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疯女人 ...
-
“放肆！这种没影的事情，你说出来不打紧，可要有证据！”
顾老太太肯定她拿不出证据，冷笑的扯了扯嘴角，两只混浊漆黑的眼睛迸发出杀意。
“顾径洲就是证据。”
之前孟婳还不敢肯定，如今见了老太太，她已经开始怀疑顾径洲的失踪，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也许老太太最开始就不想让他们安全抵达南城，只不过先带走了顾径洲？
“顾径洲也是你安排人带走的吧？”孟婳不动声色的试探她。
“你放屁！”
顾老太太气恼的拍桌子，手上戴的红宝石金戒指磕在桌面上，留下一个很深的凹痕。
“老夫人，您的手！”一旁的老妈子吓了一跳，低呼着赶紧去检查老太太的手。
“不是你的话，为什么你会拿顾径洲的性命威胁我？”孟婳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儿扣她头上。
就算不是她做的，就单单她那句不救顾径洲的话，就已经足够令人怀疑了。
“我！我……”
顾老太太噎了一下，有口难言。
她能说是她和青帮那些人勾结，刻意把顾径洲的行程透露出去的吗……这要是被南城那些老骨头们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顾老太太想到那副场景，嘴唇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心神不宁的闭了闭眼念了句佛经。
再次睁开眼，眼底的心虚已经荡然无存。
“我只是恐吓一下你，想让你知难而退，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顾老太太装听不懂，抬袖伸出右手，老妈子见状赶紧恭敬的弯着腰去扶她起来。
“今日既然已经见过面了，你也不让我给你们办婚礼，那就收拾收拾，跟着我走吧。”
顾老太太施舍似的，走过孟婳站着的位置，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仿佛她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下人。
孟婳被她这副态度气笑了。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奶奶，也好给顾家正儿八经的媳妇使脸色，怪不得海城的那个大嫂要搬出顾宅。
“老太太您自己坐飞机吧，书钦不明不白的在沧城不见了，您不是亲祖母不着急，我作为妻子可不能学着您把自己当外人。”
孟婳现在有钱了，腰板也直了。
她有腿，顾家她自己会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虽然不是顾家的人，可是既然顾家那些老人们愿意称我一声顾老夫人，那我就是顾家的老太君，想打压你一个刚过门的媳妇，我有的是手段。”
老太太阴狠的眯了眯眼睛，薄的没有上唇的嘴勾起一抹微小弧度冷笑。
一旁的老妈子看到了，知道老夫人这是真要动真格了。
这可是要见血的呀。
老妈子同情的看了孟婳一眼。
“走还是不走？”
”不走。”
孟婳心知老太太不是善茬，即便她老老实实跟着去了南城，一下飞机也会被立刻拘禁起来。
到时候只能成为笼中之鸟，任人宰割。
顾径洲早就暗示过她，让她到了南城，不必去顾宅。
当时她以为他和顾家其他人关系不好，如今看来……应该另有隐情。
“你可得记清楚自己说的这句话，最好不要后悔。”顾老太太说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扭头带着老妈子走出了洋行。
孟婳这才注意到，一上午的时间里这家洋行一个客人也没进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看着老太太出了门，马路上立马开过来一辆洋车，有人从副驾驶下来赶紧跑到后面给老太太开门。
汽车轰隆隆扬长而去。
孟婳站在原地仔细观察。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路过买东西的行人，还有满大街跑着玩闹的小孩子。
突然，一个坐在洋行附近茶摊上穿着黑马褂的人抬了抬手，快速起身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周围同样穿黑色的壮汉见状，赶紧跟上。
孟婳紧紧的盯着那群人，感觉似曾相识。
林小环见那两个老太太走了，这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样？”孟婳收回视线，诧异的暼了林小环一眼。
“我把钱存进了银行，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过来救你了。”
林小环之前在报纸上见过顾家老太太过寿的照片，因为记忆力不错，她到现在还记得，所以刚才一下子就认可出来。
只不过她没想到孟婳竟然是顾家顾径洲的太太。
之前她明明说她是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孟婳有些好奇，屋子里总共就三个人，洋行的经理从她进来就去了楼上，只有两个老太太，任谁看起来都毫无攻击力。
“学校之前有去过顾家的同学，说过顾家姨奶奶不好招惹，得罪她的都没有好下场。”
“你连这个都知道？”
孟婳还以为老太太姨奶奶的身份，只有顾家人清楚，毕竟其他人谁会想到“顾”老太太不是顾家人呢。
“我同学是顾家大太太的娘家表妹，平时去的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我也就是随意听了一耳朵，倒是你，顾家正经的媳妇，她竟然对你这样不客气？”
林小环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顾老太太。
这就涉及到她的身份了。
孟婳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了。
“我和顾径洲是自由恋爱，他家里人我还没有见过。”
“原来如此。”林小环点点头。
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孟婳一进顾家的铺子就被人认出来了。
孟婳还以为她会继续问两句，一转头，发现她去了附近一家药铺。
“你伤口还没好？”
孟婳低头去看她的手臂，她记得当时只是破了一层肉皮，不至于三四天了还得吃药吧。
“不是，帮人买的。”
林小环买了药，转过头认真的看向孟婳。
“你在这还有认识的人？”这几天她明明没怎么出门，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交好的人？还能帮人家买东西。
“是院里那个叫周芸芳的女人。”
林小环伸出手。
”干嘛？”
孟婳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的手心，见拇指和食指中间有一层厚实的茧子。
电视剧里讲过，这种人应该练过枪。
看来林小环果然是军校毕业的。
“给钱啊，我没钱。”林小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嫌弃。
“你没钱你帮人忙？还花我的钱？”孟婳又不瞎，她瞧出来林小环的眼神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在沧城的这几天，林小环确实手头一分钱也没有。
“我也没钱，刚才你不是抱着匣子跑了吗？没留一些作为日常开销吗？”孟婳这几日添置东西又付了房租，手头也没多少钱了。
“光顾着跑，哪里有时间拿钱。”林小环拍了拍胸口把气理顺了往旁边找个地方随便一坐：“要不……我现在去取？”
“白送的钱当然尽早花了比较放心，你多取点。”孟婳走过去一把拉起来她，把她朝着刚才来的方向推了推：“快去快回，等你取了钱给你买新衣裳。”
“什么新衣裳？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要买吃的了。”林小环不满意的皱了皱脸，十分不情愿。
她刚才为了防止那个老妈子追上，刻意跑了最远的银行存的钱，现在又要走着回去，能高兴才怪。
“好，待会儿请你吃大餐，咱们不去桂嫂那里吃饭了。”孟婳失笑着摇了摇头。
林小环气气囔囔的走了，留孟婳一个人在洋行门口就近找了个茶摊等她。
“孟小姐。”
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从背后响起。
孟婳转过头，发现竟然是一脸憔悴虚弱的周芸芳：“你怎么在这？”
“我来买点东西。”周芸芳淡淡的指了指手里拎着的布袋，坐在了孟婳旁边。
孟婳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凑近了鼻尖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这种香水之前她在百货公司的柜台上闻到过，价钱很不便宜，明显和周芸芳不搭。
不过这是旁人的事，她并不做其他多想。
“孟小姐最近要小心点了，沧城不太太平。”周芸芳说完，干枯的嘴角僵硬的扯了一抹笑，不过很快又消失了：“我想帮孟小姐一个忙，事成之后，孟小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孟婳以为是日常小事，不过考虑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芸芳要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不找桂嫂偏偏要找她？
许是看出来她的想法，周芸芳失望的低了低眼眸：“算了，就当我胡言乱语吧，不过你小心顾老夫人，她……”
“你认识她？”孟婳拧了拧眉，一下抓住了重点。
周芸芳瞧着贫困潦倒，还有一个流浪儿一样的孩子，孟婳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认识顾老夫人。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用命帮你一把，事成之后，还请你保护我儿子的周全……不要让他落入他父亲手中……”周芸芳苦笑着垂下眼眸，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孟婳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用命帮我一把？”
“孟小姐也许已经知道了，顾老夫人知道了你的住处，你住在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可是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一旦你离开了，也许等待你的是死亡。”
周芸芳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来一把钥匙，强行塞到孟婳手里，认真的看着她继续道：“所以只能我将事情闹大了，你才能安然脱身，反正我得了病也活不久了，就当是我为了报答顾先生的救命之恩吧……”
“你认识顾径洲？”孟婳这下彻底吃惊了。
无论如何她也没法把眼前这个风流妖娆的女人和顾径洲联系在一起，这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的事情。
而且她也不知道顾老夫人如何发现她现在的住处的。
“孟小姐，更多的我也来不及解释，这把钥匙你留着，等机会到了，你就知道我的故事了，希望到时候……”周芸芳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脸上有释怀有洒脱。
“周芸芳！你可算让我找到了！”
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马褂的壮汉，他一见到周芸芳立马气冲冲的走过来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摔在了地上。
“啊——”
周围茶摊的客人吓得纷纷站起来往旁边散去。
孟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却不小心被周围的人推到了茶摊外。
她怔愣着看着眼前的变故，想过去帮忙，却在看到那个黑衣人持有枪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巡捕房！对，快去巡捕房求救。
孟婳惨白着脸挤出人群，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在马路边，赶紧冲过去求助。
“快救人！就在茶摊旁边！”
孟婳惊慌失措的呼喊着，可惜那两个警员说说笑笑刚好上了一辆车，等她跑过去的时候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她站在原地急得满头大汗，看到路边有一个小贩在卖柴火和铁锹，赶紧把包里的钱扔了过去，快速拿了一把半人高的铁锹，扭头就朝着茶摊冲过去。
“人呢？”
茶摊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孟婳一脸惊异的握着铁锹，周围恢复了平静，可是却没有了周芸芳的身影，一切好像是一场梦。
林小环回来的时候孟婳还没回过神。
“你拿着铁锹做什么？”
“没什么，钱取出来了吗？”孟婳意识到林小环回来了，随手把铁锹递给她：“这个东西是我刚才买的，拿回去防身。”
林小环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一圈也没瞧出来这把铁锹有什么特别的：“我不用，你自己用吧。”
说着，林小环把口袋里刚取出来的三十块大洋拿给孟婳：“我买药只用三块就行，剩下的你拿着缺什么买什么吧，我存不住钱，别到时候丢了。”
孟婳接过钱放进自己的青缎绣花手袋里。
林小环拿了钱去柜台付了款，药房的伙计把扎好的一提药包递给她。
两个人买了周芸芳要用的药，孟婳答应了请林小环吃饭，就随意在路边找了一家牛杂煲。
这个吃食在沧城也算是特色，昨天她来到这里瞧见这里有许多人在吃，便想着哪天带林小环过来，没想到今天机会就来了。
林小环选了门口靠窗的一个座位，店里的伙计见状赶紧走了过来。
孟婳询问了几样菜，顾忌到林小环的胃口，最后点了一份牛杂和两份牛肉汤底的卤面。
菜上来的时候，孟婳想到刚才的场景，忍不住问了林小环一个问题：“你不是和周芸芳不认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帮她买东西？”
她不觉得林小环是个热心的人。
“她给了我一块大洋让我帮她买药，剩下的归我。”林小环吃了一口面，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就不怕她别有用心？”
孟婳愣了愣神，没想到原因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要不是她今天在这里碰见周芸芳，还不知道她身上的秘密这么多。
“我身上能有什么她图的？”林小环掀了掀眼皮，无奈的看着她。
孟婳被她这句话提醒到了。
林小环身上没有她图的，自己身上也许才是她真正想图的。
可是她图自己什么呢？让自己帮她儿子？
“她今日几时让你过来买药的？”孟婳心里暗觉周芸芳出现的太及时了，好像等着顾老夫人离开了在等她一样。
“你刚出门她就找上我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只记得她说中午之前务必给她，她每天中午都要喝药，这件事桂嫂很清楚，她没必要骗人。”林小环除了对钱感兴趣，其他的一点也不在意。
“所以说，今天上午她知道我和你都会来洋行，也知道顾老夫人会来这里？”
孟婳想到这个，心里只觉得有些发寒。
桂嫂那个破旧狭小的院子在她心里也立马就变得阴森可怕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周芸芳确实很神秘，今天她托我买药，我还没来得及靠近她的屋子就被她厉声阻止了，好像……就好像屋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林小环夹了一口面，回想了一下早晨发生的事情，感觉很是奇怪。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吃饭吧，等回去了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孟婳现在满肚子疑惑，可是这个疑惑只有周芸芳能解开，等回去了再问也不迟。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了桂嫂的院子，还没进门，就看到顺儿蹲在大门口玩地上的蚂蚁，身上的衣服还是前几天那一件，老远闻着都有些馊了。
孟婳想到刚才的经历，走过去问顺儿：“你妈呢？”
她还没来得及问周芸芳怎么会认识顾老夫人。
顺儿拿着小木棍，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木愣愣的睁大了双眼没有吭声。
“你找周芸芳？”林小环走近了，皱了皱眉有些费解。
孟小姐找周芸芳什么事？
“没有，就是看着顺儿一个孩子，周芸芳就这样心大的把他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妥。”孟婳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没有提刚才在茶摊上发生的事。
“周芸芳有心思给自己买药，怎么不想法子给她儿子洗洗澡洗洗衣服？”
低头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孩，孟婳又抬头看了一眼开着门的东侧屋，面色有些复杂的转移了话题。
“你以为这是北城呢？沧城向来是比较贫困的地区，有些孩子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个闲工夫洗澡洗衣服？”
林小环一副何不食肉糜的眼神看了看孟婳，叹了口气拿着药走进大门。
她之前在津城见过太多这样的爹不疼娘不管的孩子了，满大街都是，更甚者还有卖儿卖女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怎么这么大的烟？”
普一进门，孟婳捂着鼻子呛的快呼吸不上来了： “桂嫂怎么不管管？这是谁家失火了？”
“不是桂嫂，是周芸芳的那间屋子。”林小环也被呛的咳嗽了几声。
桂嫂大清早锁了门带着孩子出去了，只有东侧房的房门半开着，里面冒出好大的浓烟。
“她这是要点房子？”
孟婳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呛了，赶紧跑过去推开门：“你在干什么？！”
她一眼就看了地上正在火炉里添柴火的周芸芳。
此时的周芸芳脸色苍白发黄，眼窝凹陷，疯疯癫癫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火炉，眼睛漆黑麻木。
瞧着和刚才在茶摊上判若两人。
“咳咳！”
门被人猛地推开，外面涌进来大片清凉的空气，驱散了屋里的浓烟，空气的对流刺激的周芸芳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孟婳进来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周芸芳的卧室，发现这里的装饰简约老气，只有一张老式木床，搭了深褐色的床围。
中间一张西侧房同款的红漆木桌，一顶老式衣橱，可见之处空荡荡的，白雪洞一般，和周芸芳浑身的气质并不相符，若是她不事先知道这是周芸芳的屋子，还以为是桂嫂住的。
“快坐到床上去吧。”
孟婳还有事要问她，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抬手要去扶她。
不过却被周芸芳一把推开了。
“不必……。”
话还没说完，周芸芳又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声音一声比一声刺耳，仿佛要把嗓子咳出来似的，咳嗽声听着很是凄厉。
孟婳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小环，林小环立马会意的伸手过去，两个人合力把周芸芳扶到了床上。
途径床边地板的时候，孟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放着我来吧。”林小环知道孟婳平时就是个娇小姐，一点重活也不能干，昨天去井边挑水都差点提不上来，更别提搀扶着一个比她还重的女人了。
“是这块转不平整。”孟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她真不是故意偷懒。
“你们别管我！出去！”
周芸芳仿佛一瞬间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挣扎着想要回到火炉旁，抬手大力的胡乱扑打着，两只腿也朝着两个人身上乱蹬。
“哎呦！”林小环呲牙咧嘴的猛地捂住自己的手臂。
她才养好不久伤口被周芸芳无意间捶到了。
孟婳被周芸芳这突如其来的疯癫吓了一跳，赶紧把林小环拉过来远离。
“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啊！”
周芸芳突如其来的发疯吓坏了两个人。
林小环临走前飞快的把上午买的药放在桌子上，扭头带着孟婳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
两个人从回了房间一下午都没有再出来过，也没听见周芸芳屋子里有什么动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林小环早就把中午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因为中午吃了顿美味佳肴，她现在十分吃不惯桂嫂扣扣搜搜做的饭菜，拿了上午从周芸芳那里赚的钱出去买烤鸭了还没回来。
孟婳坐在桌子旁，点了一盏煤油灯，火苗在黑暗的房间里跳跃，她抬眼看着东侧的屋子黑漆漆的窗户，想到周芸芳今日的反常，决定现在就找机会进去瞧瞧。
隔壁的房门没有上锁。
孟婳悄悄走进去，一抬眼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躺在地上。
夜深露重，她手心微凉，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的，孟婳站在东侧房门口，内心纠结着想离开，不过想到周芸芳今天那饱含深意的话，她又忍着内心的害怕走了：“周芸芳？”
孟婳咬了咬牙小心走过去。
“你来了啊……”
地上趴着的黑影慢慢动了动，周芸芳抬起头，凌乱的头发搭落在地上，脸上青青紫紫的在暗淡的房间里瞧着很是瘆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那个男人打你了？”
孟婳顾不上害怕，她蹲下来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周芸芳卸了妆，脸上的伤痕完全暴露了出来，看着很是严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听说沧城的慈心医院……”
“不！不用！”
周芸芳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的话，吓得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往后退。
“那你能解释一下今天在茶摊说过的话吗？还有你为什么能认出来顾老夫人？”孟婳认真的盯着她的脸，想听听她的解释。
“我……”
“妈妈。”
门口蓦然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孟婳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发现顺儿不知何时回来了。
“孟小姐，我要走了，你们能……能不能帮我带一下孩子，若是以后……我走了，哪怕让他当牛做马，也好给一口饭吃，千万不要让他被……发现。”
周芸芳抱着头痛苦的坐在地上，闭上眼无助的痛哭流涕，好像想起了什么悲伤至极的事情。
“你去哪里？为什么不能带他一起？”孟婳皱了皱眉，不明白周芸芳什么意思。
难道她就这样把孩子扔在这里不管了吗？
“你走吧，记得我这句话，我会帮你，也希望你可以帮我最后这一个请求。”
周芸芳说完松开抱住头的手，眼睛睁大硕大，黑色的瞳孔在夜里仿佛一颗幽深的洞，无端让人觉得诡异，她伸出瘦长惨白的手，五根血红的指甲顺着床围慢慢往上站起，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摇摇晃晃的朝着孟婳走去。
孟婳握紧手心谨慎的看着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些药是洋行附近那家普生药房买的吗？”周芸芳来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药包痴痴一笑。
“对……”
孟婳靠在屋子一旁的墙壁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是姐姐家的药啊……”周芸芳捧着药包，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突然，她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地上，痛苦的嘶吼着：“我那么信任你！那么信任你！你却为了他将我害成这样！啊！”
孟婳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宛若疯子一样的女人，靠后赶紧捂住顺儿的眼睛。
怀里的孩子仿佛已经习惯了，站在她旁边一动不动的，眼睛也没有眨动一下。
周芸芳发泄完了以后再次瘫倒在了地上。
这次孟婳没敢往前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周芸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没事的人一样从地上捡起药包全部倒进炉子下面的火堆里。
“你怎么认识的顾老夫人？”孟婳又问了她一遍。
只可惜周芸芳没有理她，只目光死死的盯着烧水的锅炉，一动不动呆呆的坐在地上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妈妈，我饿……”
顺儿突然挣脱孟婳的怀抱，不害怕已经疯疯癫癫的周芸芳，噔噔噔的跑到她身边怯怯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滚！滚啊！”
周芸芳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双目充血两只手上红的似血的指甲一把挠破了顺儿的脸。
顺儿疼得哇哇大哭。
孟婳也被周芸芳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一把夺过顺儿跑了出去。
顺儿哭闹着不想出去，挣扎开孟婳拉着他的手，把她推出去快速从里面关上了门。
屋里再次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声。
孟婳余惊未定的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把孩子带出来。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事没有一个钟头是不会消停的，回去吃你的饭去吧。”
黑暗中，桂嫂的声音在身后幽幽的响起。
“他们……”孟婳浑身打了个寒颤，抬手指了指屋子。
“她的孩子你管她怎么对待，这种人呐，不值得心疼。”桂嫂看热闹一般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到孟婳直皱眉头。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昨日在门口的小贩那里买的隔绝视线的竹帘已经挂在了门口，孟婳进去才发现林小环回来了。
“孟小姐，快过来吃饭，刚出锅的烤鸭，还有烧鸡，快趁热吃。”林小环从盘子里扯出一只鸡腿放进孟婳的盘子里。
“你先吃吧，我等会儿在吃。”孟婳柔和的摇了摇头，坐在床上没有一点食欲。
“怎么了？”林小环已经吃了不少肉了，肚子也快饱了，刚才听到院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正要出去孟婳就回来了。
“这个周芸芳我已经观察了她几日，我怀疑……顺儿可能不是她的孩子，她身上的秘密也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
孟婳没有说出来顾老夫人的事，她拿出自己刚才在周芸芳屋里顺出来的东西，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章 疯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