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文案》南幽凌王

2、酒楼腐尸案1

　　沈洛他们决定去百花楼，刚到百花楼下，一个酒杯咕咚咕咚滚下来，差点砸到沈洛的脚，陈静川见状一只手拦在余长轻前头，护住他。余长轻拍拍她示意稍安勿躁：“不过是寻常百姓打闹罢了，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沈洛抬头看见百花楼老板娘和下面清风楼老板娘吵架。白芷无奈捡起地上的酒杯道：“为这启阳城第一酒楼的名号，清风楼与百花楼这些年争了这么久还没有个所以然。”
　　是的，百花楼与清风楼无论菜色还是风格都如此相似，难免有竞争，只是这么严重的争吵，似乎还是头一次。沈洛感到奇怪，正巧经过一位公子，随即问这里的情况。公子回答他：“一周前这儿便有一股奇特的臭味两个酒楼的老板娘都怀疑是对方那边传来的味道，但是他们都不承认是自己这儿，你瞧，双方正闹的不可开交呢。”
　　“放p！老娘的酒楼干净的很，小蹄子你污蔑谁呢！你家马车停在我后院前边我都还没跟你理论，你倒好还说我这传来的臭味！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百花楼老板娘撸着袖口似乎要打架的趋势。
　　清风楼的老板娘听了就气了，一双精明的眼睛瞪过来，双手叉着腰就啐过去：“你嘴里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家的马车停你那？苍天大老爷有人真是张口就来啊，我们家马车在你那破庙容得下吗？”
　　陈静川无奈扯了一下嘴角，素来听闻启阳城两位老板娘是彪悍的性子，如今看来倒是和传闻一模一样。
　　臭味？白芷仔细闻了闻，紧接着眉头一皱，不是，这不像普通动物的腐烂的味道，倒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她走过去问百花楼的老板娘：“胥娘，麻烦请问一下，这个臭味的源头有找到吗？”
　　百花楼老板名叫胥娘，在启阳城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性子泼辣，与世家大族公子姑娘们更是熟悉。
　　“哟，这不是白二姑娘嘛，有失远迎。”百花楼的老板娘满脸堆笑给白芷行了个万福礼，“一周前小二同我说哪里有奇怪的味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猪儿羊儿没处理干净留下的，我就让他们把酒楼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可这味道啊就是散不去。直到今儿个清风楼那蹄子来找我，你猜怎么，张口就说我们那的臭味影响到她们的生意，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启阳城什么人都来指责我了吗？也不打听打听…”
　　白芷看胥娘又开始絮絮叨叨，忙打断她：“那马车又是怎么回事？是清风楼那边的吗？”
　　胥娘随手瞥了一下帕子，迎着白芷一行人进去：“之前便听闻清风楼那边买了好大一辆马车，不是寻常的规格，那蹄子天天炫耀的啊，啧啧。我们后院是挨着的，差不多一周前就停那边。还挨着我家院墙，估计是膈应我呢。不过倒也是怪事。今儿个清风楼那边又说马车不是他们的，我就说呢，他们哪来的斤两买这么样规格的马车。”
　　胥娘将他们带到一间厢房，招呼小二过来便笑着退下了。
　　沈洛摩挲着厢房一只白玉花瓶，这只花瓶的质地可与世家比肩，可知到底百花楼赚了多少。
　　陈静川双手交叉，瞥着沈洛的行为哼笑：“素来听闻世家重规矩，怎么沈公子还要把这花瓶据为己有不成。”
　　沈洛朝陈静川笑了一下，打趣道：“她刚刚差点砸到我，我拿个花瓶赔罪怎么了。”说罢将花瓶放了回去，拍了拍手，“不过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们一般计较。”
　　陈静川看着沈洛的臭屁行为，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在他俩打闹期间，余长轻坐下，看着白芷若有所思的脸，明白她是觉察出哪里不对劲，随即给白芷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问道：“听白姑娘的意思，是有哪里不对吗？”
　　白芷眉头紧锁，伸出芊芊玉手一下又一下扣着桌面，抬眸严肃地看着余长轻，说：“这个臭味，像腐尸的味道。从时间推断，估计和胥娘说的马车脱不了干系。”
　　四人听罢瞬间严肃起来，沈洛思索了一番，他是启阳城街溜子，老爹看他无所事事才把他扔大理寺来的。在这一带更是熟悉，胥娘虽然泼辣但还是知礼守节的，这两家酒楼小打小闹是常事，从来没听过闹出人命的祸事。
　　“我们去后院。”余长轻当机立断，带着大伙儿朝马车方向赶。
　　百花楼与清风楼图个雅致，背靠一座小山，故前院热闹非凡，后院却少有人走动，也就伙计时不时过来捡个柴火。
　　临近后院，臭味越来越浓，特别是靠近马车时更加臭气熏天。沈洛向来养尊处优，哪闻过这种味道，随即吐了起来。
　　余长轻见状给沈洛后背顺了顺气，轻声说：“第一次去现场难免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选择待在大理寺，就得习惯这里的辛苦。若不习惯早日回家里去做你的贵公子。”他的声音与长相倒是一致，低沉却铿锵有力，如敲打的钟声，透着些许霸气不自觉让人臣服。
　　沈洛这人最听不得的就是激将，熊熊志气瞬间燃烧了起来，擦干嘴角挺直腰板，兄长早就说过，汝南沈氏的孩子怎么可能输给他人。
　　余长轻看着沈洛激起斗志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他虽看不惯草包的世家子，但沈洛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最初的自己。没有天生的探案大神，有的只是一次次的磨练，积累的经验罢了。
　　沈洛开始研究马车，这马车一看就不一般，富丽堂皇镶金戴玉，但是这规格…
　　“这是世家才用得起的规格，白芷姐姐。”沈洛轻轻抚摸了一下车身，黄花梨木打磨地温润有光泽，普通富贵人家用不上这么好的配置。
　　大伙儿一下就明白了，齐朝等级森严，各个阶级所能使用的物品完全不同，这马车的规格一看就不平凡。
　　白芷走到余长轻身前对他说：“余公子，可否麻烦你和静川姑娘去查一下这辆马车的来源。”余长轻瞬间明白过来，启阳城世家不少，特别是五大世家掌握着齐朝的命脉，而沈洛和白芷在他们面前早就混得脸熟，世家姻亲关系错综复杂，若是他们去查他们摆谱摆的厉害，所以得靠他和静川去查。
　　余长轻缓步绕着马车走了一圈，突然顶住马车车头的一个花纹。陈静川见状立马懂了，从袖中掏出笔墨递给余长轻，看他迅速在纸上描了开来，而后对静川道：“虽说两家酒楼都否认这马车是他们的，并且对死者一无所知，但事情未定谁也不好说，你带着令牌回大理寺招呼一帮人马过来，尤其是清风楼的老板娘，需要带回去录个口供。”语罢带着静川离去。
　　“这马已经死了多日，还如同活着一般。”白芷抚摸了一下马儿的背部，毛发柔顺，甚至还透着光泽，看上去就是主人极为爱惜的。那马车上会不会就是它的主人，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停放在百花楼后院呢？
　　沈洛推开车门，一股恶臭味道袭来，还带着浓浓的腐尸味，里面有一个尸体横躺着，原来臭味的源头就是在这。
　　白芷上了马车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却在其身上闻到一股玫瑰花的味道，尸体腐烂多日，这种味道又是怎么出来的？
　　尸体面容早已分辨不清楚，但可以看到后颈处有一块血红色的胎记，如红霞般蔓延到半个左肩，死者右手抚着心脏的位置，身体蜷缩着，依稀看出死前的痛苦。白芷仔细检查，尸体没有伤口，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种材质的衣料一般都是平民穿的。”沈洛摸了一把死者的衣服，料子粗糙，颜色暗沉，与贵族使用的有天壤之别。
　　齐朝看中世家门阀，士农工商，大家士族等级最高，商人不事生产地位最为卑微。无论衣食住行都是有严格的等级，像最简单的衣物，锦缎丝绸一般都世家才能享用，而麻布类的衣物多为平民所穿。
　　可是一个平民，哪来天大的权力坐得起贵族的马车？
　　疑点重重笼罩着他们心头，目前的状况无法判定自杀还是他杀。
　　白芷轻轻摊开死者的左手，手部粗糙，纹理清晰，还有许多厚厚的老茧，但是右手比左手多。
　　而后摸着死者的右手，这种老茧的规律明显是握笔时候皮肤与笔杆常年的摩擦形成的，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于是更加确定了：“是一个常年握笔的平民，平时有读书写字的习惯。手上还有干活留下的痕迹。估计生活条件一般。”
　　“我们可以往教书先生，秀才之类的方向查。”沈洛补充道，“他们去查马车，我们就查死者的身份。”
　　白芷轻轻点头，不由心里一沉，启阳城天子脚下，敢在这里放肆并且抛尸在此的，不会是普通人，感觉此事并不简单，似乎有千万双手蒙住了真相，茫茫人海不知如何寻找。
　　轻轻翻动尸体，背部没有被拖拽的痕迹，马车也没有被撬开，死者的姿势都可以证明马车里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尸体旁边有一个滚落的小酒壶，地面上还有未干的酒渍，结合死者的姿势看是死者毒发时丢下的。
　　沈洛拿起酒壶仔细端详，上边印有“摘星阁”三字，这酒应该就是摘星阁买的。
　　摘星阁的酒业在启阳城那真是如火如荼，只有一家总店，就在百花楼不远的地方。阁如其名，取自“手可摘星辰”之义，听说喝完仿若到了天堂摘星，飘飘欲仙。
　　若是摘星阁有授酒记录，那么离解开死者身份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