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穗知尉》我在人间看风景

16、更近一点

　　他死了？这是涌入陈实穗脑海的第一个念头。
　　不可能。这是跑出寝室时陈实穗脑海里唯一的想法。他呼吸急促，四肢不听使唤。他颤抖着双手叫了一辆去往中心医院的车，新闻上说伤者在那救治。随后接到了江春年的电话“新闻你看到了吗？宁颐尉今天是不是去的那个商场？”他急切地问道。
　　“是。”陈实穗害怕极了，以至于声音都在抖。“你……”
　　“艹！”江春年咒骂了一声，挂掉了电话。之前叫的车已经到了，陈实穗上车后紧咬下唇，让自己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司机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瞄他一眼，他这才发现自己多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袜子穿的不是一双，鞋带开着，裤子腰带也没系好，甚至拉链都没拉。
　　他下意识地开始整理衣服，忽然发现有水滴在自己手上。他抹了一把脸——自己居然哭了。“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那一定不是他。”他小声告诉自己。他从来没觉得学校到医院的路途这么长过。“司机，我有急事，麻烦您开快一点。”
　　司机也丝毫不含糊，绕开了拥堵路段，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医院。他走到医院门口的院子里，看见门口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像极了宁颐尉，他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和宁颐尉一模一样的鞋！他立刻冲过去从背后环抱住宁颐尉。
　　“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陈实穗从背后把人包裹进怀里。
　　听见耳熟的声音，宁颐尉吓了一跳，转身陈实穗英气俊俏的眉眼尽收眼底。“你怎么来了？”
　　“你吓死我了，地上全是你的东西，我以为倒在地上的是你。”陈实穗还带着哭腔。
　　“我的衣服本来是披着的，逃跑中掉地了。我把那个女生从刀下推开的时候奶茶和背包也都掉到了地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时不时掠过紧抱在一起的二人，议论纷纷。陈实穗收敛了动作，宁颐尉也脸红的移开了一点距离。
　　宁颐尉吸了一下鼻子。“那男的看自己把另一个男生捅死了之后就割喉自杀了，当时我立刻就把脸转过去了。那个女生被捅了一刀但没伤到要害，在这个医院救治。我把她送过来，做完笔录，手机也没电了，想找个地方充电联系春年来着。”
　　不远处江春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瞥了一眼陈实穗，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哥，你没事吧，那个新闻吓死我了。你的衣服……”
　　“去车里说吧，要换季了，夜里冷。”宁颐尉抱住自己的手臂。
　　“你没受伤吧。”江春年和陈实穗同时问道。
　　宁颐尉被两个人同时的问话惊到了，愣了几秒。“没事，一点擦伤，消过毒了，快走吧。”说完宁颐尉走下楼梯向停车场走去。江春年一路小跑跟在后面，陈实穗也跟上了前面俩人的脚步。
　　江春年叫司机开的商务车过来的，他和宁颐尉前脚上车后脚他就把门带上了。“你干嘛？陈实穗还没上来呢？”
　　陈实穗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江春年这是生他气了。他也没打算走，就在车门外低着头站着。
　　“你下午是不是找过他？”
　　“你先让人家上来，外面冷，再说了多不礼貌啊。”宁颐尉说完就要起身去开门，却被江春年死按回了车座里。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开门了。”
　　江春年体型上还是压制了宁颐尉这个哥哥。“是，他没答应。”
　　“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
　　“你再说？他说你一直不接电话，平时他打电话你哪有不接的？”
　　宁颐尉垂眸，看的人直心疼。“他说别烦他了。”
　　江春年捏了捏拳头，盯了他几秒，随后打算拉开门下去。“诶，你要干嘛，别冲动啊。”
　　江春年叹了口气。“我不干嘛，你别紧张，我就是和他说几句话。”
　　“你别跟他生气，这事儿真不怪他。”
　　“您安心在车上待着吧。”离开车之前，江春年随手拿了一条毯子。
　　他下车后关上车门。把毯子拿给陈实穗“披上吧，夜里冷。”
　　陈实穗抬眸看了他一眼，“谢谢。”随后把毯子披在了身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你上车吗？”
　　陈实穗低着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你没有把宁颐尉当成很重要的朋友，或者说你不是很在乎他。”
　　陈实穗侧过头，看着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江春年顿了顿。“你来过我家，我也就不和你隐瞒了。我哥是一个心思很单纯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所以我相信你是知道他对你的想法的。”
　　“但是他不想告诉你，他觉得你们现在这种状态很好，他害怕他一旦告诉你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到底对他是模棱两可，还是说你只是想玩玩就算。”江春年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如果是想玩玩，那我劝你趁早和我俩保持距离吧。我哥没什么很亲昵的朋友，除了我，你是第一个和他做朋友做到这个份上的。他很在乎你。可你，不谈别的，你能像他在乎你一样在乎他吗？”
　　陈实穗沉默了一会儿，在江春年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在乎，但我……”他被江春年打断了。
　　“我不掺和你俩的事，既然你说了在乎我也就信你。你别亏欠了我哥的真心就好，结果是什么，没那么重要。”
　　陈实穗张了张嘴，还是把那句话咽回了肚里。他其实想说，但是我想试着，和他再近一点。
　　两个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宁颐尉拉开了车门“说什么呢说那么久？快上来啊。”
　　江春年笑了笑，“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掺和。”
　　宁颐尉给他头上来了一下。“跟谁冒充大人呢？”随后抬头对上陈实穗看过来的眼神。
　　“下午的事对不起啊，当时我确实态度不好。”
　　“没事，你不也灰头土脸的来给我认罪了吗，快上来吧，外面怪冷的。”
　　陈实穗知道宁颐尉这是原谅他了。自嘲似的接了一句“是啊，来认罪了。”
　　江春年瞟了他俩一眼。“再不上车你俩走回去了啊。”
　　车上，宁颐尉因为受了惊吓又在医院跑了一晚上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江春年刷着手机不说话，陈实穗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回想起刚刚江春年对他说的话。
　　车内的广播传来歌声。“我不要困难把我们击散，我责备自己那么不勇敢，遗憾没有到达，拥抱过还是害怕，用力推开你我一人留下。”
　　宁颐尉似乎是听过这首歌，睡梦中还跟着哼了一句。
　　“……面对希望，逆着光，感觉爱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
　　一直就在，我身旁。陈实穗像被点醒了一般，脑海中凌乱的思绪忽然一片清明。就像江春年说的那样，结果不重要，重要的这个过程是快乐的，就够了。就算最后自己真的弯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顺其自然就好。陈实穗笑起来，拿出手机听歌识曲，把这首歌收藏进歌单。也许有一天，自己会亲口唱给宁颐尉听。

作者有话说

　　一起唱:我猜你也想靠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