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青羽》枫叶荻花1016

5、第三章

　　荒庙角落中浅眠的程青羽睁开眼，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有三人朝这边来了。他起身坐在稻草堆上，散开的头发插了几根稻草，眼皮半睁不睁，一副随时能重新睡过去的样子。
　　那三人进了这荒庙，听呼吸声可以辨认出其中两人受了伤，剩下一人武功浅薄，不足为惧。程青羽放了心，眼皮渐渐合上，正想再小眯一会，忽然听见其中一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他倏忽瞪大眼睛，惊疑不定：“成岭？”
　　张成岭这才发现庙里还有个人，定睛一看，喜道：“程叔！”
　　程青羽赶紧走到他们身边，眼睛一扫三人状况，先给浑身血渍的老船夫止血，边忙活边问：“怎么回事？”
　　张成岭一见他，心弦便松了大半，回想起镜湖山庄惨烈的场景，一时眼眶含泪，口中结结巴巴，词不成句。
　　一旁的周子舒暗叹小孩可怜，开口替他说了今晚发生的事。
　　程青羽听完，思虑片刻，说：“我今晚临走前，曾对你父亲承诺过，日后若有缘再见，但有所求，无有不应。你父亲他可有交代？”
　　他答应的事自然会认，可张玉森相信他吗？愿意将幼子托付给他吗？
　　张成岭道：“没，没有，我爹未曾吩咐。”
　　也许张玉森没有料到逃亡的幼子会恰好遇上他，也许是情况紧急，没有时间交代，也许是怀疑他也掺和进了镜湖山庄的灭门事件……但还有一种可能，是张玉森自觉无颜劳动他。
　　在张玉森看来，是因为他承诺照顾小丫，认小丫为义女，程青羽才愿意欠他一个人情。可他已是将死之人，自然无法实现不久前的承诺，又怎么能厚着脸皮要求程青羽兑现他的人情呢？
　　可不是这样的，程青羽从来没有把这看作一场交易。
　　在这样一个通讯受限的时代，生离几乎等于死别，程青羽离开越州后，与张玉森再见的可能微乎其微，于是他知道，张玉森说要认小丫为义女的时候，是没有抱着将来得到报偿的心思的，他是真心怜惜小丫，也是真心喜爱程青羽这个“贤弟”。
　　君以诚待我，我定以诚报之。
　　念及此，程青羽看着张成岭，郑重道：“我会暂时庇护你，在你安全之前。”
　　见他们说定，身受重伤的老船夫开口：“这里不安全，咱们还得逃。”
　　周子舒此时难以行动，周身疼痛不已：“老子痨病犯了，走不了了，你们赶紧走吧。”
　　老头还未说话，一边的张成岭认真道：“不行，你们救了我，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爹要是知道我做出这么不侠义的事情，会打断我的腿的。”
　　老头听了打断这孩子：“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爹现在八成已经死球了，没人会打你了。程大夫，你赶紧带他走啊。”
　　“我爹不会死的，我爹是秋月剑镜湖大侠。”在张小公子心里，他爹是本领高强的大英雄，根本不会有危险。
　　老头一阵咳嗽：“哎呦，我还不知道你爹是哪个吗？秋月剑救过我的命啊。我在你家门口摆渡三年了，就是要找个机会把这条命还给他。你们就近往太湖找三白大侠。要遇着五湖盟的人就自报家门。”
　　“不必走，你们在这疗伤，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我。”程青羽说完，径自去门口警戒。
　　庙门外夜色深沉，雾气诡谲，安静中透着杀机。
　　果然，一阵阴风炸起，纸钱漫天洒下，那鬼面不知踩着何物飘在空中。见了孤身一人赤手空拳的程青羽，自以为胜券在握，发出瘆人的奸笑。
　　只听那鬼物说：“哈哈哈，青崖山十大恶鬼之吊死鬼在此，想死得痛快点，就赶紧把琉璃甲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