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辣个橘子

19、聊聊

　　秦女士确实不太适应这种笑容，看起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秦巧抿唇：“妈妈今天带了什么啊？我都饿了。”
　　“今天带的牛肉。”然后看着林漠和宋惊：“你们过来也没说一声，没带你们的，出去随便吃点吧。”
　　秦巧眼睛落在宋惊身上，带着希冀。
　　宋惊摇头：“我们不饿，在这儿待一会儿就走，我明天要回锦城，后天上学。”
　　秦女士反应过来宋惊现在在锦城那边上学了，顿了顿。
　　宋惊把口袋递给秦女士：“这是你拿给孟川的，他让我转交给你，以后你别这么做了，不是人人都能坦然接受这种明显带着侮辱的表达方式。”
　　“我没有，宋惊，我只是…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希望他能多照看一下你。”
　　“你该庆幸你没去找孟爷爷，不然你可能会被打出安阳。”
　　秦女士有些难堪，但又不想当着秦巧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她想问宋惊是不是为了那个网友才去的锦城，也想问宋惊是不是想谈恋爱，更想问宋惊是不是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可她又有什么立场来问这些话呢。
　　年少时带给宋惊的伤害太大了，宋国华不当人，根本没把宋惊放在心上，有一次过年，宋国华为了追求方女士，去了方女士的家里过年，保姆阿姨也放假了，宋誉被亲妈带回去过年，只有宋惊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家里没阿姨做饭，宋惊饿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做饭，踩着小凳子在灶台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做饭，油放锅里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脑袋磕到了地板，睁开眼睛的时候，油锅已经燃了起来，他去关火，结果把燃气灶烧坏了，关不上，抽油烟机跟着燃了起来。
　　他反应过来后就去洗漱间接水救火，小时候的宋惊还没有手机，泼了两盆水就去座机打119，结果等打完电话，火势越来越大。
　　宋惊一直接水泼水，抽油烟机因为没拔电，差点把宋惊电死。
　　还是住在隔壁的林漠奶奶发现起火了过来帮忙先断电，接着119就来了，120来了，把宋惊带到医院，那个年，宋惊都是在医院过的。
　　因为被电了，然后又吸入太多二氧化碳，导致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醒来后面对的就是宋国华的责骂。
　　说他不懂事，说他怎么没死在那场火灾里。
　　可那个时候的宋惊才8岁，自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父母离异，小三的儿子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母亲带着两岁的妹妹走了，父亲又根本不管他，一门心思追求可笑的真爱。
　　从那以后，宋惊就不太爱和人接触了，性格变得很怪，疏离又阴沉。
　　再也没有叫过宋国华一句爸爸，可能之前还有点对父亲的渴望，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因为宋惊的性子，宋国华越发不喜，常常骂着骂着要带着秦女士一起骂，说宋惊的死样子像极了秦女士，一样的恶心。
　　这可能就是联姻的悲哀吧，有点微末感情的时候，还能维持一下和平的表象，感情一旦消失，利益上有了纠纷，就相看两厌。
　　这也导致宋誉越来越得宋国华的欢心。
　　更别提后来方女士嫁给宋国华后，生了个女儿宋宁。
　　所以后来宋惊跟宋国华决裂的时候才会以那么不可挽回的态度。
　　秦女士越想越心惊，她总觉得宋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宋国华的打算，是在她的默认下进行的。
　　宋国华想在宋惊成年后就跟霍氏集团的独女订婚。
　　瞧，独女一直是宋国华联姻的首要条件，哪怕是给儿子订婚。
　　霍家独女她接触过，落落大方，模样也出落得不错，如果俩孩子有这个缘分她也乐见其成，只是没想到宋惊会跟宋国华出柜，并在当天宋国华就把宋惊赶出了家门。
　　她去找宋国华质问的时候，才知道宋惊的性取向，难过大于失望，震惊大于难过。
　　她一直想找机会和宋惊好好聊一下，这次宋惊主动回来，就是个好机会。
　　于是她收敛了情绪：“宋惊，你不忙的话，明天早上，我们聊聊可以吗？”
　　宋惊波澜不惊，甚至猜到秦女士要和他聊什么。
　　点头：“我下午的飞机。”
　　这就是上午可以聊一下的意思了。
　　宋惊和林漠在病房没待多久就走了。
　　晚上住在林漠家，林漠家就在宋家隔壁，他站在窗边甚至能看到方女士和宋宁在外面院子里浇花，宋誉大概不在家，宋国华也是很晚了才回来。
　　那个内里腐朽的家，没了自己，居然是温馨舒适的。
　　次日一大早，宋惊就去了医院，没让林漠陪着。
　　林漠有个比赛，他不想让林漠因为他的事耽误了自己的事。
　　秦女士一早也等在了病房里，母子俩陪着秦巧吃完早饭，秦女士就提出去外面走走。
　　医院楼下的花园很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宋惊就坐在长椅上。
　　“就在这儿说吧，我不想走了。”
　　秦女士点头，也跟着坐了过来，刚坐下，宋惊挪了半步，离秦女士有半米距离。
　　秦女士一顿，开口：“宋国华跟我说了，你去锦城的原因。”
　　“嗯。”
　　“你…真的…？”
　　宋惊点头：“是，我没必要为了宋国华撒这些没有意义的谎。”
　　秦女士差点没忍住眼泪，但眼眶还是红了，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我喜欢的是男的，会有冲动，会有感觉，这些都还不够的话，那妈妈，你希望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说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虽然宋惊后面这句话满是嘲讽，但秦女士还是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身子突然僵住，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就知道……”
　　宋惊笑：“妈，我自己都没彻底看清楚我的心意呢，你能接受吗？”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也有和一个人在一起的自由，我只是你的妈妈，没权利支配你的思想和行为，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希望你能把未来放在心上，不要因为年少的心动一头扎进去。”
　　“我知道的，妈，谢谢你，真的，我从昨天开始，就在想你的反应，是会歇斯底里的怒骂还是痛彻心扉的失望，唯独没想到你会这样包容我，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秦女士放了心，宋惊一般不承诺，只要承诺了，就是一定会做到的。
　　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