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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刺玫瑰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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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从学校回来,云辞有兴趣班要上,林瑾歌率先冲回房间,放了书包从厨房里拿了两块煮好的鸡胸肉就要出门。
刚走两步就察觉到有异样,二楼的房间紧闭,散发着不同往日的死寂。
她抬头看去,都说人的直觉在某些时刻很准,那一刻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然而,在好奇心的作祟下,她在那一刻转身,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妈?妈,你在家吗?”
好像一个无底洞,所有声音都被那扇门吸走,客厅安静地只剩下“咔嗒咔嗒”的脚步声。
她握住门把手,轻轻一压,阴冷的气息从门缝里钻出来。
手臂往下一沉,然后奋力一推,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
门开的一瞬间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那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没去推开那扇门就好了,如果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这么重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就能一直平静地过下去,她和云辞都会相安无事。
房间昏暗,窗帘拉得密实,没有一丝阳光的照拂,时间变得很慢。
屋子里躺着一个赤裸的男人,四仰八叉,腹部一把水果刀将他牢牢钉在了床上,鲜血从下面浸透了床单,湿了大半。
林瑾歌见过许多种模样的云立海,西装革履面容严肃的、休闲悠然放松和蔼的、穿金戴银风流倜傥的……
此时此刻这样一幅狼狈惨绝的模样却是她第一次见,那一刻她脑子里清醒异常,甚至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
她环顾了一圈,除了床上的凌乱,其他地方都一尘不染,甚至简洁了许多。
她拿过床头的座机,冷静地拨打了110。
跟着警车一起出现在大门口的除了专业人士外,还有少年云辞。
林瑾歌站在庭院里平静地向警察复述刚刚看到的情景,从进门到发现尸体有多久她都能清楚记得。
她能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比烈阳还要炽热,快将她的后背灼穿了。
“那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她被警察带去了警局,上车前瞥见云辞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的马路上,清冷孤寂的快要与月亮融为一体,那一刻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南阳派出所,林瑾歌坐在审讯室的铁制座椅上,如实回答警察提出的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光临这个地方,有一瞬间她差点想承认是自己杀害了云立海,但想到云辞那孤零零的身影,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要让杀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做完笔录,临走前警察随意问了一句:“本地还有其他亲戚吗?”
她摇了摇头。
警察继续道:“我建议你今晚出去住一晚,我们要处理尸体勘察现场。”
林瑾歌闻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分钟后,她又折身返回,对刚刚盘问过她的警察请求道:“叔叔,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翌日,林瑾歌回校。
如果忽略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一切都没什么异常。
她平时都是最早到教室的那个,昨天因为住警局,离学校多了一倍的距离,到的时候教室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的人。
昨天发生的事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忍不住往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看去,那里空荡荡的,人还没来。
林瑾歌和云辞从初一开始就在一个班,她偶尔会蹭他的车来学校,到门口又自动分开,往两个方向去教室。
云辞是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即使林瑾歌足够优秀,站在他身边总是会被人看低。
所以在学校,她总是有意避开他,两人基本没在教室里说过话,如今却因为一场凶案将他们的名字牢牢绑在了一起。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消息传播的很快。
“啊,你说隔壁班的林瑾歌啊,不就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吗,听说昨天警察去她家了。”
“听说她妈妈还是惯三诶,勾引不成起了杀心。”
“诶,云辞太可怜了,听说他妈妈也很早就去世了。”
“可不是嘛,家里光有钱有什么用,无父无母的,要是我得抑郁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杀人凶手一家活得好好的,被害人家属却要受折磨呀,你看她跟个没事人一样,真恶心。”
“……”
这样的话还有很多,林瑾歌基本左耳进右耳出,从不反驳,他们说的是事实,她确实活得好好的,而云辞现在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已经一星期没来学校了,她去找过他,可是别墅大门紧锁,院子里空无一人,就连管家都不在。
放学铃声一响,她就提着书包离开了学校,因为她知道只要稍微慢一步就会被堵在校门口。
云家别墅还是跟往常一样,大门紧闭,不见生气。
事情发生的当天她睡在警察局,第二天放学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云辞也跟着消失了。
林瑾歌在门口转了一圈,往马路对面的街角走去,出事的这两天那只小猫一直待在那里。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肠,剥了皮递到猫咪嘴边,手伸出去几次也不见小猫张嘴,她正准备抱起它,一侧头发现小窝一角露出一个吃干净的鱼罐头。
她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攥紧书包带子就去按云辞家的门铃。
夜幕拉下,周围寂静一片,只有云家门铃在不依不饶地叫着,惹得周围的烈犬狂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别墅二楼的灯突然亮了,灯光穿透夜雾一下子照亮林瑾歌的眸子。
云辞从屋里走出,站在阳台往下看了一眼。
如果灯光够亮,他一定能看见林瑾歌眼中的希冀。
那是她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如果人的一生只能如意一件事,那她只希望那个站在二楼的少年能够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不要将她拒之门外。
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开门了。
是别墅的老管家,林瑾歌以前见过她两面。
“请随我来。”
她跟着进了门,再抬头时,二楼的人已经消失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云辞家,之前刚搬到这里时,叶萍伊曾带她来打过招呼,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两人是那种关系。
她跟着管家上了二楼,云辞穿着简单的白T站在卧室门口,管家见状回头看了林瑾歌一眼便下楼去了。
云辞斜靠着门框看着她不说话。
和她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一样。
那时候她也是站在一楼大厅,抬头仰望那个站在二楼眉眼清冷的少年,彼时他眼里还没有阴霾,带着一股子倔劲仇视她这个外来者。
后来某次放学,她回来的晚,看见他偷偷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倒进了门口的下水道。
“为什么倒掉?”
她握住他的手腕,嗓音稚嫩。
“和你没关系吧。”
云辞甩开她的手,晃得碗里剩下的汤药撒了她全身。
林瑾歌穿的是小白裙,染了一点脏都不好洗。
她呆在原地,盯着身前的污渍愣神。
云辞见状也自觉做的过了,心里有些愧疚,但嘴巴很硬,“谁让你多管闲事。”
林瑾歌没有回答,习惯性地拍了拍裙摆,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塞到了他手上,“药苦可以和糖一起吃,倒掉就浪费了。”
她说完就飞快跑回了家,希望还来得及拯救身上这件裙子。
云辞盯着她看,瞳孔里没有一丝光亮。
这是一场无声的折磨,林瑾歌被他看得浑身发怵,终于忍不住想开口时,就见他转身往书房去了,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抬脚跟上。
一星期不见,云辞像换了个人,周身散发着阴沉危险的气息,光是坐在那儿就吓退了林瑾歌一肚子想说的话。
云辞也不说话,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翻,她抬头瞥了一眼,看清了书名——《杀死一只知更鸟》。
她握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攥紧,深吸一口气,饱含歉意地鞠了一躬:“云辞,对不起,是我妈妈的错,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话落,没有回应,寂静的书房只有书页翻动的清脆声。
“你想要报复的话我全部接受,只要你能解气。”
现在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虚伪,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弥补对他的伤害,“你不要折磨自己,你恨我吧。”
她不怕他的恨,只怕他囿于痛苦的囚牢,自己折磨自己。
“哦?”书桌前的云辞眉眼微抬,从书里抬起头,用一种狩猎者的眸光打量她:“无论怎样的恨都行吗?”
听到他的话,林瑾歌先是愣了愣,随即点头,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他的话:“无论怎样的恨都行。”
云辞闻声将书反扣在桌上,倾身向前,示意她走近点。
林瑾歌往前走了两步。
那一刻,他手伸了出去,一把握住林瑾歌的手腕,将她拉了过去。
林瑾歌被他拉的一个踉跄跪倒在书桌前,另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桌子才避免头磕到桌角。
手被攥紧,膝盖悬在空中,她动弹不得。
云辞没有松手,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他把话说完。
“想让我解气吗?”
她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却还是坚定地点头。
“那么——”
云辞的目光带着迫人的气势,不容抗拒、没有退路。
“陪我玩个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