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绿皮小火车去上学》槐吾

4、再见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忙碌，虽然不似高中那般节奏紧凑，但是叶子仍然拿着百分百的精力在一学期十几门的课程上。要好的同学笑她还没脱离高中的学习状态，她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想出国留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高中在另一个城市就读，大学到了另外一个省份，那研究生，她想去另外一个国家。

　　为此，她必须要有良好的GPA做基础，加上实验室经历和成果才能作为敲门砖。她需要好成绩帮她申请奖学金。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时不时地，她也会去想邵宇是不是也在埋头苦读。

　　想到他一教就会的样子，她又笑着摇了摇头。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跟她一点都不一样。

　　大二这年国庆节的前夕，叶子□□号里一个许久没动静的灰色头像突然亮了：“叶子，我也来X市了，想去你们学校玩玩，要不要请我吃饭？”

　　“好啊！”叶子很快回复，“你来X市玩吗？想吃点什么？”

　　“我来上学了。在D大。”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叶子心跳一滞，轰然炸开了花。

　　她不敢问邵宇第二次高考的成绩，不是不相信邵宇的能力，她只是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己知道了不好的结果会不懂得如何应对。况且，邵宇这次没有主动提起，而她和邵宇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可以问高考成绩这种敏感的话题。

　　她不知为何，或许是太激动，或许是为邵宇由衷地开心，她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D大是X市的另一所985院校。和叶子所在的学校，一个在城市的东南角，一个在西北角。公交车单程一个半小时。

　　十一那天下午，邵宇如约而至。不过让叶子意外的是，他还带了个朋友，一个男生。

　　见了叶子，邵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说朋友是临时想一起来的。

　　叶子点点头。她其实并不介意邵宇带朋友一起，只是能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里见到老朋友就让她万分欣喜。

　　两年没见了，邵宇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身上是抹不掉的少年气。发型依然是那么地桀骜不驯，言谈举止却又谦恭有礼。

　　那天下午，叶子带邵宇和他的朋友在学校里逛了一下午，请他们吃了小吃。傍晚，邵宇和他的朋友又邀请叶子一起去D大玩。

　　出租车就快多了，到D大的时候刚好是饭点。为了不让他们破费，叶子主动提出去尝尝D大的食堂。

　　吃完饭，邵宇的朋友说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留下邵宇和叶子两个人在暖气氤氲，夜风未凉的校园里闲逛。

　　D大的银杏大道是有名的景色，在十月的夜晚，绿色的层层叠叠的小扇子轻轻摇动着，在路灯下面映出一个又一个放大的影子。

　　或许是很多人都趁着十一长假或出去玩或回家了，也或许单纯是因为D大的校园实在是太大了，叶子和邵宇逛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几个人。

　　“我们坐一会儿吧，这里很漂亮。”叶子其实很想在这里绿油油的草坪上躺下，看头顶树影婆娑，再闭眼感受这秋初还带点温热的风。

　　“好。是很漂亮。”邵宇看着叶子，轻轻应了一声，在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D大作为一个工科院校男生太多，情侣太少，这石凳设计得一个人坐嫌宽，两个人坐嫌窄。叶子望了眼邵宇旁边的位置，还是在自己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邵宇问，却看着前方。

　　“可能会出国读几年书吧。”叶子望了一眼邵宇，也扭头看向前方。

　　对面的银杏树高大笔直，一个人刚刚能抱住的树干彰显着岁月的沉淀。一阵风吹来，一片绿色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没有留下一点声音。

　　“挺好的。”邵宇两手撑在身后，抬头望了望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嗯。”

　　邵宇不再做声，但是刚才寥寥几句的温柔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在叶子的心上。两人周身的气温迅速上升，叶子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这气息的浓度随着沉默时间的拉长变得厚重，叶子被笼罩在里面有些喘不过气。

　　叶子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我要回去了，晚会儿宿舍要锁门了。”叶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好，我送你回去。”邵宇直起身。

　　“不不，不用了。”叶子连连拒绝，她有点害怕待会儿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邵宇语气坚定。

　　“你已经来回一趟了，别折腾了。”想到这里，叶子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是男生，怎么能让你一个女生大晚上自己回去呢。”邵宇一步也不肯让。

　　“那……好吧。”叶子只好答应了。

　　出租车上，叶子和邵宇并排坐在后面。

　　刚才来的时候，她坐在副驾驶，邵宇和他的朋友在后排。

　　现在她和邵宇中间泾渭分明，隔了一个座位。

　　他们两个很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

　　叶子其实想找点话题来聊聊，毕竟这么远的路程，一直不说话也挺尴尬的。但是能聊的，刚才在另一个男生在的时候已经聊完了，至于其他的，叶子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了，尝试了一番只好作罢。

　　邵宇端坐着，一直望着前方，好像有心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叶子的错觉，她觉得邵宇那边的气压有点低。有些说不出来的怪。

　　到了S大的校门口，邵宇并没有再进去了，他朝叶子挥手：“叶子，再见。”

　　“再见。”叶子也挥手。

　　她松了一口气，走了几步以后又回头，邵宇还在那里，于是又挥手，大喊一声：“快回去吧。”

　　回应她的，是邵宇再次举起的大手。

　　或许是她心虚，或许是她走的太快，或许是学校的大门遮挡了路灯微弱的光，她没有看清邵宇眼中的情绪。

　　只是那声再见，却好像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