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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钟意晚迟 ...
卷珠帘,长平声动,竹节摇晃,碎碎念。
环佩响,钟意晚迟,风见潇湘,忆已归。
初晨的空气里,头顶的日头大的透过舷窗,悄悄送进几捋金黄,投在廊前的海棠树下。海棠花开的正好,颜色攒着,丝毫没有受昨夜滂沱大雨的影响,被照耀着,落在院中的树枝上。花骨朵儿层层叠着,雨水盛了满屏,晶硕的亮着,后又惊觉的滚下来。
屋内,光隙将相机抖落下的灰尘糊在房中一方弹丸之地。余清浅坐在上头的纹交椅上,和路易先生隔着一张木桌。
先生是英国人,是余父请来教英文的。眉眼浓重,胡渣罩在下半张脸上,喜爱戴眼镜,总是一身英国风格的衣服。声音格外好听。
两人初见时,是年初六!
空气里依旧储着鞭炮的烟火气,混着红色的碎屑在院里院外的雪地上落着。天气寒急了,寒梅伫立在风中,余清浅移步过去。纤长白嫩的手指抚上一枝被白雪压弯了的梅花,红瓣黄蕊,不凑近也能闻见馨香。
余父一早便穿着马褂作势要出门,临走时只说是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他提前去码头等着。
余清浅不以为意,看着门外的落雪只叫家里的管家撑了伞跟着余父去。“父亲,早些回来,今日是我生辰……”
余父一边往前走一边摆手:“知道了。你快进去,外面冷。”
约莫晌午,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余父走在前面,携着身后的人在廊前抖了一身雪后,又引着他朝屋内走来。
余清浅听见动响便从屋内出来。抬眼便见路易,他的个子很高,眉眼间不难看出是个外国人。他穿的一身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大衣,手中提着一只棕皮箱子。新雪嵌在衣服上。
许是天气寒凉衣衫又单薄,尽管他的脖子处围着条围巾余清浅还是能看见他脸上因为寒风吹起的皲裂。
余父瞧见她,大手一挥,浑然的声音道了句:“快进去,外面冷。”
余清浅没耽搁,几人一同进了大厅。
火盆在上座前烈烈的燃着,偶尔能见到几丝火星喷溅着散出来然后消失在地上。
路易放下箱子,被余父叫着坐在了堂下右侧的官帽椅上。
“阿浅,这位是英国来的路易先生。是你阿兄特意请过来教你英国话的。路易先生,这是小女余清浅。”
余清浅看着上位的父亲又看看路易,眼里有些欣喜还有几分不知所措,眼看着路易走过来她忙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
路易的眼睛很亮,瞳孔是不常见的棕褐色。他看着余清浅,朝她伸手:“小姐你好,我是路易,你以后的英文老师。”
余清浅愣着,视线一滞。
满脑子似乎都在惊讶于路易那口十分流利的中国话。
她看着他,眼眸里不停流转着不知困惑的疑问。终于理智胜过一切,她抬眸,想起来把手轻轻递过去。和他握了指尖,然后松开。
最后想着不能失了礼数与路易隔了几步距离,微微福了福身:“先生好,小女余清浅。往后就有劳先生了。”
随意寒暄了几句几个人就一起入了席。
餐间。
余父叫下人端了碗长寿面放在余清浅眼前,转而又从身后变了个盒子出来。
棕色的盒子,凸起来的纹路像是祥云,掀开盖子,内里是红色绒布,上方放着一双耳坠。
是珍珠镶着玉石的坠子,莹绿的玉石照着光显得清雅。余清浅今日穿的正正好是浅色的长袄,领间和身前被玉簪花绣了满面,约是掺了银线的缘故,和这耳坠出其的和谐。
对面,路易望着满桌子的膳食,他再不懂也看得出这是个重要日子。他的双手搭在腿上,余光看着身旁余父和余清浅两个人有说有笑,他倒有些稍显局促。
最后再内衬口袋里翻出来一只口琴。“两位,我来的不巧,不知道今天是小姐重要的日子,没有带礼物。我这只有一只口琴愿意吹一首歌,赠小姐。”
两人抬起头,余清浅将盒子放在左手边,头微微朝旁边一倾,眼波清澈,笑着看他:“这是口琴?”
路易点头,双手捏着口琴的两端。瑟瑟的琴音从乐器里传出,俨然一首生日快乐在耳边萦绕盘旋。
一曲毕。余父率先鼓起了掌,余清浅随后也抬起手:“谢谢先生,好听。”
.......
照相机的闪光灯在空旷的房间亮起,伴随着砰的一声。老板从相机的黑布下钻出来,手里举着闪光灯,朝路易的方向招招手:“您往中间靠点儿,胳膊搭在桌子上,看着小姐,哎对,咱们再来几张。”
余清浅被吓得一惊,转而结束了回忆。定睛瞧他。
路易听了老板的话,照着做了。片刻,路易转头时,两双眼神在那一时相交。余清浅小女生的心思在心中流转,眼里有了愠色。最后是路易先转回的头。
路易的手搭在腕上,有些局促的捏着衬衣上的扣子。
她看向他,双手相叠搭在腿上,长衫连同身下凤尾裙的一角悉数捏在手里。衣袂的绣样经皱,像沉入深海的心思。其实她早明白的,这样的事情终不会善终可还是甘愿沉沦。
几番折腾下来,照片已然拍的差不多了,老板说着让两人站到后头的妆奁边。余清浅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路易,见他没有反驳便过去了。
她的身后是珠帘,帘后挂着晚屏钟,妆奁在左前方,她坐在那处,手里捻了梳子做扮。路易站在她的身侧,按老板的要求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余清浅的肩膀,离她再近些。
路易的身子朝她靠近,她发丝间的味道飘散着,猛的蹿进路易的鼻腔。
妆奁的镜子迎着窗外的光,打在余清浅的脸侧。发簪的吊坠攒着光,和鬓边的碎发一同替她修饰。余清浅的眉毛细弯着,挂在略施粉黛的瓜子脸上,唇角蹭了些口脂更添一道婉约意味。仿若顾盼生辉。
“小姐,好了。”
余清浅闻声而起,走动中裙下的小铃作响,清脆好听。
“先生,今日我们还学英文吗?”两人一同出门,走在巷中。
昨夜下了场秋雨,巷中多坑洼,蓄了不少的水,余清浅一边躲着水坑一边绞着手中的帕子。想抬头,却又似是觉得今日的教学的时间所剩无几有些不好开口。
路易没有说话,而是抬手看了看手里的腕表。金色的表盘上指针不紧不慢的走着,路易想着:“还有半个小时就不学了,也不回府里。找个咖啡店吧,刚好有事要说。”
话音将落,狭窄的巷子里涌进了一辆自行车,因着昨夜下过雨,石子上的青苔光滑极了,那人行的歪歪扭扭,一个不注意差点要撞上余清浅,所幸路易反应快,手掌掠过她的衣袖,隔着衣裳将她带入身侧叫她靠近墙壁。
余清浅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愣了一愣,眼睛死死地盯着路易抓紧的她的手腕,连帕子落下去都没有发觉。
那人看差点撞上人,从车座子上大跳下来朝着路易和余清浅道歉:“不好意思。”然后扬长而去。
路易见那人未是有意就让那人走了。随后路易也松了手,他的视线落到地上,弯着腰将地上还未沾上泥水的帕子拾起来,递给余清浅。
忽然:“先生,您的妻子真好看,祝你们幸福!”方才那个自行车小哥又折返回来,眼神从路易看向一旁的余清浅,话语里满是羡慕。
路易一愣,朝着余清浅看了一眼,试图说出二人不是这种关系的说辞。可余清浅见他的视线移了过来,作势低头。双颊攀上红晕,眼波流转。
路易不懂,只得缓缓阖起眼睑。
小哥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只是作势点着头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此番三人分开着走了。
到巷口时,太阳已然升上了天空的正中央,像烤盘中的鸡蛋,炙热。
电车在轨道来而复始,黄包车,自行车和汽车也在路面上行着。汽笛声夹杂着人声。
余清浅转头,不远处路边的小食摊上冒着滚滚的热气,香气随着冷风飘过来。似乎味道不错引了大圈人排队。
他们要去的咖啡店在路口的右手边,两人并肩走着,推门而入。这家店门前长挂风铃,进门时总会以风催之,从而发出声音,若环佩声响,经久不消。
两人一前一后,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路易起手喊来小侍,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热饮。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英语词典,四四方方的,没有他的手掌大,但是页面泛黄,似是用了许久。
路易将词典递过去,顺手指了一个词:Seabirds。
声音沉了沉,“它的意思是海鸟。小姐,你不该是旧时的青瓷瓶,你要成为海鸟,飞出巢穴,去你的海岛。”路易的眼神很坚定,音调也比之前要大些。他说着,眼睛朝店外看,余清浅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电线杆上飞了一群鸟,互相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说着什么。
玻璃太透亮了,光明在他的眼镜上,也在他身上。
小侍无意打扰,只是轻敲桌子将托盘上的东西带给他们,然后就走。路易见小侍转身,忙站起来从外衫内取出小费置于托盘。这是来自英国人的习惯。
小侍像是习惯了,点头道了谢带着盘子离开了。
路易将思绪转回来:“明日是我在这儿里的最后一天......我要回家了。”他坐回去,抻了抻衣服,拿起咖啡浅尝了一口。丰富的白色泡沫蹭到胡渣上,他捻纸擦掉,随后看着余清浅道。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抬了眼,漆黑透亮的眸子好像看不见光了。
热饮从她到的手中又被放回桌子上这个过程只维持了几秒。饮料回到桌面,在盏中四处荡着,粘在杯壁上又滑下去,一分钟后归于平稳。
余清浅看着他,勉强扯出一抹笑:“.......那我去送你。”路易摇头,任凭搅棒在手里无意乱晃。
风铃在门口响了一次又一次,店里的来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什么也不做,只相顾坐着再无言语。
过了午时,余清浅从黄包车上下来,谢了路易便要进门。路易付完钱,叫住她。余清浅回头,踏入门槛的脚缩回来:“怎么了?”珠花随着摆动摇晃,路易不明所已,一把扯下衬衫的扣子,递给她。
“I will miss you.”路易说完转身便走了。
将学了大半年的余清浅已然听懂了,最后看着他的背影,悄悄说了句:“先生,我也是。”
最后,余清浅真的没有去送他。
如此,一晃,便已是往事不可追忆。
路易离开后余父重新寻了个英文教师,不如路易教的好,但是对于刚学不久的余清浅却绰绰有余。
后来的某一天,她独自去了当时那家照相馆。
屋内的东西都没有变,老板也没有变。看见余清浅进来好像想起来什么,老板一拍脑袋走到橱柜边上下翻找着什么。最后在最里面的盒子里找出了他们的照片。
老板笑着将封好的照片递给余清浅,往她身后看了看说:“小姐怎么这么久才想起来取照片啊,您先生没有一起来吗?”
余清浅接过封纸,低头浅笑了一声:“您误会了,照片上这位是我的教书先生,关系好了些罢了。”
老板挠着头,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余清浅:“您看看照片可有什么不好的,我给你修修,或是裁个相框也行,我看现在好多人都喜欢这样做。”
照片在手里翻看着,余清浅瞧完,递过去其中一张照片对着老板道:“好啊,那麻烦您帮我框一个,多谢您了。”
老板接过去,立马进了后面去取相框。没一会儿就装好了给送出来。
余清浅道了谢,说什么也要再给些文钱。然后拿着东西走了。
此后的余清浅真的成为了海鸟,她登上了路易走时的那艘船,看过海上所有波澜无尽,在英国的小村庄里待了三年。
这天傍晚,她在家门口的信箱里收了一封信。信笺不长,但通篇诉说的皆是父亲兄长是如何挂念她的。
房间的小灯开着,黄色的光投在纸上被眼泪洇湿的字句上。她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信纸正要提笔,却突然看向窗外。远方白茫茫的一片,已然是冬季了。想着想着她还是没有提笔,她走到房间开了衣柜胡乱收了几件衣服到箱子里。
翌日,余清浅辞了邻居先生和夫人说要回国。夫人下了门外的台阶,凑上去牵她的手和她拥抱:“余,不找路易了吗?”
余清浅回抱夫人,不说话,就摇摇头。
在路上时,晨光照在了大地上,白雪成了金黄色的,满树的落叶提它做了陪衬,在冷风里萧瑟。
她坐在车里,恍然觉得来了这么久好像从未认真看过这里的风景。一直以来,她都像是在寻找路易的身影。为此她还找了份报社的工作,每日来回折腾在各种闲杂琐事上。
余清浅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从小是最惯着的,除了学习游历没有做过什么累的重活。
以至于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即使如此,她也从未在英国遇见过路易。
三年了,一切都像是……梦影。
余清浅上了船,返航回家的路上,鲜少用箱子的人却突然鬼使神差的想找东西。皮革的箱子略有些重,她拖着将箱子放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打开它。
然后伸手到最里面的夹层里,她进去掏着,翻出照片和纽扣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想起路易临走时的那句“我会想你。”
时隔已久,照片的四周已经泛黄了,照片里的人差点就看不清模样。余清浅就那样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在手里摊开又放好。
她调笑着摩挲照片中他的脸:“先生,多谢你,惊艳了我的时光。”
往后有人问起曾经那张框了的照片,余清浅都会说:“世上的聚分离合千万,先生不是第一个。”“许是我们有缘无份,但仍希望他阖家圆满。”
甲板上,长海的落日睡在地平线外,它缓慢下沉着。余清浅裹紧披风,双臂抱在一起,她闭着眼睛。海风呼啸,鸟群在低海处盘旋着,晚霞比朝阳更加温暖。
“咔嚓——”来自相机的声音和亮光在她的侧脸出现。
余清浅睁开眼,脸上看不出意味,侧着身子对一旁举着相机的男人道了句:“先生,你是在拍我么?”类似不悦的情绪涌然攀升,眼中闪起了几丝寒光。
男人不禁颤了颤身子。
闻言,将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绳子取下来,一边摆手一边朝余清浅走过来:“我是个摄影师,本来是拍风景的,刚刚看见您在这里觉得好看就拍了,您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删了。”
余清浅看了看他,伸手即过相机,又看了眼取景器。橙黄色的天空下,海面栏杆旁是温柔的女人,海面的蓝色与橙色相撞意外的有些好看。
“你是中国人?”余清浅将相机还给他,问道。
男人收回相机小心翼翼放回包里,然后靠近栏杆,和余清浅站在一处:“嗯,中国人。”
“你的英语很不错。”余清浅不吝夸奖。
男人双手握着栏杆,笑笑:“有幸遇见一个好老师。”
“我叫占林。你好。”占林移开栏杆上的一只手朝余清浅伸过去。
他乡遇故人,余清浅没好意思抚了人家面子:“你好,余清浅。”
“你来这很久了吗?为了学习英文?”
“嗯,三年了。来找人的。”
看出余清浅说完找人两个字后有些情绪低落占林也不好多问。瞎聊几句就走了。
甲板上突然又安静了。余清浅就静静盯着海面,直到夜幕降临。
回程的时间所需甚久,今日是第二天。早晨六点,余清浅睡不着索性起了个大早。
餐厅里,她随意选了处坐下,抬手要了杯咖啡,然后捏着路易送的那本词典静静翻看着。
占林是七点半来餐厅的。要了块面包和一杯咖啡便坐到余清浅身边了。
他一落座,余清浅的视线就变得暗了些,微抬头,余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这本词典很好用哎,我一直想买都没买到。”占林撕了一块面包放在嘴里,丝毫未见陌生感。
余清浅抬头,没多想什么,将词典往占林那处递了递:“你要看么?”
占林的眼里弥漫着欣喜与好奇,胡乱把手在身上擦了一把接过去。
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这本词典是路易先生很久之前编写的,我最开始学习的时候很想要但是一直没买到,你们认识吗?。”
余清浅捻着勺子,沿着杯壁送了糖进去然后若无其事的搅合着咖啡:“你说这本词典是……路易先生编写的?”
占林的眼里仿佛只有词典,含糊道:“嗯,是路易先生。”
“可这词典上没有写名字……你知道他?”
占林点头:“嗯,说起来应该是我的师叔?我师父和他是师兄弟。”
“哦。”余清浅心中犹如擂鼓,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如水。
占林快速的看着,又将词典递过去:“谢谢你余小姐。”他顿了顿,又问:“余小姐,你认识路易先生吗?”
余清浅捧着咖啡杯,最后几丝热气顺着咖啡进入她的口中。余清浅看他:“路易先生……是我老师。”
“那这么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的啊。”占林一听这个便起了激灵,对余清浅更加亲近了。
余清浅看着眼前的人,不免暗暗摇头,实在闹腾。
伺候,在船上的几天占林时常去找余清浅。不是打听路易的习惯和处事就是说着路易和他师父的趣事,总之那几天余清浅没有无聊过。
她问过,知不知道路易现在在哪。占林只是摇头,说这几年路易的行踪不定像是游历去了。
船舶靠岸的时候,余清浅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家乡的气息。因为有些凉下船时她还特意戴了个帽子。
她挤在人潮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皆抬手和家里人打着招呼,心下觉得真是回家了。
她就那样被挤着,最后连帽子都差点不见了。大约十分钟,脚下的高跟鞋终于踩着了地下,这片神州大地。
彼时是秋季,码头最边上的金桂已然开花了,香气四溢,充斥着整个海腥味的码头。
余清浅没有多看,拎着箱子朝外面走。路中间,电车还是从前的电车,轨道布的却比之前长些。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黄包车伸手就是一个。大家都在庸庸碌碌的忙着,希望在金秋多择一些冬日的舒爽。
她看着眼前,没有急着回家,随手叫了黄包车,去了从前那家咖啡店。
门口的风铃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下去了,现在那个大门口放了立牌。她站定看了几眼进去了。
还是当时那个位置,她点了一杯咖啡。在小侍送来之后装模作样的也放了小票在托盘里。小侍是个姑娘,略有些不好意思。余清浅任坚持着她才收下,谢了一声回去了。
犹记当时在这里的对话,他说她该是海鸟,找她的岛。
咖啡将她的脸印进杯子里,画了一脸愁绪,心里五味杂陈。
该飞的海鸟已经飞过了,该去的海岛也登过了,可是当时说话的人却不见了。
余清浅走在回家的小巷上,一眼看见了巷尾的家。归心似箭的她快步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
门口的栾树因为季节落的满地。花也干干的,不再粉艳。
她提着行李过了台阶,伸手在那个好久不见的木门上拍了拍。人来的很快,厚重的木门吱呀的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管家的脸。
他的头发已经发白了,眼角的皱纹在看见余清浅后,笑着堆起来。管家替余清浅拿过箱子,一溜烟似的往堂厅跑,嘴里叫着:“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余清浅跟着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从来沉闷的家里在疫余清浅回来后变得活跃了。余父首当其冲陪在她身边,回头发现站了两个哥哥。
嘴里不停地询问着这些年她来在英国的情况。余清浅也一一回应着。
刚去是如何生活的,做了什么工作,邻居好不好相处,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零散琐碎的家常唠到晚上也不觉得无味。
茶杯里的水泡了一壶又一壶,没有人是闲着的,要么说说家里的情况,要么提一句阿兄找了个貌美的阿嫂。
直到夜里,睡前,余清浅才切实的觉得自己回家了。她在床上翻滚着没有丝毫睡意,索性坐起来,看看窗外的月光,嚼几句无味的酸诗。
回家后的第一日,她吃了早餐和家中打过招呼,就出门了,说是想要出去走走看看。
江边,余清浅手里提着包,慢悠悠地晃着,看飞鸟低旋叼走一只青鱼,偶尔听见对面草坪外几声孩子的嬉笑。
正是花好的年纪,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大约是老师的女孩子。
看样子她们刚才大约是在坪外放风筝,此刻线断了,风筝被树枝勾到了枝干上。小孩子够不到忙催着老师想办法。
女老师的手臂被三四个孩子一左一右拉着,一下又一下晃悠。
余清浅走过去:“你们是想要那个风筝吗?我帮你们取下来?”她站定在树下,在孩子们的注视中将自己的包扔上去。反复了三四次终于碰到了。
金鱼形状的风筝掉在脚边,余清浅弯腰捡起来递给那个老师,看了眼孩子们,转身要走。
“是余老师吗?”女老师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余清浅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确实姓余,我叫余清浅。”
听见她的名字后女老师好像松了一口气:“找到你了!”
好一会儿,女老师松开握着余清浅的手,见她有些局促女老师反而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口说想要邀请余清浅去福利院看看。
余清浅同意了,然而女老师将人带回来就不见了,余清浅看不见人只能自己四处闲逛。
这处院子不大,一眼看过去有个规整好的教室,余清浅从窗户往里粗略看了下,约莫有三四十个孩子,年纪都不大。
有个老师在教学。
“院长,你看,人在那……”
院长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顺着女老师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余清浅后忙跑过去。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余清浅猛的回头,眼前站着女老师和院长。
“您好,我是……”
“你好,余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院长和方才的女老师差不多,只是更加冷静。余清浅不懂,耐着性子问:“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院长点头又摇摇头,拉着余清浅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走廊的尽头有个房间,门上了锁。院长看了看她,叫她稍等,自己则拿了钥匙开门。
门内很黑,灯开着还是不怎么能见。
光线照进去能看见灰尘满天,院长走在前面,先开了窗户又开了灯。余清浅跟着走进去。灯光的下面,墙壁上一张又一张都是余清浅的画像。她缓慢的挪着步子,手指也不在乎脏不脏了,她抚摸着,抚摸每一张画像。
“先生在哪?”余清浅转头,再也忍不住想念。她跑过去抓住院长的胳膊,声音里多了点哭腔。头发丝黏在眼泪上,任由风吹也吹不开。
院长拍了拍她的手,叫女老师递过来纸巾。
余清浅坐在近处的椅子上,院长与她比邻,告诉她,这间福利院是路易以她的名义办的。路易也曾回来待过一年,说是要等着余清浅回来。
但是有一天路易在房里画着画突然就晕倒了,送去医院发现他得了很严重的病。
路易好像丝毫没有犹豫,第二天就回国了,从此再也没有音信。
“先生临走时说你一定会回来,运气好遇见你的话请你过来看看。”
说着又递过来一张照片,像是早在那次合照之前无意拍的。
照片的背后是路易的笔迹:
“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有一颗纽扣......余,但愿我能好好地回来……”
路易的墓地在离福利院不远的山坡,余清浅爬上去,在他的旁边放了枝雪梅枝。
“终是钟意晚迟!先生,我很想念你!”
——完——
希望所有人都不会爱而不得。
余清浅的故事到此结束,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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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钟意晚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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