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凶兽饲养指南》荔枝摇

4、 诅咒

　　“哇哇。这里可真是够气派的。”

　　路将夜端着珍珠奶茶走在周宿前面左顾右盼。这里是九区新建成的高铁站。依托于现代科技的加持，建造的异常之气派高大。

　　路将夜被关进防空洞几十年，外界世界日新月异。无怪乎他那么惊讶。东摸摸，西摸摸。对什么都很好奇。

　　甚至去翻了垃圾桶和路灯。看看有哪些奇妙的地方。

　　周宿再次确定了手机上预订的高铁票。确定没有错之后就慢慢跟在路将夜身后。

　　他仍然背着身后刀。或者说身后的刀从来没有离开过周宿。自从周宿得到这把刀之后，他们就成了最好的伙伴。

　　“哥哥。你头上的角角是真的吗？”

　　羊角辫上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小女孩好奇地问。懵懂的黑眼睛盯着路将夜头上光滑小巧却异常精致的龙角。

　　在阳光下折射出玫瑰色的光晕。

　　就像是亮晶晶的艺术品。

　　“是真的吗？”

　　女孩渴望地望着那双角。

　　.....

　　路将夜松开快要掰断路灯杆子的手，笑眯眯咀嚼珍珠：“是真的哦。”说着还握着小女孩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角。

　　虽然触感只有一瞬，女孩仍然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兴奋地鼓起掌来。

　　“真的好帅气！”

　　“暖暖，你在干什么！”

　　妇女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拉开女孩和路将夜之间的距离。她刚才都听到了，那双角是真的。

　　这个青年，不，这是个怪物，是魔人！

　　妇女一时后怕，抱紧自己疑惑的女儿。身体在风中颤抖。大声呵斥紧随而来的周宿：“你疯了吗？为什么不给他带上项圈？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冷静一下。”周宿捏着鼻梁，语气尽量温和：“他没做什么事情。”顺便用身体隔开路将夜和妇女。

　　“他很.....温柔。不会伤害你们。”

　　“嗤。”

　　路将夜发出不屑的声音。

　　妇女原本动摇的眼神，一瞬间坚定了。“你神经病啊，不给魔人牵上项圈。我一会儿一定要投诉你们猎魔人。”她已经确定周宿是猎魔人了，因为周宿穿着猎魔人标志的制服。

　　说完，妇女赶紧拉着孩子跑了。

　　但是因为她的几嗓子，两人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几十人围在两人不远处，肆无忌惮地议论。

　　“竟然是个魔人。”

　　“看他那无所谓的样子，应该狠狠用项圈电击一下。”

　　“魔人怎么会被放出来，都是这个玩忽职守的猎魔人的错。”

　　.....

　　但当路将夜桃花眼扫过他们时，像是被什么远古巨兽盯上。被扫的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鹅，向后退了一大步。噤若寒蝉。

　　好可怕。

　　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怎么那么嚣张。人类的叛徒就应该被关起来！”

　　无数目光落在路将夜的角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恨意。

　　“我们走。”

　　周宿并不理会那些人。握着路将夜手腕强硬破开人群赶往等候厅。

　　魔人指恶魔和人类的混血。大部分魔人生下来就会保留一部分恶魔的非人特征。和吃了恶魔心脏获得力量的猎魔人不同。

　　魔人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但魔人很多都不具备自主意识。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的血肉。是恶魔留给人类的毒瘤。

　　所以魔人被叫做人类的叛徒没什么不对。每一个生下魔人的父母都会抛弃他们的孩子或者扔给猎魔人事务所充当狩猎恶魔前线的炮灰。

　　由于魔人非常容易失控，所以魔人通常都带有电击项圈。一旦失控，监管的猎魔人就能通过遥控释放300v的电压。

　　电压会在一瞬间溶解灼伤脖颈的皮肤肌肉，刺激中央神经。让魔人毫无反抗之力的失去行动力。

　　可惜路将夜不是个魔人。

　　青年又吸了一口奶茶。乳白色的奶茶溢出唇缝一点。路将夜伸出红红的舌尖慢悠悠舔掉。

　　远处，有一个男人正在原地打电话。

　　刚才议论的声音属他最大，盯着路将夜的角的目光。让人想到一个狩猎者的目光。

　　他想要拔掉吗？

　　路将夜无所谓的想。

　　在男人电话拨出的一刹那，路将夜手指微动。男人立刻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头破血流。甚至能从伤口处看到粉色的肌肉。

　　“够了。”

　　周宿骤然攥紧路将夜的手腕。

　　“够了什么？”

　　路将夜故意问。男人想从地上爬起来，忽然一个不稳又摔倒了。“他想给警察局打电话。如果警察来了，你觉得我们还走的成吗？”

　　周宿皱眉，“三天份的奶茶。”

　　“.....成交。”

　　路将夜放弃男人，只把他手机弄碎。打不出电话。

　　突然，一声特殊的嗡鸣响彻整个高铁站。这种嗡鸣很想电器启动时的鸣震。嗡鸣持续了一分钟才停下。

　　人类对此习以为常。

　　路将夜停下脚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周宿答非所问：“九点了。”他们的车票时间是九点半。

　　“嗯？”路将夜掏出手机，确实是九点。

　　这跟嗡鸣有什么关系？

　　“那是圣塔。”周宿的目光看着大厅透明遮阳挡板，触及遥不可及的远方。

　　“圣塔是汇聚世界顶尖科技的装置，主要用来调解可能出现的深渊裂缝。现在深渊裂缝没有遍布大陆的每一个地方。其中有它不小的功劳。”

　　“每隔十二个小时。圣塔就会工作一次。”

　　“刚才只是工作发出的声音罢了。”

　　路将夜捏着奶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周宿：“您早晚要知道。”

　　“呵。不怕我搞破坏吗？”

　　周宿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全世界的圣塔一共有14567座。”

　　“噗，那时挺多的。”

　　路将夜歇了搞破坏的心思。这么多，累都累死他了。

　　两人相顾无言。又过了一会儿，天上的云变幻了一个形状，一时间遮住太阳。路将夜视野暗下来。

　　他说：“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生气了？”

　　恶魔百无聊赖摊在椅子上，“相比于虚假的爱意，我更喜欢他们率真的恶意。刚才不是生气，是喜欢啊。”

　　最后一段话慵懒随意。又含着一点点蛊惑。

　　“那么弱小的挥舞爪子，谁会不喜欢呢？”

　　周宿：“我知道了。”

　　天上的云又变幻了一个形状。就像周宿莫名多变的心情。

　　几天前。

　　现代化监牢中。

　　“副局长叫我，是有什么事情？”

　　周宿站在一间监牢的铁栅栏外。里面有一个男性犯人。从周宿来到这里开始，一直抱膝蹲在床的角落。不动不交流。就像一座雕像。

　　犯人有着一头长至腰部的黑色秀发。打理的异常顺滑蓬松。周宿能看到犯人不安地用小拇指绞着秀发。

　　“只是通过他警告你一些事情。”

　　季非名难得严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周宿耳朵里。

　　周宿问：“什么事情？”他身上还有从孤儿院匆匆赶来，没有摘掉的粉色围裙。整个人站在那里有点搞笑。

　　季非名坐在宽大的、堆满文件的桌子后。把玩着自己手上新得的明黄佛牌。上面刻着‘一切皆空’四个梵文。

　　念着一段周宿陌生的，属于犯人的资料。

　　“云艾州，现编号l-254.籍贯第二区。灭世纪元98年进入事务所。当时的王级猎魔人之一。101年遇到‘魔龙’。”

　　周宿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犯人，“魔龙？”

　　“哦，我忘了告诉你。就是路将夜。能力是‘精神控制’。”

　　“云艾州只和路将夜打了一个照面。”

　　“从此他就爱上了他。”

　　季非名一个急转弯突然进入情感频道。

　　.....

　　周宿：“继续。”同时蹲下来，敲了敲铁栏杆。听到声音，犯人一颤。身子一闪，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就冲周宿的脖子袭来。

　　周宿早有预料，钳住犯人的手腕。卸了他的关节。也是云艾州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实力下降。周宿才这么容易制服。

　　“那之后，云艾州就疯了。”季非名讲起来也有些可笑，“他从战场上逃走。说是去给路将夜买生日蛋糕。他的神要过生日了。之后打伤了身后追着的一群同事。”

　　“后面越来越疯。说要当路将夜的狗，我们没办法才把他关到这里来。”

　　“嗯。”周宿表情不变，“是想让我注意不要被迷惑吗？”

　　“不，是让你提前看看你的下场。你还要去吗？”

　　“怎么不去？”

　　周宿反问。

　　这时云艾州好像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死死盯着周宿。哑着嗓子开口：“你知道他最喜欢我什么吗？”

　　“当时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夸我头发长得漂亮。还摸了一把。”

　　云艾州陶醉于当时的情景，没有丝毫怨恨，只有爱意。

　　“我一点都不怪他。如果你见了他，一定要保护好他。只要他愿意，你也会爱上他。”

　　周宿怔怔地看着云艾州。

　　拥有龙族血脉的猎魔人最熟悉的是把刀插进恶魔胸口，剜出它们的心脏。

　　要让云艾州失望了。

　　离高铁到站十几分钟时，工作人员急匆匆赶到等候区。一脸抱歉：“尊敬的各位乘客，由于深渊裂缝的出现。列车暂时无法到站。请需要退票的乘客往左边走，需要改票的乘客往右边走。”

　　其他乘客窃窃私语几句，习以为常地排成两队。

　　小憩的路将夜惊醒，看着周宿排上右边的队。等周宿回来问：“改到哪了？”

　　“火车票。高铁票没有了。可以吗？”

　　恶魔歪头，思考一秒钟：“可以。”

　　他曾经坐过火车。

　　周宿自觉地提着行李领着路将夜上车。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绿皮火车，车厢内部装修则是天蓝色。路将夜的座位靠窗，周宿把行李放好之后。他就又睡着了。

　　这又是奇怪的一点。

　　恶魔一般不需要休息。不知道为什么路将夜今天那么困倦。而且路将夜又换了一条低腰裤。不，是路将夜的衣服里面就没有不是低腰裤的。

　　甚至于内1裤也是稀奇的款式。抱歉，他说的是紧贴着腰侧从不该说的地方延伸出两条黑带子。卡在奶白的腰窝处。

　　衬得那一截腰色1气翻涌。

　　周宿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尤其重规矩。连带周宿也养成了一点强迫症。见不得身边的人那么不修边幅。

　　男人忍了又忍才不去收了路将夜的低腰裤。拉下恶魔不小心蜷上去的卫衣。

　　只是用身体挡住了路将夜泄露的一点腰部春光。

　　阳光下的灰尘在路将夜粉色的鼻尖上跳舞。妹妹头被路将夜压成扁塌塌的蘑菇。

　　周宿在一旁办公。是一些孤儿院的进出账目。

　　周宿走后，新的院长暂时还没到任。周宿也不放心直接把自己看了三年的孩子们随便交出去。就以会计的名义打算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手机上传来叶南天的信息：又一次平安归来。附带着刚打下的猎物的尸体的照片。不远处掉落一地铜黄弹壳。

　　周宿回了句号。表示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周宿起身活动身体，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去车厢的另一头接开水。车厢一阵颠簸，视野陡然变幻。周宿看向窗外。

　　宏伟的白色百米巨塔远远矗立，直通天地云层。凭借良好的视力，周宿能看见漏斗状的建筑形体上延伸出无数铁棒。

　　圣塔。

　　铁棒是信号接收发送装置。

　　没想到火车途径的地方能看到圣塔。远处的白色巨人只是安静地站立在丛林中。耳旁传来普通人的惊叹声。

　　周宿不期然地想起自己被圣塔拒绝进入的情景。

　　“先生。对不起，您不适合进入圣塔。”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您的激素会让圣塔感到害怕吧。抱歉，我们没有告诉过你，其实圣塔也是有意识的。”

　　“它对某些物种的恶魔天然的带有一点歧视。”

　　工作人员说得委婉。

　　但周宿知道自己应该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真是....意想不到。

　　今天的回忆有点多。

　　热水冒出袅袅白雾。

　　周宿合上盖子。身后带着红色耳机的青年低着头边玩手机，边随意转动开关。

　　热水倾泻而出。

　　几秒之后，青年感到不对劲。

　　这个人为什么还不走。

　　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视野突然天旋地转。

　　狂风呼啸着吹乱一头黄毛。

　　等青年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提在了手上。耳旁是恐惧的尖叫。青年从叫声中听到了为之胆寒的信息。

　　“是恶魔！”

　　“是恶魔！”

　　“是恶魔！”

　　许多人连滚带爬地冲向其他车厢。

　　青年艰涩地转动眼珠，然后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一只长尾松鼠。

　　接近两米高的身形，浑身毛发直立。前爪比成年男子的拳头都大，更可怕的是爪子上的指甲。

　　青年只在电视中老虎的爪子上见过。

　　最可怕的是松鼠的尾巴。那上面不是普通的绒毛。而是形似钢针的特殊毛发。

　　刚才它就是用尾巴砸烂车厢冲进来的。

　　饮水器已经报废了。热水凉水混在一起铺满地面。

　　如果不是周宿帮忙，他脑袋就会被尾巴扫到进而像烟花一样炸开。

　　松鼠只有进食欲望的红眼睛紧紧盯着青年。

　　紧张地吞口水，青年哆嗦着问：“你不跑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冷的刀光。

　　周宿终于抽出了他的刀。三指宽的刀上暗纹林立。青年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气。和不知道哪来的花香交缠在一起。

　　蓝色的同心结一闪而过。

　　“去6号车厢。”

　　路将夜正在6号车厢。

　　周宿敛住情绪，握紧刀把横在胸前。松鼠布满凛冽钢针的尾巴甩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