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莞泠

1、边缘

　　这是端午后一天，空气中弥漫着芦苇叶的清香。远处的江水被夕阳折射泛着闪闪磷光，渺小的人们挥舞着船桨，奋力地操作龙舟。
　　少女坐在屋顶上，手里捏着一支快没了的烟，眼睛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脚下的人类。
　　手机一直有电话打来，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定在找她吧？
　　不过就算这样，白喑也不会回去的。她早就想死了，只不过不想让从前的努力浪费，不想就这样错过美好。
　　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只够上二本的高考成绩造就了她跳楼的机会。
　　一直以来，努力学习，努力忍耐，承受着父母恶毒的教育。嗯，能活到现在真是辛苦了。
　　白喑站起来，伸出手拥抱着夕阳，身体的重力逐渐向前，慢慢地倾斜下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白喑想到了这句话，是啊，近黄昏。
　　忽然，白喑感觉身后有一只手用力地拉住她的衣服。她瞪大眼睛，猛地回头，却看见一位金发少女。歪果仁——白喑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跪坐在地上，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而救她的那位少女，此刻正蹲在她身边，见白喑的眼睛重新聚焦，白嫩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注视着眼前这位轻生的女孩。
　　白喑看着少女随风飘逸的金色长发，不禁问到：“你是歪果仁吗？”
　　少女愣了愣，答道：“是的，我的名字是莫可……你刚才，是想自尽吗？”
　　白喑没说话，眼睛看向远方，缓缓开口：“你不必救我，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刚浇过水的牵牛花开得正烂漫，脆弱的模样惹得人心生怜悯。
　　“我知道的，白喑。”
　　白喑听到自己的名字，再一次睁大眼睛，莫可好像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轻声说到：“我是刚搬来的邻居，就住在你家对面，你的父母让好多人出来找你呢，我想看看热闹，就一起来找啦。”
　　白喑感到有些羞耻，居然让刚搬来的歪果仁看了笑话……
　　“既然找到你了，那就和我回去吧。”
　　“不要。”白喑回答的很坚决，她的自尊心很强，闹出这么大阵势，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
　　可莫可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牵着白喑的手往楼下走。白喑无奈地走在后面淡淡的清香从莫可身上传来，似乎是……栀子花的香味。这才是一个高中生应该有的样子啊，白喑不禁感叹道。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下了楼站在白喑家门口了。她有些犹豫，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排练等一下该怎么面对父母。
　　突然，门开了，毫无防备的。白喑愣着眼看着满脸眼泪的父母。她的父母看到白喑也愣了一下，随即冲过去抱住她。
　　这下白喑彻底慌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父母放在以前只会狠狠地骂她、打她，这样的结局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白喑挣扎地离开父母的怀抱，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白喑父母没料到她会这样，但他们并没有忘记旁边的莫可。他们看向莫可，一起向莫可道谢并请她来家里坐坐。
　　莫可连连摆手，说：“比起我，你更需要照看好你的女儿。”说罢，便离开了。
　　白喑妈看着莫可离开的背影，说：“她说的也是，白喑啊，很抱歉我们这几年从未关心过你。”
　　白喑的手使劲掐着手背，听了这句话抬了抬眼皮：“不，是我太任性了。”难道父母真的良心发现了？她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白喑爸看了看四周，说：“这里不适合谈话，进屋聊。”说着，用手拍了拍我们示意进屋，待我们进去后便带上了门。
　　一进门，白喑妈一直在唠叨，说如果白喑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要自责、愧疚一辈子。
　　白喑默默无语地听着母亲的每一句话，难道真的是良心发现了？
　　她一直敷衍着父母的话，待母亲打电话给邻居、亲戚报平安时偷偷滑进了卧室。
　　待白喑安定下来时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白喑立刻跳起来寻找着手机，确定是遗忘在屋顶后在心里模拟着怎么出门。
　　等等，现在父母这么好说话，那位直接出去吧！白喑得寸进尺（x），立刻从房间跑出来直奔门口。
　　白喑妈以为她又要玩失踪，立刻大叫到：“你想去哪里？！”
　　白喑握住门把手的手愣住了，她含糊不清地说：“我的手机忘在了屋顶上，我去拿手机……”
　　僵持了一会儿，她听见母亲开口“好的，快去快回，现在已经很晚了。”
　　这句话令白喑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她快速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向屋顶。
　　打开楼梯口的门，一股凉风吹进白喑的衣服里，她不禁拉了拉衣服，后悔没穿外套。
　　白喑仔细看着每一寸水泥，埋头寻找着手机。终于，她在花盆后面找到了手机，按开开关——还有电，没坏。
　　她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屋顶边上的莫可。她的金色长发被街上及高楼的灯照得更加亮眼，如同金子般闪闪发光，让人想将她占为己有。白喑竟看得有些出神。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她听到莫可说：“坐过来，坐到我身边。”
　　白喑乖乖地坐到她身边，看着脚下的路灯，又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
　　莫可也学着看向旁边的人。
　　“……”
　　白喑转过头，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莫可看着白喑纯情的样子，感到很有趣，挑了挑眉“你怎么来这里了？”说着，脱下针织外套披在白喑的肩上。
　　白喑也不收敛，顺着莫可的动作将毛衣穿在身上“来找手机。”。
　　莫可没回应，眼睛看着地上的街道。
　　“晚上的城市很漂亮呢。”
　　白喑不可否认，点了点头。
　　“就像天上的星星，可又有不一样的风味。”
　　白喑沉默着听着她说话。
　　“你见过山上的星星吗？比这里还要多。”
　　白喑想了想，她一直住在这里，好像还真的没去过山上。
　　白喑摇了摇头。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吧，就星期天好吗？”莫可转过头看着白喑，眼里被灯光折射出光芒，满是期待。
　　白喑下意识点点头，然后仔细想了想，说：“好的，但要看我的父母会不会同意了。”
　　“他们一定会同意的！”莫可立马答道，又露出淡淡的微笑。
　　白喑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坚决，应该是祝福吧？她们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莫可站了起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快回家睡觉吧。”
　　白喑看着她，也站了起来，一边将毛衣脱下一边说：“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白喑和莫可一前一后地往楼梯口走去，白喑走到楼梯口时，回过头注视着莫可：“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
　　莫可回视她“可我不喜欢袖手旁观。”
　　眼前这位女孩，金发披肩，浅棕色的眼里溢出笑意，一袭洁白的连衣裙没有一丝污浊，却令人感到压抑。
　　莫可依旧保存着淡淡的笑容，语气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哦。”

作者有话说

　　你怎么还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