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木偶》苭甜

3、Puppet3

　　电梯直达八楼，经过过道走进自动感应门，打量四周，前台空无一人。
　　放在角落里的花盆，里面的花早已枯得不成样子，甚至都认不出原先种的是什么。
　　常乐优试着往里走，走到办公区域，瞧见有人趴在桌上睡觉，正犹豫要不要出声叫醒他，那人忽然抬起头看向她。
　　他头发凌乱，眼角下的黑眼圈重的像被人打了一拳，面色发青，嘴唇发白。
　　要不是因为不认识，常乐优都想建议他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你是谁?来做什么的？”男人嗓音嘶哑问道。
　　他的头发长度已经可以扎起一个马尾，眼尾很长，眼神里带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乍眼一看，感觉这人有严重的睡眠不足。

　　常乐优见整个公司除了他就没别人了，无奈下只能说明自己的来由。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男人难以置信的重复一遍，然后从面前的文件夹中随手抽出一张面试单递给她，抬下下巴说：“在那边填好给我。”
　　常乐优伸手接过，找了个空位坐下，大概扫了一眼面试单，上面要填的内容真不少。
　　细节到需要填写家里的人口，亲属名字联系方式，及与亲属的关系。
　　常乐优觉得这不像是来面试的，反倒像是来做人口调查的。

　　填了有十分钟左右，常乐优还是没有写完，填了个大概后拿着单子走上前。
　　那个男人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常乐优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小声喊道：“那个……我已经填好了。”
　　男人“噌”地一下抬头，椅子滚轮滑动，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闲吵地揉了揉耳朵，接过面试单，起身走向一边的会议室说：“跟我来。”

　　相对坐下后，男人撩了下头发，淡声说：“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常乐优抿唇思考两秒后正准备开口，男人又自相矛盾地打断她：“算了，也没什么必要。”
　　“……”
　　他的表情看起来极其不耐烦，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你来之前有了解过赛杰吗？”男人抬眼问道。
　　常乐优坦诚回答：“来得路上有了解一下。”
　　不过是别人说的。
　　“那你知道目前赛杰的形势吗？”男人直接了当地问。
　　常乐优想了一下要不要说实话，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概了解。”
　　男人没多绕弯子，直接把面试表甩到桌上，冷漠地说：“你来也看到了，公司现在除了我也没别人了，其他人基本上都跳槽了，说简单一点，这公司目前的情形不值得你待，你还是走吧！”

　　常乐优直接被他这没有丝毫隐瞒的说法给惊到了，他这哪是来面试的，明明就是来赶人的吧！
　　也难怪老板招不到人。
　　不过既然公司都要完了，为什么还要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呢？

　　“网上的招聘信息是之前的人事上传的，他以为只要能招到优秀的人才进来，公司就还有挽救的余地，但优秀的人才也不是傻子，你说是吧？”男人随口问道。
　　常乐优干扯出一抹笑：“也许吧！”
　　怎么有种面试不成反被侮辱的感觉。

　　“行了。”男人起身拢起头发扎了个小辫，“早点回去休息吧，有时间再看看别家公司，下次面试的时候记得多了解一下，不要跑没底气的路。”
　　常乐优跟着站起身，拘谨地点头说：“好的，谢谢。”
　　男人摆摆手，出了会议室坐回原位，这次没再趴着睡觉，而是打开了电脑，玩起了扫雷。

　　常乐优看到这场面，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徐渡泽的话，非要来看一看。
　　现在好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精神都不正常了。
　　第一次面试就碰壁，还是被人当场下驱逐令的那种，感觉要抑郁了。

　　走到公交车站，常乐优垂头丧气坐在长椅上，被阳光炙烤着的影子也像泄了气般缩成一团。
　　“后悔了？”
　　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阳光被遮挡住的那一刻，一缕清风恰到好处的吹来，掀起脸颊旁的碎发。

　　常乐优恍惚中抬起头，视线不偏不倚对上。
　　徐渡泽眯着眼看她，手中撑着遮阳伞，正正好将她圈在伞下。

　　“你怎么来了？”常乐优惊愕地问。
　　徐渡泽背着的右手伸出来，递过一杯奶茶说：“等你。”
　　“等我做什么？”常乐优看了眼奶茶，迟疑几秒后伸手接过。
　　徐渡泽借机在身旁坐下，笑着说：“等你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刚吸了口奶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包在口中，脸颊鼓得圆圆的，双眼惊讶地看着他。

　　徐渡泽逗弄道：“怕你不答应，特意买奶茶来贿赂你。”
　　常乐优觉得口中的奶茶实在是难以下咽，她又不能当众吐出来。
　　好不容易吞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气恼地说：“不就是通过你的好友申请嘛，你至于绕这么大一圈子吗？”
　　还特意和她坐一辆公交，等她面试结束又来送上一波关怀。
　　做这一切的目的就为了通过好友申请，换作别人，谁会这么大费工夫。
　　更何况这人还是曾经被万众追捧的徐渡泽。
　　他做的这些事，在旁观者眼中，都是只有男朋友才会做的事。

　　徐渡泽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神闪过一丝意外，温润笑道：“我以为会很难，才想让这件事便得有诚意一些。”
　　“什么事？”常乐优不由自主问道。
　　“我想成为你联系人其中之一。”徐渡泽坦荡说道，不带丝毫犹豫。
　　眼神和语气中都带着真诚。
　　常乐优辨别不出他的真伪，这几次和徐渡泽接触下来，对他最大的改观就是觉得他和网上说的并不一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常乐优也不确定。

　　喝了人家的奶茶总归不能白喝，回到寝室后常乐优就通过了徐渡泽的好友申请。
　　通过后徐渡泽也没给她发过信息，似乎真如他所说那样：“我不会整天给你发信息骚扰你的，你放心。”

　　人生首次面试碰壁后，常乐优缓了两天时间，正考虑要不要先看看房子。
　　最近在室友群里聊天，提到工作租房的事，栾也给出建议说可以先住她那儿，如果之后改变想法再搬出去也行。

　　乔橘在群里冒泡说：【好啊！那我们要不直接在你家做火锅吃吧，正巧我们好久没有三个人睡一间屋子了。】
　　栾也：【行，周末就可以，我那两天休息，我到时候提前把食材买好。】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聊着聊着话题的风向就从工作变成吃了。

　　常乐优无奈回复：【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会不会上火？】
　　乔橘人直接从床帘后探出脑袋说：“有空调怕什么。”
　　常乐优想想也是，便主动在群里说：【那我负责买饮料。】
　　乔橘很快在后面跟了一句：【我负责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吃。】
　　常乐优和栾也默契回复：【臭不要脸。】

　　第二天乔橘便拉着常乐优去逛超市，她从货架上取下零食往购物车里放，嘴上也不闲着：“我们和栾也上一次见面就是在她新家吃饭那回对吧？”
　　常乐优推着购物车默默嗯一声。
　　“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乔橘感慨道：“我还没见过栾也的男朋友呢，不知道这次聚餐他会不会来。”
　　常乐优疑惑地看她：“栾也有男朋友了？”
　　乔橘回头：“对啊，你不知道吗？”
　　常乐优摇头，乔橘有些意外，随后才解释说：“她搬出寝室前一周我才知道她谈恋爱了，当时撞见她在走廊上打电话在吵架，听她说她男朋友挺有钱的，好像是搞艺术的，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她好像不喜欢谈她男朋友的事，我也没见过，不过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常乐优摇着头说：“不知道，没听她说过。”
　　“我也是那次撞见她才告诉我的，可能是她男朋友身份有些特殊，她后来也叫我保密来着。”乔橘顺手拿了两包泡面放进购物车里，“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去结账。”

　　两人推着购物车在收银台旁排着队等着。
　　手机震动一下，常乐优拿出来一看，眨下眼，确定是徐渡泽发的。
　　徐渡泽：【周末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
　　这是他们添加好友后发的第一条信息。
　　自然的口吻让常乐优短暂的怀疑他们是不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她打字想回没空，乔橘用手肘碰了她一下，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看前面那是谁！”
　　常乐优抬头，顺着视线看过去。
　　看清正在收银台结账的一男一女，男的再熟悉不过了，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
　　女的也有点印象，在照片里见过。

　　“宁间的新女友反差有点大啊！”乔橘上下来回打量了一眼，“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常乐优也看出来了，新女友的身材和穿衣风格都完全不沾青春气息，和宁间站在一起，女生成熟的像两个世界的人。
　　连乔橘都忍不住怀疑：“宁间会不会被人包养了？”
　　常乐优神情淡漠：“没有，那个女生是学校拉拉队的，叫柴籽。”
　　乔橘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常乐优收回眼神，毫不在意般：“宁间室友说的，他说两人认识是一次联谊上那个女生主动要了宁间的联系方式。”
　　“他有女朋友还去参加联谊，还给人联系方式，真是渣到底了。”乔橘打抱不平骂道。

　　大概是乔橘的目光过于直率，宁间结完账准备离开时朝这边看了一眼，脸上的笑脸瞬间褪去。
　　看着他脸上紧张的神情，常乐优觉得好笑地挑眉。
　　宁间眼神闪躲，抓着柴籽的手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他跑这么快不会是怕了吧？”乔橘扭过头问。
　　常乐优笑了笑：“也许吧，毕竟他现在的女朋友也并不知道他脚踏两只船的事。”
　　“混蛋！”乔橘对着宁间走的方向骂了一句。
　　引得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乔橘忙低下头装出玩手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