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sayaka

3、二

　　二

　　15年前。京都。
　　山下府的大门口，正坐着一个可爱漂亮的小男孩。那，正是6岁的山下智久。虽然他的年纪只有那么小，但是，在他脸上出现的，却不是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的脸上所能拥有的表情。那是隐忍，那是无奈，那是感伤，那，是坚毅。
　　“小少爷，山下大人请你进去。”仆人从大门中走了出来，非常冷淡地对小智久说。
　　“是，知道了。我这就进去。”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跟随着仆人走进了这个对他而言冰冷的家庭。
　　是名门旺族又如何，是达官显贵又怎样，这里，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地方，没有人笑，更不会有人哭。所有下人见到自己都是恭敬的模样。从自己出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而已，没有价值就可以丢掉，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花瓶，摆在那里，精致美丽，却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
　　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是父亲的私生子。而自己的母亲，在生育自己的时候便痛苦的死去了。
　　于是自己便被接到这个冰冷的城池中生活，必须看每个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生活。

　　“智久，今日你兄长回来了。你在家中应该更有规矩，不可以给你兄长带来任何困扰。”那正襟危坐的，便是智久的父亲，山下 明。这个在京都拥有厚禄，高大的府邸，眼神犀利的男人，便是智久所有的憎恨的来源。
　　“是的父亲大人。我知道了。”小智久低下头，没有任何表情的回答。
　　“那么你退下吧。”
　　“是的。”
　　他轻轻地站起身，打开门，欠身而退。山下 明和山下智久。若不是智久的年纪，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他们是父子。父子间的对话，更象是上司对下属的对话，没有感情，只有公务般的沉重。
　　而这些，6岁的山下智久，已经是了熟于心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脸上才会有那些同龄人所没有的衰老的痕迹。

　　七月七，七夕。
　　那是山下智久第一次离开东京，和父亲，兄长，家臣们一起离开东京。
　　去千叶看海。这是小小的智久的一个小小小小的心愿。于是当他们的车队走进千叶县的时候，智久再也按乃不住了，从马车中溜了出来。
　　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

　　没有注意到那不是更好。没有注意到，我便可以逃离这个家，逃离父亲冰冷的语言，逃离兄长无视的态度，逃离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和毕恭毕敬。可以不做花瓶不做人偶，只是成为一个单纯快乐的山下智久。
　　于是他便快乐的走上了田间小路，大口呼吸乡村新鲜的空气。

　　“小孩，穿得不错嘛。你的父母呢？怎么落下你一个人啊？”
　　“哟！还是镶金边礼和服嘛！一定很值钱吧，嘿嘿……”
　　“这张小脸还挺嫩的嘛，让哥哥摸摸吧……”
　　“你，你不要碰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6岁的智久，竟然衣服大男子气概地对着面前这些不知从那里蹦出来的小流氓大声吼道。
　　“你？不过就是个要被我们抢了衣服还吃了便宜的小兔崽子么！哈哈……”
　　面对面前着4、5个比自己高大无数的气焰嚣张的男人，只有6岁的智久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直觉般的向后退。“你们滚开，我要叫人了！”虽然依旧是非常有男子气概的话，但是在这个时刻说出来，智久的声音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了，恐惧感油然而生。
　　“哈哈，你们听见了么，这小子还要叫人！哈哈……今天就让哥哥爽一下吧，我还是第一次吃那么嫩的小草呢！”

　　“喂，雄一郎，住手吧你！”
　　清亮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已经被那些流氓按倒在地的智久，泪眼朦胧地抬头，循声望去。
　　“雄一郎，那么小的小孩你也要吃么，你可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又是他在说话。
　　“奶奶的，怎么又是你来坏我好事？赤西仁，你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啊，原来，他叫赤西仁。赤。西。仁。
　　“谁要坏你好事了，我只是过来和雄一郎说一声，你妈妈正在田里等你回去呢，似乎有点发火了，遇见我，让我看见你马上踢你回去种地。”他的声音里带着俏皮，手一摊，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TMD……我……”按着智久的雄一郎竟马上变了脸色，一付小媳妇的样子，站了起来，似乎很心焦的样子。
　　“雄一郎，你现在马上走，不然我就过去告诉大婶，让她过来揪你的耳朵让你回去，那时候，我就帮不了你喽！”
　　“那……我……兄弟们，撤！”仿佛只是一秒钟之内，伴随着其它几个流氓的笑声，雄一郎红着脸离开了。只留下了智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嘿，你没事吧？”赤西仁向智久走了过去。
　　他终于看清楚了他。大约是和他一样的年龄，或许是面孔还没有张开的原因，单眼皮，高鼻子，还有一张媚惑人心的红唇。他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嘿？你怎么了？”赤西仁一边笑着，一边摇着智久的手臂。
　　智久终于回过神来，向着赤西仁跪了下去。
　　“你是我的恩人，我太感谢你了。”
　　赤西仁突然哈哈大笑，大声地笑着，像一个可爱的BAGA。
　　“要谢谢我么？那就请我去吃东西吧！嘿嘿，今天的饭终于有着落了，万岁！”

　　这样的笑声，这然的笑容，这样可爱的神情，智久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了，没有听见过了。赤西仁。这个看起来BAGA的男孩，也就在这一刻，在智久的心中，刻下了不灭的位置。一个恒久不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