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胡九生

1、楔子

　　九州一统，天下太平，三界处处和乐融融，独地府略显清冷。
　　这一日，奈河桥上久不见一鬼，孟婆遂收了汤碗，定定的立在桥上。望着忘川河向前向后，分别流淌至望不见边际的地方。心念一动，不由低声道：“忘川呀忘川，不知你在地府历经了几多岁月，是否也曾如我现下一般，虽早已习惯与日复一日的存在，却又不得不厌倦了这日复一日的存在。”
　　这样低声说着，孟婆忽然嘴角弯了一弯，而后轻轻摇头叹道：“是我糊涂了，你怎可能听懂我的话，又怎么可能回答，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条稍有灵性的河。”
　　正自语间，耳边忽闻一声轻笑，随后有声音靠近前来：“孟婆呀孟婆，你于地府已有数万年，怎生竟不知我忘川既是条河，却又不单单是条河呢？这地府如今，当真已如此无趣了么？”随后有叹息声飘落。
　　孟婆直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就已消逝无踪迹。微微对着忘川河欠身道：“当真是我无趣了。早已耳闻，当日盘古开辟天地后，肉身化为天地自然万物，那盘古心尖上的一滴血，随着岁月流逝，不断深入地下，而后结为忘川。这忘川既为盘古心尖血，自是得了盘古的精气，又怎可能仅是一条稍有灵性的河呢，当真是我错了，还请忘川见谅。”
　　孟婆等了一会子，未闻得忘川再有言语，但只见忘川河水依旧咆哮着奔向望不见的地方，河中的魂魄却似受了什么刺激，哀嚎声一声大过一声。孟婆自觉失言，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正欲转身，忽又听忘川道：“罢了罢了，倒也无妨。只是这数万年来不曾再见得有趣之事，倍觉空虚了去。”
　　孟婆暗自忖度着忘川的话，却不知道究竟有何所指。于是极目四望，知暂无鬼魂前来，是以下了桥，坐在忘川河畔，若有所思道：“想必忘川自是经历了无尽时光。”转而好奇道：“敢问忘川已居于地府几许年月？”
　　忘川道：“岁月与我而言，无甚意义，是以确切的数字，我竟不知。”
　　“如你所说，我于天地开辟后不久，即已存在了。这世上早于我所生的唯有混沌与盘古。”忘川顿了顿继续道，“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为了守护这片天地，将自身□□与灵气，尽皆化为天地万物：他又眼为日，左眼成月。血肉化为了仙人两界的山川与河流。而我则一直落至地底，一端与人间江河湖海相接，另一端与天界银河瑶池相连。”
　　“如此，三界之水本为同源？”孟婆问道。
　　“没错。”
　　“既如此说，你岂不比地府更要年长？”
　　“哈哈哈”忘川笑声传来，未有更多言语。
　　孟婆也开怀道：“今日无甚要事，有幸与忘川一谈。不知在这无尽的岁月中，忘川可否见闻些有趣之事？”
　　忘川似是陷入了沉思，而后道：“也曾有一件，倒是可说与你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