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穿书者》温温雪

41、第四十一章

　　奕仙门的冬天总是消无声息到来的，不算冷，也看不见雪。还是一天清晨出门，唐阮白一张嘴呼出一缕白气才发现，他来到奕仙门已经半年多了。
　　“冬天到了啊。”
　　一条围巾从身后轻轻围住唐阮白露出的脖颈，燕归途锁好育竹园的栅栏门走到他身边，“怎么？是冷了吗？”
　　“没。”唐阮白围好围巾，笑眯眯的，“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想吃烤肉。”
　　“怎么突然想吃烤肉了？”
　　唐阮白蹦蹦跳跳地转过身，背对着冬日的太阳，光晕在他的身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天冷了嘛，就应该吃点热乎的。”
　　“好，我一会去食堂借烤炉。”
　　两个人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过的，早上一起出门，在路过总务坊的时候分开，唐阮白去学堂学习，燕归途去总务坊登记今天要取走的食材。
　　中午燕归途做好饭在等唐阮白回来，下午若是唐阮白去上课，燕归途会在育竹园修炼。若是唐阮白没有课，两个人就会将晚上的补习提前到下午，晚上休息。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柳琴回育竹园通常都很晚了。小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经常在小厨房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美食。
　　燕归途照常在每日训练过后回到育竹园，竟然在院子里看见了柳琴和唐阮白两个人，他穿上搭在胳膊上的外衫，笑着跑过去，“今天什么好日子？大家能聚在一起吃晚饭。”
　　唐阮白正在清洗白菜，晶莹的水珠从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滴下，“是个大好的日子！晚上还有个小惊喜。”
　　“真的？是什么？”燕归途拿出手帕擦干净唐阮白的手，放在手心里捂了一会，接过洗菜盆继续洗起来。
　　“都说了是惊喜了，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啦。”唐阮白站在火炉旁边烤手。
　　奕仙门的冬天对于燕归途柳琴这种境界很高的仙修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唐阮白这种普普通通的小仙修来说还是需要多穿一件外套的。当然，这和唐阮白本身身体比常人弱，更容易怕冷也有关系。
　　柳琴正在尝试将洗好的蔬菜摆得更好看，“小归途很勤劳嘛，肉都已经切好备用了。”
　　“琴长老，我们的年终考核已经准备好了？好不容易看见您休息。”
　　提起年终考核，柳琴也不摆弄蔬菜了，瘫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叹气，“没有呢，司罚长老非说要训练你们的实战能力，今年要做出一整个小秘境来作为考核场地，麻烦死了。”
　　冬天天黑得早，三个人才准备好食材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此时唐阮白口中的惊喜终于出现——浩泽上仙别别扭扭地推开栅栏门来到育竹园。
　　“咳！我没来迟吧？”
　　燕归途起身去迎接浩泽上仙，“师父？您怎么来了？”
　　浩泽上仙选了一个距离柳琴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眉毛一挑，“唐阮白没告诉你？”
　　“没。”
　　浩泽上仙乐了，“这小子，嘴还挺严。”
　　唐阮白笑得眉眼弯弯，起身去小厨房端出来一碗卧着荷包蛋的热汤面，“燕归途，生辰快乐！”
　　“什么......”
　　燕归途一下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浩泽上仙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接过唐阮白捧在手里的面。
　　“我跟师父学的，肯定是比不上师父的手艺了，不过肯定能吃。吃几口意思一下就行，长寿面寓意好嘛。”唐阮白说这话的时候耳朵通红，手指都把衣服绞得皱起，对自己的厨艺十分地不自信。
　　“没关系，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
　　燕归途双手捧着面碗，感受着轻微刺痛的热意，似乎是在安慰唐阮白，又似乎是说给自己。
　　细白的面条浸没在澄澈的鸡汤中，上方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花，青翠的油麦菜半围住中间圆滚滚的荷包蛋，热气化作白雾给微冷的夜晚带来暖意。清淡的香气毫无攻击性，和做出这碗面的人一样，并不强势却消无声息占据了他心中的每一处。
　　不知何时浩泽上仙掏出他的小酒壶，自斟一杯，神情自在“唐小子找到我时我还不相信，我自己徒弟的生辰我还不清楚，后来一想，我还真不清楚。”
　　“仙门不似人间，仙修寿命动辄上百年，少有在意生辰日的。”柳琴扇子掩面，从弯起的眼角可以看出她也是高兴的。
　　燕归途听着几人聊天，一口一口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得干净。抬起头看见唐阮白正注视着自己，一双杏眼在炉火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见自己将面吃干净，小少爷抿着嘴笑起来，简直比他自己吃到好吃的还要开心。
　　直到月亮高悬在空中，浩泽上仙兴致勃勃地要让两个弟子也尝尝他珍藏多年的好酒，给一人倒了一大碗。重要的是柳琴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乐子，都不阻拦一下，甚至还夹了一块肉一边吃一边看。
　　即便有着前一世的记忆在，可如今的身体还是个刚刚弱冠的年轻人，燕归途只喝了几口就感觉到有些头晕，任凭浩泽上仙怎么劝酒都不喝了。
　　唐阮白不知道其中的套路，浩泽上仙让喝他就听话地端起碗喝一小口，被辣到了也只是吐出舌尖轻吸几口气。
　　待到炉火熄灭，浩泽上仙拎着他还剩大半的酒壶回了藏剑峰，很自然地留下他这个徒弟收拾残局。柳琴帮着收拾了一点，不过她也不是会收拾东西的人，只是简单地帮了帮忙。
　　唐阮白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看着燕归途在院子里忙活，他第一次喝酒能坚持到现在意识仍然在已经酒量不错了。看见燕归途收拾好院子向自己走来，唐阮白张开胳膊，被抱起身就趴在燕归途身上，不吵也不闹。
　　将唐阮白在床上放好，裹上被子，倒上一盆热水让他洗漱。好在小少爷喝多了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熄了灯躺在床上，唐阮白才小声说了一句：“燕归途？”
　　“怎么了？”
　　“生辰快乐。”
　　燕归途轻轻笑起来，他不会问唐阮白是怎么知道他生辰日的，他只会记得这是他两世以来度过的第一个生辰，那一碗热汤面是他吃过的第一碗长寿面。
　　听到了燕归途的笑声，唐阮白话也变多了起来，“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每个孩子过生日，院长都会给他在早上煮一碗长寿面，加一个鸡蛋。”
　　“这可能是我们一年里唯一几次吃到鸡蛋的机会，每个人都很期待。除了我，我不喜欢我的生日，因为那是我来到孤儿院的日子，是妈妈抛弃我的日子。”
　　“后来我上了学，才知道其他孩子过生日都是吃蛋糕的。于是等我上大学赚了钱，在你生日那天买了一小块蛋糕。”
　　“是那种三角形的小蛋糕，上面有黄桃块、芒果块、草莓块，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草莓，蛋糕真的特别好吃，又软又甜，我好喜欢。”
　　“但是也好贵，这么一块就要二十多，是我四天的饭钱。所以我只在你过生日的时候买上一块，插上蜡烛，替你许下一个愿望。”
　　“现在好了，我可以亲自给你过生日了，我好开心，特别开心。”
　　“就算一切都是梦我也开心。”
　　“明天就在我的破房子里醒过来我也愿意。”
　　“燕归途，谢谢你。”
　　燕归途给唐阮白盖好被子，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些话是唐阮白清醒时绝对不会和他说的，小少爷从来都不会说自己过去那些让人心疼的经历。
　　临睡前，燕归途对他说：“晚安，你不会再回去的，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