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木偶》苭甜

57、Sunset57

　　　　到达咖啡店门口，点开邮件上的地址再看一眼，确认没找错后推门进去。
　　视线来回打量，此时咖啡店的客人比较多，全是陌生的面孔。
　　有服务员迎上来，她用英文回复说是来找人的。
　　接着往里走，走到最角落，看见一个身穿棕色风衣的男人，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

　　常乐优有些犹豫，直觉告诉她大概率就是那个男人给他发得那封邮件。
　　往前再走两步，看见那个男人侧脸时，脚步忽然停顿，身体发僵，心跳乱了节奏。

　　呼吸跟着急促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
　　在错觉和真实间反复纠缠。

　　直到那个人抬起头来，和她四目相对，终于得出一个答案。
　　眼角泛红，视线一下朦胧起来。
　　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有些狼狈，狼狈到想转身逃离。

　　好像什么都没变，即使身处异国他乡，再见到他时，依旧如初见那般明媚，骄阳下那个身穿白T的男孩，多了些成熟稳重，也没褪去半分少年般的恣肆。

　　他望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勾唇道：“好久不见，常乐优。”
　　声音平和温柔，听着仿佛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他们的确好久不见，可是他们并应该像朋友般熟络地打招呼。

　　徐渡泽站起身，询问道：“想喝什么吗？”
　　“不用了。”常乐优淡声拒绝。
　　表情恢复成平静的样子，眼中带着几分执拗，她拉开椅子坐下，直入主题地说：“我是来拿照片的，是你给我发的邮件吧？”

　　虽是疑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在她冷眼看过来的时候，徐渡泽表情微怔，很快恢复原样。
　　在他坐下后说：“是我。”

　　徐渡泽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放在面前，常乐优下意识想伸手去拿，被他一下按住。
　　“你什么意思？”她皱起眉。
　　徐渡泽漫不经心地说：“照片可以给你，不过要晚一点。”
　　常乐优直起身，反问：“你是说想叙叙旧？”
　　“看来你还算了解我。”徐渡泽和煦笑道。

　　常乐优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们还有叙旧的必要吗？又或者说我有必要和一个忘记我的人叙旧吗？”
　　一句话把徐渡泽问住，他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难堪。

　　他苦笑道：“一定要这样吗？”
　　“是啊！”常乐优顺着他的话说：“一定要这样吗？”
　　他问她，她问他。
　　一个问得是现在，一个问得是曾经。

　　从进门到现在，见到他，确认他开始。
　　常乐优就在想，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丢失的照片刚好被他捡到，他认出了照片上的自己，然后故意发邮件叫她来这里，难道单纯的只是叙旧吗？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又何必做的那么决。

　　气氛陷入沉默与尴尬中。
　　彼此眼神对视，却没有半点情意，更像是不服气在相互对峙。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徐渡泽，他还是起身去前台帮她点单。

　　等服务员送来的时候，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杯柠檬茶。
　　常乐优眼神闪过一道光，盯着面前的柠檬茶反应了几秒，听见对面的人说：“我记得你喝咖啡过敏。”

　　她勾下唇，表情实属无奈。
　　要怎么说呢？说他细心，惊讶他还记得？
　　最后，常乐优伸手触上柠檬茶，手指抚过杯壁，语气轻又淡，问他：“既然忘记了，还想起来做什么？”
　　徐渡泽身形一顿，正想开口，被她打断。

　　“我以为……”常乐优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你假装忘记，就是为了给我下最后的通牒。”
　　徐渡泽被她拆解的分崩离析，她的字字句句尖锐的刺向她的耳朵。
　　两年了，两个人都有成长。

　　对于感情，常乐优不再想，不再问。
　　她不只一次希望他出现在她眼前。
　　哪怕一次就好，她就能原谅他。
　　知道他的纠结，知道他的痛苦，知道他其实也有不舍。
　　她都能理解，所以没有奢求太多。

　　和他在一起后，她就不记后果，心甘情愿的去迎接未知的一切，却往往没想到，最后带给她困难的人竟然是他。

　　嗓间干涩，她却反复抚着杯壁，没有喝一口。
　　常乐优眼睫轻颤，撩眼看他：“所以你的病好了吗？”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说话心平气和一些。

　　徐渡泽察觉到她的话里少了些攻击性，至少这句话是发自内心问的。
　　他点头嗯一声：“好了。”
　　常乐优哦一声，由衷说：“那就好。”

　　他以为她会问是怎么治好的，但是没有。

　　时间眼看着已经要过去一个小时，想着司机还在外面等她，常乐优也不想耽误功夫，直接了当地问：“照片可以给我了吗？”
　　徐渡泽把照片推过来，在她准备伸手接的时候，他用食指按住照片，声音低哑：“之后约你还会出来吗？”
　　常乐优从他手下抽出照片，“不会了，我在这儿待不了几天。”

　　话说完，她拿起照片起身。
　　转身往外走时，徐渡泽跟着起身。
　　咖啡店的门推开，安择善走了进来，心情不悦道：“取张照片花这么长时间，再不出来我就要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常乐优呆愕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安择善蹙眉说：“不是你说有人捡到照片约你见面，担心有问题叫我在外面守着以防万一的吗？”
　　看到她手里捏着照片，疑惑道：“取到了为什么还会待这么久？”
　　偏头望向她身后，注意到徐渡泽后，挑眉道：“原来是遇到熟人了啊！”

　　常乐优没有心思再纠缠下去，提醒说：“我还要回拍摄地点，别耽误时间了，先走吧！”
　　安择善低眼看她，视线在她脸上徘徊几秒，

　　“走吧！”
　　他语气软下来，跟着常乐优身旁，出门的时候还主动把门推开。

　　留下徐渡泽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他面上平静，却没人注意到垂在身侧捏紧的拳头。

　　时隔两年再见，他能够明显的察觉到，常乐优和安择善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简单上下属的身份，其中携带了一些私人感情。

　　当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徐渡泽承认，他有些嫉妒。
　　可能常乐优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张合照里，三个人的位置，安择善明显是偏向于她的。

　　回去的路上，安择善开得车，她坐在副驾上盯着那张失而复得的照片发呆。
　　安泽善侧目看她一眼，看穿道：“看得是照片，心里想的是徐渡泽吧！”
　　笃定的语气，似乎无需别人给他答案。

　　常乐优眼神闪烁，抬起头，语气淡然：“没有。”
　　安择善轻哧一声，浑身上下透着不信。

　　手机响了一声，不知为何，常乐优心跳停滞半秒。
　　拿起一看，果不其然是徐渡泽发来的消息。
　　他发来一个定位，后面附带了一句：“明天下午两点在这里见，可以吗？”

　　指腹紧紧按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的咬紧唇瓣。
　　一句“可以吗？”就好像无比准确地掐中了她心里的软肋。

　　她失神，脑海中不断浮现起曾经的画面。
　　眼睛发酸，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被安择善看出异常，“他给你发消息了？”
　　常乐优没回话，他接着猜测道：“约你见面？”
　　“嗯。”她哑声回答。
　　“想去吗？”他追着问。
　　常乐优偏头望向窗外，一路上美好的风景在她眼中却无法形成一个清晰的画面。
　　她细声说：“不知道。”
　　安择善没有听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拍摄进程到天彻底黑后才终于停下来。
　　导演提前叫人安排了晚餐，一群人收拾东西前往餐厅。

　　一路上，常乐优反复打开手机，又不厌其烦的关上。
　　野花凑过来问：“我感觉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东西没有取到吗？”
　　常乐优再一次关掉手机，“没有。”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不想说。
　　她不想说的话，谁问都没用。
　　到餐厅的下车的时候，他们这才注意到安藜也来了。

　　见到她那一刻，大家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导演两眼冒光，惊喜地朝她走去，用法语问：“小姐你好，请问你有兴趣进演艺圈吗？我觉得你很适合我MV里面的女主角。”

　　安藜惊讶地望着他。
　　安择善直接走过去说：“她不适合。”
　　算是替安藜给出了回答，安藜不好意思地看着导演。

　　贺钥城跟在后面补了一句：“导演，她是安总监的姐姐。”
　　“什么！”导演一脸惊讶，看一眼安择善，又看一眼安藜，试探问道：“是亲姐姐吗？”
　　“是的。”
　　这话是安藜说的。
　　得到确切答案的导演瞬间心碎一地。

　　他看安藜的样貌和穿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希望真的落空了。

　　见常乐优走上来，他还在争取劝说道：“乐优，你跟安总监关系好，要不然你帮我问一下？”
　　常乐优老老实实地说：“导演，你还是放弃吧！安藜姐确实对做女主角什么的没兴趣。”
　　因为在她的人生里，她本身就是女主角。

　　大家围着桌子落座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在琢磨，到最后留下一个主位给安藜。
　　避免安藜去卫生间回来尴尬，常乐优坐在她旁边。

　　手机震动一下，还没来得及查看，导演端着酒杯走过来：“乐优，我先敬你一杯，合作愉快。”
　　常乐优忙放下手机，端着酒杯站起身回敬：“谢谢导演，合作愉快。”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咙传来被烈火灼烧的刺痛感。

　　常乐优捂着嘴干咳几声，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果酒，没想到喝起来味道竟然这么烈。

　　后面副导演也跟着上来敬酒，被安择善一一拦下来，举起酒杯和他们喝着。
　　常乐优才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