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记小饭馆》耶悦安

27、去府城

　　一场绵延不断的小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了。永鲁城通往誉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慢行进着。

　　叶离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齐莲，以及躺在一旁的叶源，满心忐忑。他掀开车帘子，露出个脑袋：“姑娘公子，这马车很宽敞的，要不还是你们进来坐着，我赶车吧。”

　　秦婉儿轻哼一声，将叶离的脑袋推进了车内：“老实呆着，再多话，我就将你和叶源赶下车，不带你们去府城了。”

　　当时从初六是镇国公五公子叶峥的消息中缓过劲后，想到在秦记快餐店养伤的叶源和叶离，再联想到叶离面对初六时的反应，秦婉儿脑子瞬间清明了。

　　“你们两个与昔日的镇国公府叶家有什么关系？”秦婉儿找上了两人。

　　叶离和叶源震惊不已，他们对视一眼，没敢做声。

　　秦婉儿嗤笑出声：“那我就将初六送去官府了。”

　　叶离“噗通”一声给秦婉儿跪下了。

　　念及叶源身上有伤，秦婉儿本想让两人留在永鲁城休养的，但他们死活要跟着。是以，马车只能这般慢悠悠晃着了。

　　好在两城距离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一日路程。像他们这乌龟速度，最多不过三日。

　　出了永鲁城，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秦婉儿心底的忐忑紧张全然消失了，就如放出笼子的鸟，心情其实挺不错的。

　　叶离叶源因着欺瞒了秦婉儿，还在自顾自地内疚着。

　　秦婉儿看透不说透，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二人的献殷勤。

　　至于齐莲，秦婉儿本来没打算带的，但张老汉冯氏得知她要带着初六去府城后，有些不放心，齐莲就自高奋勇地要随她一起，说也想出去看看。看着齐莲那双忽闪忽闪，对一切充满了好奇的眼睛，秦婉儿便同意了。

　　她还借此机会，将一直盘算着的分成一事，与张老汉和齐骏谈了。

　　铺面虽是她的，但张老汉和齐骏也没少出力操心。无论关系有多亲近，要想人实打实的跟着她干，也得给人足够的好处。是以，秦婉儿就提出了除了月钱以外，秦记食肆的盈利分两成给张老汉，秦记快餐店的盈利分两成给齐骏。

　　秦婉儿还在临走之前，将叶七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张小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知道他和叶七两情相悦，她希望叶七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叶七感动不已，抱着秦婉儿大哭了一场，执意拿银钱赎身。秦婉儿也没客气，利索地收下了这个赎身钱。自此以后叶七就是可以自由婚嫁的良民了。

　　秦婉儿本来还想一起放了冯氏母子三人的奴籍，但齐骏拒绝了。他现在经营着秦记快餐店，为避免他那个赌徒父亲找上门闹事，还是秦婉儿握着他们的卖身契比较安心一些。冯氏也说，等齐骏议亲了再放他们的卖身契也不迟。

　　秦婉儿信任他们，他们也同样信任秦婉儿。

　　徐家在誉城也有商铺和宅子。徐芝晴还将她名下的一处小宅子钥匙给了秦婉儿，方便他们到了地方后落脚休息。

　　哪怕已经离开永鲁城大半日了，秦婉儿看着初六涂的乌漆抹黑的那张脸，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笑。

　　良王和林侧妃在七日前就离开了，他们临走前还特意传信给秦婉儿，让初六去誉城时最好伪装一下。李嬷嬷能认出初六，难保其他人也认出初六，万一消息再传回京城，就麻烦了。

　　秦婉儿和初六赶了一日车，叶离和齐莲儿赶了一日车。第三日中午，他们终于到了誉城。

　　宽敞的街道，熙来攘往的人群，小商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衙役在街上巡视，看起来一片繁荣。

　　秦婉儿拿着徐芝晴给她准备的手绘舆图，边看边问，七拐八绕的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来福巷。从南往北数五排三户……秦婉儿指着一处朱漆木门，正准备让叶离去敲门，就见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妇人提着个篮子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秦婉儿一行人，老妇人一愣，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走上前问道：“请问可是永鲁城来的秦姑娘？”

　　秦婉儿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找错，她跳下了马车，笑道：“正是。那您就是张婶儿吧？”

　　张婶子笑了起来，转身对着门里面大声喊道：“老头子，秦姑娘他们到了。”话落，她就急急推开了大门：“几日前我和老头子就接到大小姐的信了，这日日盼的，总算将你们盼来了。”

　　这是一处两进的院落，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平日里，张老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孙子在打理着院子。

　　秦婉儿他们安顿好后，就托张老伯去良王府送了信。

　　秦婉儿不想住进良王府，正愁着如何劝说初六自己去呢，不曾想良王竟直接派了两个郎中随张老伯一起来了，随行的还有两个护卫，两个丫鬟，还拉了一大马车吃穿所用。

　　秦婉儿都惊呆了。倒是初六高兴了，一直夸良王真懂他的心意。

　　看他这么开心，秦婉儿不由得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份吗？竟能惊动了良王。”

　　初六闻言，身子一僵，抓着秦婉儿衣角的手扯了又扯，摇头道：“不好奇！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秦婉儿扯回自己的衣摆：“先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她抬脚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就听到身后传来初六的低喃声：“看叶离受那么重的伤，还有你们捡到我时，我那一身的鞭伤，就知道我家里肯定出大事了。”

　　秦婉儿身形一顿，回头看初六趴在圆桌上发呆，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初六每日有大半日都待在院子里，又被扎针又喝苦药汤子的。幸亏还有叶源这个药罐子陪着一起。

　　秦婉儿去了良王府两趟，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和齐莲在逛街。在那两个护卫的陪同下，不出几日，她就将誉城最繁华的几处街道摸得一清二楚。

　　徐家在府城有五间商铺，三间地段一般的租了出去，两间地段较好的都开了粮油铺，由徐芝晴的表兄杨子清负责。

　　在杨子清的推荐下，秦婉儿认识了一个姓王的掮客，也随着这位掮客看了几处铺面。

　　毕竟初来乍到，直接开家蜀香园这样的大酒楼，风险太大，秦婉儿决定还是先租间铺子，开间小食肆试试水。

　　林侧妃听闻以后，竟给秦婉儿送来了房契地契。那个铺面位于闹市文华街中段，位置十分优越。

　　无功不受禄，秦婉儿将房契地契送还回去时，林侧妃还动了气。无奈，秦婉儿只得收下了，不过她就当林侧妃入了股，小饭馆准备与林侧妃五五分成。

　　秦婉儿拟好契据，拿给了林侧妃过目。

　　林侧妃笑道：“我不会打理生意，这铺面放在手中，也是死物，最多赚个租金。本想赠你，送个人情的，你这契据一写，每月还能分银子，倒是我占便宜了。”

　　“有娘娘这个大靠山，能避免多少麻烦，我才是得便宜的那一个呢，”秦婉儿柔声道。

　　“既如此……那四六分吧，你六我四，出力的人得占大头，”林侧妃玩笑似的道。

　　小饭馆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装铺子，招跑堂，准备餐具菜单子各种食材等，秦婉儿忙的脚不沾地。幸亏良王派的有丫鬟护卫供她差使，杨子清也跟着帮了不少忙。

　　刘勤得了信，知晓秦婉儿要将食肆开到府城后，直接自己拉着一车晾干的宽粉细粉跑来了。

　　前前后后筹备了近一个半月，秦记小饭馆终于要开业了。

　　徐芝晴还特意赶来誉城捧场了。

　　秦婉儿亲自掌勺，黄焖鸡、酸辣粉、肉夹馍、砂锅土豆粉……毕竟是府城，百姓们的消费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新铺面开张，锣鼓一敲，狮子一舞，霎时就吸引了不少食客前来。

　　尤其林侧妃的贴身侍女带着两个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连三日来买肉夹馍酸辣粉。

　　消息一经传出，来凑热闹的食客更多了，没吃过的想来尝尝连良王侧妃都喜欢的肉夹馍酸辣粉是什么味道，来吃过的忍不住还想来第二次第三次。

　　秦记小饭馆生意火爆，连叶离叶源都来后厨帮忙摘菜洗碗了。

　　秦婉儿自小饭馆开张以来，每天从早忙到晚，挨床都能睡着，就没再往来福巷的宅子跑了，直接住到了饭馆后院。

　　初六隔三差五还得扎针，喝苦药汤子，他就依旧住在来福巷，不过他每日都会来饭馆帮忙。

　　秦婉儿实在忙不过来，就又招了两个厨子。这一日，她正在后厨试菜，突然心里一阵憋闷，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秦婉儿捏着帕子，将整个食肆转了一圈，也没见有食客愁眉苦脸的。更何况这间食肆是她和林侧妃合开的，感知委屈系统应该不会起作用。可她又确实委屈的紧，泪水止都止不住，手里帕子都打湿完了。

　　秦婉儿回自个儿房间找帕子时，才突然意识到初六呢？那个整日跟在她身后随时给她递帕子擦泪的初六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