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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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我与你初见。
没有微风拂面的怦然心动，相反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警局办公室里，即使被两个警察压制着，那个侵犯未遂之人仍表情狰狞地扭着脸，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缩在椅子后啜泣的你。
T恤被扯到肩头，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你眼中的泪光和肩头的粉红一样惹人怜爱。
多么一只脆弱而漂亮小蝴蝶啊，救下你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这么想着。
作为报案人和证人，我去做了笔录。走完流程后，那个行暴者已经被带走了。
我隐在门外的阴影里点燃了香烟，肆无忌惮地隔着那方玻璃小窗打量你。
忽然，房间内的你似乎心有所感地望了过来。
那是我最没有收敛，你最脆弱无助的时刻，而我眼中晦暗的情绪让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你又惊得一抖。
看清我的面孔后，你才放松了身体，冲我抿唇扯了扯嘴角，充作一个微笑。我也回过神来，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报以一个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
也许那时你试图隐藏，但你眼中闪过的那丝怯怯的疑惑依旧被我尽收眼底。
走廊里路过的警察同志提醒我不要在警局吸烟。我从你目光的笼罩中抽离开来，垂下眼帘，低声地向他道歉。在他离去的脚步声中，我在掌心摁灭了尚未燃尽的香烟。
我们在一起后，牵手时，你轻轻地摩挲我掌心的疤痕，缠着我问它是怎么留下的。
我总是把你的手团在掌心，不让它调皮地乱动，再逗你说有个小哭包的泪让我晃了神。
你笑我好傻。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块圆形的疤痕时刻都提醒着我当初四目相对时你的那一瑟缩。
嘘，亲爱的，也许你在反驳，说你那时一定觉得我是你的恩人，又高又帅又可靠，绝不可能怕我，要不然我也成不了你老公。
但你只是不记得自己霎时的情绪了，我却一直忘不掉。
作为一个律师，每一次出庭，我都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面对从前的练习题，我凭着自己对固有知识的掌握，可以自信地肯定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就像翻看旧案时，只要我知道了案件的全貌，就可以轻松地给予最合适的辩护。
但考试不完全等同于练习，正如旧案与庭审不能相提并论。
进了考场，我会不断地怀疑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但我没有充分的时间逐一验证；上了法庭，我会尽力在发问中将结果导向对我的当事人有利的方向，但我没有能力得到上帝视角，看到他们或对方是否藏着未说出的真相。
周围的人都说我抑郁了，我觉得我没有。
我只是常常从“胜者为王”的梦魇中挣扎着醒来，又被“我是谁？我该怎么做？”的质问扼住咽喉。
悲观主义放大了我内心的道德纠结，让我变得焦躁而忧郁，甚至让我觉得自己那些帮不了正义，也惩不了邪恶的雄辩是多么的苍白。
于是，我四处碰壁，在窒息般的自省中度日如年。
昏睡前，我思索得最多的一个问题便是，我为什么要活着？
但是，宝贝，上天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你让我发现，原来我也是可以真切地呵护一些美好的。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帘未合拢的缝隙中流泻而出，我感受到颈间清浅的呼吸，怀中真实的温热，那之后，我才能再心平气和的闭上眼，轻抚你的发尾，感谢今天又将是有光的一天。
闲暇时，你窝在我怀里看电影。我似乎总是恶作剧般地往上颠一颠腿。你笑着搂紧我的脖子问我干什么。我会吻一吻你，在你喘息的空当里，轻轻地，将鼻梁抵上你的颈动脉。
大腿上是你的重量，专属于我的五十千克；鼻尖前是你的脉搏，它快活地跳动不止。
它们是我赖以生存的养料，是我人生的全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