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于我》清祁祁

1、幸福

　　“完成你的任务，拯救季耀。”
　　季耀死了？
　　…可是他是谁？为什么要救他？
　　名字有点耳熟。
　　1
　　丙城的冬天很冷，湖面上都结了冰，风刮的人脸疼。
　　路两边都是些雪化了被踩成的泥汤，一个挺高的男人裹着风往前走。
　　他应该就是季耀了，我想。
　　跟着他走了几步，他停在桥边，看着围栏下结冰了的湖。
　　“你是季耀？“我问他。
　　男人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季耀。”
　　声音很轻，嗓音有些低沉，不过很好听。
　　他呼出的气擦在我耳边。
　　他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他名字？我有些不满。
　　转念一想，要死的人了，管你哪个。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又问。
　　“寻死。”他嘴角勾了勾，眼睛弯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说。
　　我心里吓了一跳，还真是要死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死？”我问。
　　他发出很愉悦的笑声，看起来没有很伤心，他为什么要死？
　　“不可以。”季耀说。
　　眼前的情景突然破碎，变成了斑斓的碎片，脑袋像炸了一样痛。
　　「第一次执行任务，失败。」
　　2
　　我又来到那座桥边，看见了季耀，大步追了上去。
　　“我知道你叫季耀，你现在要寻死，但是你听我说，你先别死。”我上去一口气说完了，肺疼。
　　这次我没多废话。
　　季耀看起来没有很震惊，他挑了挑眉，“你是谁？”
　　终于舍得问我是谁了吗！
　　“我是来拯救你的，莫名其妙就来了。”我顿了顿，“如果你死了我就会重开，回到你在桥边的时候，这是我第二次救你。”
　　他眼里闪过不到一秒的震惊，然后恢复了平静，装模作样的低头思考了一会，“我不信。”
　　你大爷季耀！
　　「第二次执行任务，失败。」
　　3
　　还是那座桥，那个人，那片湖。
　　又。
　　好吧，这次听听他说，我先不说了。
　　我走到季耀身边，陪他在桥边的围栏上往下看。
　　“你在看什么？”我问。
　　“看湖水，上面结冰了。”季耀说，声音还是很轻。
　　“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明所以。
　　“你说，从这里跳下去，冰划破身体，全身被冰水浸湿，是什么样的感觉？”季耀声音有些发抖。
　　“要他妈死的感觉。”我实在有点儿受不了。
　　季耀没有生气，他笑了起来，声音很大。
　　“你挺幽默啊，”他在兜里翻出了两根烟，自己叼了一根，另一根往我这一递，“不过我没打算现在死的。”
　　我接了烟，心里暗喜。
　　别死别死别死季耀。
　　“那为什么会想死呢？”我问。
　　季耀拿打火机把我的烟点上了，我抽了一口。
　　说实话我不太记得我是谁了，可能是个男人，因为我会抽烟。
　　但是我记得要拯救季耀。
　　“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想死的原因，“就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往下看？”他转头看向我，烟从他嘴里飘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很漂亮的烟圈。
　　为了救你啊。
　　我当然不能这样说。
　　“陪你。”我冲他笑笑，这话说的有点尴尬。
　　他愣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什么来着？
　　我是个会抽烟的男人，但是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皱起了眉头。
　　季耀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对吗？”
　　“嗯。”我应了一声。
　　他语重心长的在我手里放了一沓厚厚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我低下头一看：一沓钱和一个精神科医生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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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精神病。”我说。
　　“谁知道呢？”他转身走了。
　　4
　　我一路上跟着他回到了他家。
　　他家真大啊！房间装饰的很豪华，门口还停着好几辆看起来逼格非常高的豪车。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家？”季耀停下了。
　　“这是命中注定的，先生。”我冲他笑笑。
　　他也笑了笑。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很多药片，还有一张诊断书。
　　药片上面的字好复杂啊，我看不懂。
　　诊断书说，他脑子里长了一颗瘤。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叫tian，TIAN。
　　tian是什么。
　　5
　　季耀和他母亲在吵架，他们好像看不到我。
　　“你的钱都哪去了？哪去了！你不是很有钱吗！你弟弟还要买房子！你不出钱让他怎么办啊！”他的母亲坐在地上哭。
　　生病好像是要花很多钱的吧？季耀的妈妈不知道他生病了吗？
　　“妈，要不…”季耀咬了咬牙，“我的那套房子，让弟弟先住着吧。”
　　他的母亲狠狠瞪了他一眼，“早这样不就行了吗！白眼狼！养你不知道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不生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
　　他的妈妈还在不停的说着刻薄的话。
　　“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死了。”季耀小声说，不知道他妈妈有没有听到。
　　他转身离开了他妈妈的房子，我看到他眼里流出眼泪。
　　“那可是你亲弟弟！”他妈妈在屋里喊。
　　季耀听到了吗？
　　6
　　季耀在和不知道什么人打电话。
　　“你弟弟怎么住到咱们买的房子里了？好像还换锁了。”电话那头的人说。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听声音是个男人。
　　“抱歉，我妈说要给我弟买房子，我就…”季耀话没说完。
　　“什么都是你妈，”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是我们在交往，不是你和你妈。”
　　季耀原来喜欢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季耀一个劲的道歉，“我现在手里也没什么钱了。”
　　电话挂了。
　　季耀那个漂亮的大房子送给别人了吗？
　　他的新房子又小又丑。
　　7
　　“你好瘦，耀耀。”电话里的男人和季耀躺在床上。
　　“嗯…可能最近没睡好吧。”季耀声音很轻，离远点都有点听不到了。
　　季耀胡说，他明明生病了才会瘦！
　　“我不是因为你别的什么才爱你，我明白你也心疼你妈妈和你弟弟，但是我想让你也考虑我一点。”男人抱住了季耀。
　　季耀，你告诉他呀！是你妈妈逼你这么干的！你怎么不说呢？季耀？
　　“对不起，田舒，我…”季耀哭了。
　　“不喜欢你说对不起。”男人上去吻住了他的眼泪。
　　季耀为什么不说？
　　8
　　“你最近有在吃药吗？”医生皱着眉。
　　“没。”季耀冲医生露出笑脸，“医生，我不想治了。”
　　不想治了？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想哭。
　　“为什么？”医生还是皱着眉，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
　　“我没有钱了，钱全花光了…我妈妈找我要钱给弟弟买房子…我没有房子了…”季耀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他躺在地上哭的像个小孩。
　　9
　　“喂？…妈？”季耀的妈妈又给他打电话了。
　　“小耀啊…是这样的，你弟弟最近要结婚了，彩礼钱要四十万…”电话那头的人说。
　　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碎成了好几块。
　　季耀也倒了，他倒在了地上。
　　他在哭。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寻死了。
　　10
　　季耀瘦的不像话，他的男朋友又来了。
　　“你是怎么了？耀耀？”男人问。
　　季耀挤出一个笑容，“我最近在减肥，你看怎么样？”
　　减个屁的肥，我在心里想。
　　“你又不胖！怎么瘦成这样？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男人心疼的抱住季耀。
　　“我不想活了，田舒，”季耀哭了起来，我不想活了。”
　　男人愣住了，竟没说出什么来。
　　11
　　季耀躺在床上看着那个男人的照片。
　　他哭着吞了好多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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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好像一直在睡觉。
　　13
　　他醒了，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接了电话。
　　“小耀，妈妈的跟你说的你记得了吗？”电话传来他妈妈的声音。
　　季耀皱眉。
　　他还是没告诉他妈妈，他已经生病了。
　　季耀手机里的余额也不够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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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看着他消瘦的身体，说：“我觉得你需要找个心理医生。”
　　季耀很有礼貌的点头微笑。
　　他没和医生说，找心理医生就没钱治疗了。
　　15
　　“季耀，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男人躺在他的小床上，“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事。”季耀抱着男人。
　　他为什么不说他生病了，他没钱治疗了，他妈妈还在找他要钱。
　　男人亲上了他的唇，对着他耳朵轻声说：“你要是再什么都不说，我就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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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耀去看了心理医生。
　　他可能放弃治疗了，我想。
　　心理医生问他问题，他却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不说呢？不说为什么还要找心理医生呢？
　　季耀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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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进了他的小丑房子，在里面找着什么。
　　我猜，可能是小偷。
　　季耀醒着，他在床上睁着眼，屋里没开灯。
　　小偷的动作很轻，但是，我想他知道的。
　　18
　　小偷走了，什么也没拿走。
　　我看见他出门的时候和同伙说，“他没有钱，他生病了，屋里全是药。”
　　19
　　季耀又去了那座桥。
　　他往桥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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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吐了一床的血，正大口喘气。
　　他男朋友正好这时候打电话，季耀没犹豫就接了。
　　“你在干什么？”电话里说。
　　“刚跑完步。”季耀回答。
　　我看了看时钟，现在才凌晨四点，我不知道他男朋友为什么打电话，但我觉得这个时候跑步应该不太可能。
　　“我不记得你有夜跑的习惯。”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生气，“你还爱我吗？”
　　季耀愣了愣，“我爱你。”
　　“可是你爱我为什么还要做着不爱我的事。”电话那头的人说。
　　季耀想解释，电话挂了。
　　他又吐了一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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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季耀没睡，他在写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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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来了。
　　“季耀！你到底有没有听妈妈说的话！”他的妈妈很生气。
　　季耀没说话。
　　“四十万一分不能少，明天送过来！”
　　“我真不知道怎么生了你这个白眼狼！”
　　“那可是你亲弟弟！之前装听不懂是吧！现在我挑明了说！明天不来就断绝关系吧！”
　　“季耀！你有在听吗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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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的任务可能就快要失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24
　　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收拾了一下房子。
　　他开着车去了他妈妈家。
　　季耀已经很瘦了，开着车穿着正经的衣服很像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我有点像笑。
　　“小耀，妈妈就知道你会来。”他妈妈笑的眼睛都没了，我却觉得惊悚。
　　季耀没拿钱。
　　他说他病了，没钱了。
　　“病秧子！不知道有什么用！”他妈妈推了他一把。
　　他被推倒躺在了地上。
　　季耀笑了，嘴角流出血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寻死都是正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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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耀的妈妈没再来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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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男朋友来了，给他做了一顿饭，让他务必要吃。
　　“我爱你，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不爱你了，所以我要趁着我还爱你，多爱你一些。”他男朋友说，我看到他流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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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他都吃完了，一点都没有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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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他吐了。
　　饭夹杂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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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在完善他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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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季耀像哑巴一样不说话，他一直在哭。
　　别哭了，季耀，你没有错。
　　好好活着，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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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舒知道我病了吗？”
　　“也许知道了，都这么瘦了。”
　　“瘦了不一定是病了啊。”
　　“我不想让他知道。”
　　“现在这条路不知道通往哪里，我看不到尽头。”
　　“这样的情况，我不能再拉上他去冒险。”
　　“我一个人死就够了。”
　　“田舒是健康的男人，他会遇见更好的人，也是一个健康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矫情、病怏怏的人。
　　“他们会很幸福。”
　　季耀躺在他的小床上自言自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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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梦了。
　　梦里，田舒和他在那个漂亮大房子里看电视，田舒说会永远爱他，不管怎么样，永远爱他。
　　他罕见的笑了，然后眼泪流了出来。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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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做梦了。
　　他梦见田舒真的来了。
　　田舒说，他好像不爱他了。
　　梦都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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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耀的生日到了。
　　他今天久违的很开心，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
　　回家后，田舒来了。
　　田舒是真的来了。
　　季耀又惊又喜，和田舒坐在床上。
　　田舒说他抠门儿，买蛋糕买这么小的，蜡烛都插不了几根。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该许愿了。
　　许个什么愿呢？
　　希望田舒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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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诊断书看了又看。
　　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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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在自言自语了。
　　记得和田舒刚认识的时候，他只有五岁。
　　活脱脱的小孩儿。
　　他当时十一岁。
　　他们住在同一个胡同里。
　　季耀只把田舒当弟弟，一个粘人的弟弟。
　　后来田舒大了，长得眉清目秀。
　　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于是开始疏远这个弟弟。
　　“为什么？”田舒问。
　　为什么？怕爱上你。
　　田舒父母离婚了，当时他一个人在海外。
　　季耀也在海外，和他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区。
　　人生失意的田舒遇见儿时的大哥哥，大哥哥身上很香。
　　和大哥哥在一起就会像小时候那样，安心，无忧无虑。
　　什么事情大哥哥都会替他扛。
　　大哥哥爱他，他也爱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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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电话叫了一个朋友。
　　“耀哥？你怎么了？”他的朋友问。
　　“我生病了，脑瘤，治不好了。”季耀很平静。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的朋友很吃惊，“田舒知道吗？”
　　“不知道，别告诉他。”季耀勉强挤出笑容。
　　“叫我来是怎么…”
　　“和我假扮情侣。”
　　“…为什么？”
　　“让田舒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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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心总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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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舒来了，他坐在他床边很轻的摸了摸季耀的头。
　　“季耀，”他说，“我之前也许还爱着你，现在我不知道了。”
　　“我以为至少我们会在一起到很久，我以为至少不会是现在。”田舒轻轻的摸着他的发旋。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你这个大哥哥，很帅，不烦我。”
　　“所以我总是缠着你，你身上香香的。”
　　“你疏远我的那天我晚上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我一直爱着你，等着你，等着你回头看我。”
　　“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想等以后，”
　　“至少我们都白了头，”
　　“我想，岁月会告诉你这些，”
　　“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回头。”
　　“有一天你终于回头了，”
　　“可是我发现，我失算了。”
　　“你的以后里根本没有我，”
　　“你一开始就没这么打算，是吗？”
　　田舒哭了。
　　“现在我们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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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季耀的目的达到了。
　　田舒没有知道他生病，或许也知道了。
　　但是这一切都将不会和他有任何关联了。
　　他的未来里没有他了。
　　那个叫他哥哥的小孩。
　　41
　　他去医院复查了。
　　“要我说实话吗？”医生问。
　　“嗯。”季耀点头。
　　“你还有两个月不到了。”医生说。
　　“……”
　　“好好和家人告个别吧。”
　　“我没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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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他终于肯和心理医生开口了。
　　“我生病了，治不好，还有一个月了。”季耀看起来很高兴，他说。
　　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我想问他，但是我问了也说不出，没有人看的到我。
　　或许他只想再活一个月了，我想。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无权干涉。”医生说。
　　这是他希望的吗？或许吧。
　　43
　　他好像能看得见我了。
　　“我现在挺好的。”他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有牵挂了，可以放心去了。”他又说。
　　也许别人不理解你，或者希望你早死一点，但是我会告诉你：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活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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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准备自杀了。
　　他说：“我要从那座桥上跳下去。”
　　他说：“我不想病死，那样太丑了。”
　　我说：“可是尸体泡水了也会很丑的。”
　　他说：“反正死了也没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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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田舒发的朋友圈了。
　　田舒有了新的对象。
　　是个女人。
　　我的心也跟着抽着痛。
　　46
　　他消沉了很久，躺在床上什么不吃不喝。
　　季耀还是没忍住给田舒发了消息。
　　季耀：-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我想祝你幸福，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快乐。
　　田舒：-用不着。
　　季耀：-【红色感叹号】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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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耀：-【红色感叹号】我回头看你了。
　　季耀：-【红色感叹号】我的以后里是有你的。
　　季耀：-【红色感叹号】可是我生病了。
　　季耀：-【红色感叹号】我永远好不了了。
　　季耀：-【红色感叹号】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是骗你的呢？
　　季耀：-【红色感叹号】无所谓了，你已经有新的生活了不是吗？
　　48
　　我看到季耀在好友申请里打了半天的字，最后删了。
　　季耀好友申请：
　　-「我知道再加你显得我很没有气度，对不起。
　　我希望你能一直幸福下去。
　　在没有我的地方。
　　我想看看你，没关系，我这次等你回头。
　　你知道真相大概是什么时候呢？让我想想。
　　也许是在我死后的第一个月？第二个月？
　　都无所谓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做你自己，然后忘了我。
　　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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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耀：-【红色感叹号】你的新女朋友真漂亮啊田舒。
　　季耀：-【红色感叹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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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去了那座桥。
　　他遇见了田舒。
　　“你在看什么？”田舒问。
　　“看湖水，上面结冰了。”季耀说。
　　“水有什么好看的？”田舒问
　　“你说，从这里跳下去，冰划破身体，全身被冰水浸湿，是什么样的感觉？”季耀说。
　　「执行任务失败，准备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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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了。
　　我想起来了。
　　我就是田舒。
　　什么系统，全他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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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妈和弟弟在敲你房间的门。
　　他们让你付40万的彩礼钱。
　　可是你都死了，季耀你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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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耀！你别不知好歹！那是你亲弟弟！”
　　“他！他妈的！都死了！你还要他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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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多问问他的情况，我死缠烂打一些，他就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也许会配合治疗。
　　他也许就不会推开我。
　　但是季耀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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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也是让我们同事扮演的我女朋友，你能听到吗？
　　我想让你吃醋，你却说祝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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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现在这条路不知道通往哪里，我看不到尽头。
　　我说，即使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两岸没有什么风景。
　　但是这一次，这条路我要和你一起走。
　　-END.

作者有话说

　　下辈子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