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年华》偏执似风

1、出生即错误

　　江意浅于7月3日出生在A市的人民医院，当江母手术完后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孕育的新生命，婴儿被护士抱到江母目前，江母只是看了一眼脸，瞬间就不淡定了。

　　新生婴儿的左侧脸上有块拇指般大小的褐色胎记，周围的皮肤都生得洁白无瑕，使其形成鲜明的对比。江母一开始还不相信，一直反复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有没有抱错了的可能，护士却始终如一地表示确认这就是她的孩子。江母呼吸一滞，脸色苍白，这才勉强接受。

　　等江母调整好后她和江父两人就带着江意浅去各种医院检查，药买了很多，但效果都一般。有时候江母坚持不下去就想过放弃这个孩子，但江父觉得有些残忍，毕竟十月怀胎不易，说不定再坚持坚持就会有奇迹呢？！江母没办法，只能再试下去。

　　到了江意浅一岁的时候江母终究还是狠下了心，她决定放弃治疗，孩子可以再生，但自己青春有限，她可不愿意在一个小孩的身上浪费那么多心血，江父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江母的一举一动。于是，江意浅往后的悲惨生活由此开始……

　　随着江意浅的成长，脸上的胎记也越长越大，在她七岁时胎记已经长到了一个塑料瓶盖大小。进入了小学一年级的教室，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江意浅站到了讲台前面，怯怯开口：“大家好，我叫江意浅。”大家从她脸上的胎记转移回了目光，开始稀稀疏疏地鼓掌。

　　一天接触下来，基本没什么人找江意浅搭话，她也主动找过前桌女生，结果显然是被拒绝了。江意浅有些失落，她知道是自己的脸才造成的这个原因。

　　放学回到家之后江意浅难免会生气，她把书包扔在了沙发上，嘟着个小嘴坐在旁边。江母刚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了她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减了一半，向江意浅喊道：“还愣着干嘛？赶快洗手吃饭然后去房间写作业。”江意浅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面前“哼”了一声。

　　江母换好拖鞋进门，进厨房洗完手后就坐下来动筷吃饭，眼里充满冷淡，侧头瞟了一眼江意浅，语气充满了不耐烦：“要么现在过来给我吃，要么就给我滚回房间写作业，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做我的女儿遇事就给我忍着，不要天天给我摆着个臭脸，我是你妈不代表我就得惯着你！”江意浅被吓住了，嘴都瘪下去了一半，愣了两三秒后她才慢慢起身去洗手吃饭。

　　一时之间母女俩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说话。江父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两人静静地吃饭及江母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火山爆发了。江意浅忍着泪意低头扒饭，吃完后就拿起书包冲回房间写作业，她趴在桌上越想越委屈，低头流泪哭泣。

　　餐桌上还剩下江母和江父两人，江母瞪了一眼江父：“你看看你看看，全都是你干的好事，当初她还小叫你扔了就是不扔，现在好了，越长越大，白送给别人都不要！”江父有些无奈地叹气：“哎呀，这主要不是考虑到你怀胎十月不易嘛，再说了你的亲生骨肉舍得说扔就扔？”江母有些沉不住气：“呵，就算是这样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看看我生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打掉！”江父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别处发愣。

　　江母第一次对江意浅大打出手是在过年的时候，一群亲戚围在家里聚餐，小孩们跟江意浅坐在沙发上。有个小孩坐在江意浅的边上，他盯着江意浅的脸说道：“姐姐，你的脸上怎么有个褐色的东西啊？”江意浅听完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落在江母耳里。她拿起一个碗往里面夹了些菜就走过去端给江意浅，脸上面无表情：“端去回房间吃，大过年的别丢我的脸。”江意浅不语，默默端起碗走回房间。见她走后江母又换了表情，笑脸盈盈地说道：“孩子们，先别玩了，快来吃饭吧！”说完，几个孩子就高兴地冲向饭桌。江母又望了一眼江意浅的房门，心底又平生一股怨气。

　　江意浅在房间内默默吃饭，她听着房门外的阵阵笑声，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不理解，明明自己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就这么对待自己呢……她走到了镜子面前，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她用手轻轻摸了上去，难道只是因为脸的问题吗……

　　良久，客人们才尽兴散去。江意浅闻声已经走了才敢出来，江母和江父还在吃，看到她出来江母顿时没了什么味口，她没好脸色地放下碗筷，提着垃圾袋就出门，留江父一人收拾。都说正月初一不能倒垃圾，会赶走福运，但江母却认为这都是封建迷信，自然也就不管那些。

　　江母提着垃圾在路上走到一半就看见那些亲戚三五个围在一起讲些什么，她往前凑了些，听见对话内容：“唉，老江家的女儿脸上到底是得了个啥，看起来怪难看的，我听说好像还会越长越大，好好的女娃脸上成这样，老江他们怎么也不去看看？”

　　“早就看了，后面因为没用就不治了，女儿成这样老江媳妇也占一半问题，听老江说他媳妇怀孕时经常浓妆艳抹，还特别挑食，时间长了对孩子发育成长也有问题，现在就成这样了。”

　　“那他媳妇也真是蠢的可以了，孩子成那样也真是活该，老江也不负责任管管他媳妇，孩子也可怜，摊上这么个倒霉的妈！”

　　江母听到这些脸色都变了，她默默地走了上前，把垃圾丢在了离她们身后不远的垃圾桶里。

　　那些亲戚听见声音纷纷回头看，好巧不巧就跟江母对视，她们也不确定那些话她听没听见，只能对江母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全都急匆匆地走了。

　　江母一脸阴沉地回到家，进门就看见江意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母气得一把过去就将电视给关了，冲着江意浅就骂道：“一天天地就知道看电视，帮一下你爸会怎么样？真是把你惯上天了！”江意浅有些不知所措，她一脸窘迫地看向江母：“妈妈，今天过年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江母瞪了她一眼，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就你也配休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张烂脸别人一直在背后对我们说三道四？现在不好好学习出人头地就想着偷懒，你是要反天了是吧？”江意浅倾侧在沙发的一边，捂着被打红的脸，泪意涌现，一脸惊讶地望着江母。

　　江母抓起了江意浅的头发，用看敌人般的眼神死盯着她：“哭什么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你生下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只有出息了才不会被别人说你懂吗？你能不能争口气，我天天要为你操心你以为我很容易吗？你现在不好好读书，我看你将来怎么办！”江意浅脸上泪水交纵，看着江母一言不发。

　　江父有些看不下去，过来拦住江母的手：“哎呀，行了行了，大过节的别吵架，要喜庆点。”江母收回了手，瞅了一眼江父：“你就惯着她吧，现在就这样长大出社会迟早会被打死！”又回头白了江意浅一眼才去厨房。江父无奈地看着江意浅：“行了，别哭了，你妈最近脾气不好少惹她，你也回房看书吧。”江意浅有些踉跄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回房间，心中充满了失望与落寞。

　　江意浅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望向天花板，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任泪划过耳旁，这张脸终究是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