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恐却东难飞

18、139

　　那丫头倚在柜边上，突然伸起手来，在空中一顿扒拉，着急地模样几乎要哭出来了。和杨九郎聊得正欢的张云雷别过头去，“哎呦喂，姆们的二小姐梦见啥了，敢情在梦里砸窑呢！”逗得旁边的老爷们两两相望，哈哈大笑起来。
　　“扶桑，扶桑！我的扶桑！”带着哭腔来了。
　　正赶上孟鹤堂和周九良下台，原是满脸笑盈盈的俩人一进后台便皱起了眉。尚九熙见孟鹤堂来了，起身让座。孟鹤堂还没走过去倒先开口道：“咋地了，这包子还没买回来啊！园子不远匣不是有间包子铺嘛！”坐下安慰那丫头，“咋给人姑娘饿成这样，你再等一会儿啊，包子马上来了。”说着拍拍那妮子的肩。
　　“我要扶桑，我的扶桑啊！扶桑……”闹得凶了。
　　周九良一看孟哥不行啊！“小宵夜，扶桑是什么呀？”弯下腰去，轻声问道，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我的命啊！扶桑是这世间最好的琵琶！”听了啜泣声，“我要我的扶桑。”
　　“咱小仙女想吃枇杷了？一会儿上超市去，爷们给你买最好最大最甜的。”张九南甩了甩大褂，打趣道。
　　周九良没笑，起身走到乐队问同行的伙计借了一面老琵琶，一会儿便折回来，小心翼翼地递到那丫头手中，“你看看是这面不？”
　　那丫头闻声伸手去摸，“这不是我的扶桑。”蹙眉。
　　高九成随口来了句，“你的扶桑不是断了弦儿了嘛，这乐器行的老师傅还没修好呢不是。你先试试这面先啊！”
　　没想到还真起作用了，“扶桑的三弦又断了吗？”双手小心抚摸着弦。
　　“断了，断了！”不知谁接口答道。
　　突然听见电视上的琵琶声，黎夜顺声弹起琵琶来：
　　“我有一段情呀
　　唱给诸公听呀
　　诸公各位心呀心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
　　一亮嗓，一旁的张云雷赶忙往边上挪挪，“呦呵！姆们二小姐还会弹琵琶呢！以前咋没瞧出来呢！”杨九郎笑笑不说话。尚九熙揣着手歪头对何九华说，“这东北串儿的小妮儿还是闽南口音儿呢！”乌泱泱的一屋子人，听着琵琶声笑笑。
　　秦霄贤报幕回来，刚想进后台，只见被围得滴水不漏，好不容易顺着靳鹤岚和朱鹤松上台挤出来的道进去，就被靳鹤岚一把拉住打趣道：“这黎大小姐看上去风风火火的，没想到还会琵琶呢！”
　　秦霄贤摸了摸头发，一脸不可思议：“谁弹琵琶？猫儿弹琵琶？猫儿不会弹琵琶呀！”
　　“还蒙我呢，你自个儿听听！”撒开了手，摇摇头，跟着搭档笑着上台了。
　　秦霄贤往里边挤去，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弹奏。心里有点怀疑，加快了扒进去，倏地一下子停住了脚，
　　“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堂阔宇深呀
　　白鹭洲水涟涟”
　　他不由得不信，他看见他的猫儿正是弹琵琶的人！脸上一瞬间没了笑，僵在那里。
　　见秦霄贤回来了，张云雷招呼道：“旋儿，你可没少听吧！”众人回头，目光双双向秦霄贤投去，“姆们二小姐不会是从小学琵琶的主儿吧？”秦霄贤站近了，低头佯笑了笑。
　　“包子来了！包子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助理从外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叉着腰，一手把包子递过来。
　　秦霄贤凑到跟前，蹲下来：“猫儿，猫儿，包子来了，起来吃包子了。”语气很温和，也夹杂着无奈，把琵琶抽出来，大手推了推黎夜，“猫儿！”
　　丫头睁开迷离的眼，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珠珠，我头好疼啊！”几秒后，坐端正了，彻底清醒了过来，环顾四周“这围着干什么呢？”嘟哝着“珠珠，我饿了。”
　　秦霄贤宠溺地笑了笑，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给她，“吃吧，饿坏了吧！”
　　黎夜双手接过包子，才觉不对，抽出一只手来，“我手怎么火辣辣的？疼。”一脸疑惑地看着秦霄贤。
　　“没事，一会儿回家给你拿热水敷敷，一会儿就不疼了啊！”秦霄贤拉开她的手，指头被勒地一道道的，又红又肿，有几个还冒出了水泡。
　　“小宵夜，你琵琶弹得不错呀！学了几年了？”孟鹤堂打趣她。
　　黎夜含着一口包子皮，扭头看了看秦霄贤，“啊？”一脸疑惑“谁弹琵琶？我弹琵琶了？”盯着秦霄贤的脸“珠珠？”
　　周九良乐呵呵的对他孟哥说，“刚人老师傅说了，‘就这技术，没个几十年下不来’。但我看她这手……也不像啊。”
　　“可是我不会琵琶啊，我也没学过琵琶啊？”
　　“那你还记不记得扶桑？”张云雷侧过身笑盈盈地问道。
　　“什么扶桑啊？是大红色的那种花吗还是？”一头雾水。
　　秦霄贤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低头盯着地上的红地毯。
　　众人诧异，“别介！姐们你认真的吗？刚刚可是有人哭唧唧地冲我们要扶桑呢！就、就刚才你还给我们谈了一曲《秦淮景》呢！”张九南别过脸。

　　郭老师和谦儿大爷从里屋出来了。众人忙起立弯腰，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啊？”郭老师双手合十，垂于腹部，回头看看郭麒麟扶着的谦
　　儿哥，眯着眼笑盈盈地问道。
　　“姐夫，姆们二小姐不仅唱腔好，还弹得一手好琵琶。”穿着奶黄色大褂的张云雷眉眼弯弯。
　　黎夜塞进去最后一口包子，抽了纸擦擦嘴，心中暗喜有个衣柜挡着。
　　听罢，郭德纲把手背后，弯着身子探头去寻那二丫头。“丫头！嘴上还有馅儿呢！偷吃也不知道擦擦嘴巴！”给同样探头的谦儿哥指了指，打趣道，“你还会琵琶呢？以前怎么没听你姥爷提起过啊！”
　　秦霄贤把她往身后拉了拉，赶忙解释道：“师父，夜儿不会弹琵琶，准是饿得慌了，梦里闹脾气，率性乱拨的。”尴尬笑笑。
　　“刚刚弹得可好听了呢！连人儿老师傅都赞不绝口。”一直站在张云雷身后的杨九郎附和道，“《秦淮景》是吧……”
　　“哎哎哎！可以上台了，旋儿呢！快去报幕啊！”刚迈入后台，朱鹤松就嚷嚷道。老郭回头看了看，正好撞上朱鹤松，“哟，师父也在呢！”明显没料到老郭也在后台的俩人吓了一跳，语气渐弱，像是捣蛋完被家长抓到的孩子般，撒娇地笑笑。
　　秦霄贤松开了手，给老郭举了个躬，“师父、大爷，先报幕去了我。”
　　谦儿大爷点点头，摆了摆手。
　　老郭拍了拍秦霄贤的肩膀，“快去吧！”语气很轻快。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表演者郭德纲于谦。”秦霄贤报完幕，就往回走。正赶上郭德纲和于谦上台，“报得不错！”秦霄贤听着又笑着鞠了个躬。
　　“刚才是我的徒弟靳鹤岚朱鹤松…”
　　秦霄贤回到后台，看见张九南在逗黎夜，“小宵夜，你真不记得了？”一脸欠打的样儿。
　　“啥呀？”黎夜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环顾四周，又没有人给点提示，东张西望得不知回答什么。
　　秦霄贤连忙快步走过去，挡在黎夜前面，“师哥，猫儿忘了就忘了吧，梦话谁记得那么清楚啊！”看似是在解围，但只有秦霄贤自己知道，他是在干嘛，但又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想要逃避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猫儿口中的“扶桑”，于他而言，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会儿，人群渐渐向舞台倾过去，大伙儿躲在大红色的幕布后面，听郭老师说相声儿，瞻仰郭老师和大爷的风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