毛的漂亮耳朵，短发舒适带着清冽香气，也挡不住她的反抗跑路。

　　开玩笑，她会随便选择猫猫吗？
　　她只喜欢小奶猫的头顶好吧。

　　甄新手脚灵活，抓住大坏猫的银发要跳向肩膀。
　　忽然，意识断片，视角变换。
　　她没能站稳，顺着惯性，就要跌在地上。

　　手掌下意识虚空一抓，竟然有一只手回应了她的无助。
　　而她的视线，顺着自己修长的手臂，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柔弱白皙，叠在有力的掌心，被握得紧紧的。

　　再往上，是牵住她手的大坏猫，惊诧的灰绿眼眸，俊朗无比的容颜。
　　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大坏猫，是不是变小了？

　　啊。
　　甄新恍然大悟，发出一声喟叹。
　　“我好像恢复了？”
　　恢复了她该有的身高。

　　“恢复了什么？”
　　冷渊声音低沉醇厚，询问得波澜不惊。
　　甚至收起了他刚才瞬间的惊艳，平静的将娇弱人类，从地上牵了起来。

　　甄新能够听清，而且能够听懂。
　　她难以掩盖语言相通的诧异，略显呆愣的站起来，收回手。

　　甄新凝视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拳，触感是如此的真实。
　　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恢复了力量。”

　　冷渊眼神一沉。
　　人类，果然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