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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8寝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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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沐,”— 这已经是小悯第八次劝他了。—“你真的不用守在这儿。”
这段对话发生在晚上十点,哈德学校麒麟班别墅的楼梯上。没错,这家伙又打算继续在楼梯上守一夜。
“我们锁上门,不会有人进来的。”— 小悯已经明白了,发脾气跟他没用,所以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对这头倔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咳嗽都没好,再这么熬下去,把自己熬坏了,你还保护谁?”
说得有道理,他本来感冒就没完全好,今天又淋了雨,晚上咳嗽又加重了。参照以往的经验,可能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明早体温三十九。
还三天破案,到时候,只怕他三天都下不来床。
然而怎么说都没用,老沐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榆木脑袋不是白叫的。小悯还不信邪,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终于也败下阵来了。
“那你把这个喝了。”— 最后她走到厨房冲了杯感冒药,亲手端到他面前,乖巧的眼神有几分讨好的意味。—“预防一下。”
我估计老沐心里也清楚他那个体质,再好强,到时候也得给他烧趴下。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接过那杯感冒药一饮而尽。
“说好了啊,今天最后一天。”— 小悯又嘱咐道。—“明天就不许了。”
完全是单方面约定,老沐可没答应。
于是我们就这样把他留在了楼梯上,各自回屋睡觉。但我是真睡不着,明知劝不动,可是一想到还有个人彻夜守在楼梯上…不仅丝毫没感觉到心里踏实,反而有点毛毛的。
翻来覆去,就这样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期间听到他咳嗽了几次,好像还挺严重。过了十二点,我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再去最后叫他一次。那会儿是劝不动,但万一困了就同意了呢?
打开房间门,拐到楼梯上一看,就发现他坐在最底下的台阶上,好像睡着了。
但最不得了的是,小悯也出来了,轻手轻脚地摸到他旁边,似乎在检查他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哎!”— 我压着嗓子叫了一声,让她知道上面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要不然一会儿来不及提醒了怎么办?!—“你干什么呢?”
“嘘!”— 她凶巴巴地低声道,和我一样,完全是耳语的音量。—“你再把他吵醒了!”
“我看不至于。”— 这家伙说自己睡觉轻,结果我们俩都站在他旁边了,居然还不知道。—“不是又发烧了吧?”
“没有。”— 小悯还真碰了一下他额头,这都没醒。—“有些人软硬不吃,对付这种,就得用计。”
“用计?”— 我顿时懵圈。—“用什么计?”
她轻轻噗嗤了一声,在黑暗中露出了狡黠一笑:
“所有感冒药,都有安眠药的成分。”
呃…我说呢,难怪睡得人事不知。
“他昨晚就熬了一夜,喝完这杯,肯定扛不住。”— 小悯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得意地抿了抿嘴。我去…看来跟她斗,还真得多长几个心眼。—“让他那么倔。”
“不是…难道就让他在这儿睡一晚上?”— 我不禁头大,感觉把他留在这儿也不是事,可是要怎么转移到房间里,又是个难题。
“没事,拿个被子就好。”— 小悯轻轻道,从柜子里拿出备用枕头,小心翼翼地给他垫上,动作很轻。—“别着凉了就行。”
得,那我去拿被子。拿来之后,又是她盖的,仔仔细细地把这家伙裹好,看得我都替他脸红。老沐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整个过程中,他就咳嗽了两声,也没睁开眼睛。
“对了!”— 我正准备回去,又被她低声叫住了。
“干吗?”
“明天早上…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都是你干的。”— 不是吧,凭什么又让我背锅?!—“跟我没关系。”
“你…你…”— 这我是万万不能答应,再者说,你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她忽然扬了扬一件东西,居然是她的积分卡。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黑暗里那个三分乖巧三分讨好四分红颜祸水的笑容,简直就跟她骗老沐喝药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黄焖鸡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没出息,一句话就把我收买了。真没想到…女汉子也有狐妖转世的一面啊。
不过事实证明,她这是白费心机,老沐虽然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但也不是傻子。第二天早上他在楼梯上醒来,看见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见到小悯,就说了两个字:
“谢谢。”
“谢什么?”— 她立刻挑起了眉毛,还想狡辩,结果根本没有人再回应。
“哎…”— 搞得我还有点担心,这下不会不作数了吧?—“那黄焖鸡…”
“哎呀知道知道!我给你做,还不行吗!就你话多!”
我是话多,但只要有黄焖鸡吃,我就守口如瓶。
虽然说,我这么压榨一个伤员的劳动…好像是有点不道德,但她一早上都活蹦乱跳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伤员!而且还不用上课,简直羡煞了我们几个。老沐又请了假,反正他那个学习成绩,休两年学估计都没问题。何况杨老师也知道他要干嘛,算是有正当理由。我也不想上课,磨着他帮我去跟杨老师说说,谁知他一脸奇怪地看了看我:
“你请假做什么?”
“我帮你破案啊!”— 我想当然地答道,结果还没到杨老师那一关,他就先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老师不会答应的。”
说罢,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跟他堵了一上午的气,上课也是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现在正在抓凶手,而我却苦命地在这里听杨老师讲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不过一下课,就发现那只不过是我的想象,现实中,他们俩一上午哪儿也没去,就在我们别墅的厨房消磨时光。老沐一直倚在窗边,心烦意乱地闭着眼睛思考,跟他说话,根本没有反应。还是小悯比较务实,用八十个积分兑换了一盒鸡块,正在给我们做黄焖鸡。
“我说…”— 我看了半天,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了。—“你不会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吧?!”
完了,我还以为他真有什么想法呢,敢情昨天纯粹就是意气用事啊?
“没关系,大不了让他们试试催眠。”— 小悯一边翻炒鸡块,一边无所畏惧地说。—“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呢。”
“你不是最怕催眠了吗?”— 我不禁有些纳闷。
“怕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啊?”— 好家伙,这么一问,顿时燃起了她的战魂。—“再说,这是为了破案!”
老沐还是不说话,仰起头长长出了口气,大概是被我们吵得烦不胜烦。
“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特别看护区侦查一下。”— 这时小悯突然话锋一转,把土豆块和香菇都倒进了锅里。
“特别…”— 我这才想起来,有些事她还不知道。—“你不会还在怀疑宋洋吧?”
“当然!你怎么知道进了特别看护区,就不能逃出来?”
我叹了口气,把宋洋不可能作案的理由告诉了她,谁想到她还是不死心。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死了?”
“这?!”— 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这还能有假的?”
“你们看见了?”
那倒是没有。如果老沐不告诉我,我根本都不知道。可是…
“那也不能是…”— 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让她给打断了:
“你焉知道学校是不是在撒谎,既然能撒一次谎,就说明他们的话并不可信。”
“可这…”— 我怎么听,都感觉她的脑洞有点跑偏了。—“这没有意义啊!他们撒这种谎干吗?”
骗大家说郭文洁还活着,还可以理解是为了保护学生的心理健康。可是骗老沐说宋洋已经死了?我觉得…怎么也不至于吧。
“老沐!你说呢?”— 小悯见无法说服我,转而寻求沐云城的意见。
我也转过头看他,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点。那种眼神…就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试图抓住思绪。
“怎么了?”— 我心里一惊。
想不到,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见过尸体。”
“啊?!”—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你见过尸体?”— 小悯也没想到,难以置信地重问道。
“下葬之前…他们带我去看过。也许,是想刺激我的共情能力。”— 老沐说得轻描淡写,而我已经目瞪口呆,甚至半天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我现在才发现,他确实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学校带他去看过世的同学最后一眼,他居然认为是想刺激他的共情能力。
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个让人心寒的念头,这要是我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更在乎。
小悯也不说话了,可能是有些过意不去,半晌,歉然道:
“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老沐一直怔怔地看着前方,听到这句话,才回到了我们身边:
“我在想,贺小海…会在哪里。”
“贺小海?”—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后背上一阵凉意。
他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我们都默认他已经死了,但事实上,所有没证据的推理都是揣测。假设他还活着…”
“那他能在哪儿?”— 我懵然问道,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这家伙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窗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贺小海也参加过截拳道协会。”
“不会吧!就他?”—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而看到老沐的表情,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是说,那个唯唯诺诺,话都说不好的贺小海…以前练过截拳道?
“我不确定。”— 老沐说得很慢,仿佛在苦苦回想。—“我对其他人…一直不是很留意。”
“如果他练过截拳道…”— 小悯也转了过来,若有所思地沉吟道。—“那么,他就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没错。无论是年龄,身高,还有作案机会…只是我一想到孙佳月和人工湖边发现的保安尸体,就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贺小海能干出来的事。
我一直以为他是被害者,贺小海这种人,让人下意识地感觉只能是被害者。
“咦?”— 小悯拉开调料柜看了看,忽然关了火。—“老沐,你们宿舍的厨房有料酒吗?”
“什么?”— 这一问,还真把他给问住了。—“什么是料酒?”
“料酒你都不知道?!”— 我简直大跌眼镜,小悯则努力压住嘴角,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没事,我自己去找吧。说了你可能也找不到。”
老沐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正好我们那儿也没有米,于是我们俩就像两个忠诚的护花使者一样,陪着她到宿舍厨房拿食材。沐云城是肯定要来的,他现在就是时刻守在小悯身边,至于我…
真的,我为什么要跟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叫了我一声,我就来了。不过跟来了也好,老沐那个人是真的不善言辞,总是站在一边走神。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又好像不在。
“奇怪了。”— 小悯扶着切菜台说,可能是蹲时间长了,有点站不稳。
“怎么了?”— 我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啊,她却一脸疑惑,望着橱柜里的大米和挂面愁眉不展:
“小哲,你还记得…上次煮粥用了多少米吗?”
“我哪儿知道?”— 这可不对我的专业,我只负责吃。—“再说你后来不是还煮过冰梨粥吗,谁知道你用了多少米。”
她终于直起身子,用手挡着额头,仿佛有点头晕:
“挂面也就一袋了。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你觉得米和面条少了?”— 老沐忽然从他的世界里出来了一下。
“不确定。”— 她沮丧地坐到高脚凳上,肘着吧台摇了摇头。—“我也记不清原来有多少了。你说…会有人偷吗?”
偷米和面条?开玩笑,你要说偷零食我还信。再说这个厨房根本就没什么人用,也就是老沐。米和面条还得自己煮,谁呆着没事费那个劲,食堂的饭又不是吃不饱。
“偷就偷吧。”— 老沐也不在意,显然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不算什么。”
小悯伏在吧台上,无奈地应了一句:
“好吧…”
“哎,你没事吧?”— 我突然有点担心,看她这个状态,可能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要不,你上老沐以前的房间躺一会儿?”
“小哲,”— 她没有抬头,轻声问。—“你说宿舍管理员有每间寝室的备用钥匙?”
“有啊。”— 我一愣。—“不过…老沐也带钥匙了吧?”
“我不是说这个。”—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你能拿到吗?”
什么?!!!
“你想干嘛?”—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但实在不太想说出来,只盼拖得一刻是一刻。
“贺小海的房间。”— 她说。—“我们必须确认一下。”
我也一屁股坐在了高脚凳上。
“你来这儿拿料酒…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当然。”— 她肘起下巴,眼角闪过一丝胜利者的骄傲。—“谁让他哪儿也不让我去。”
她用眼睛指了指老沐,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万分无语。
“钥匙就挂在管理员的值班室,但那个房间应该有监控。”— 老沐突然说。—“他离开的时候从来不上锁,甚至连门都不会关上。”
“那怎么办?”— 小悯苦恼道。
罢了,看起来他们俩也没什么好主意,那就让我陈哲出马吧。不是别的,那次找老沐的时候,我正好看到管理员窦老师回值班室拿钥匙,并且有一个本子写着每个人的班级,姓名以及房间号。要想个办法…其实也不难。
“等着吧,看我的。”— 我跳下高脚凳,引得老沐都抬起了头:
“你要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至少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又不是小悯,送人头的事我才不干呢。
我直接来到管理员值班室,今天值班的是另一个我不认识的管理员,不过那也没关系,是谁都无所谓。
“老师好…”— 我敲了敲门,里面的管理员抬起了头。
“有什么事吗?”— 他问,态度还挺友善。
“我,我想找一下我的同学,他前不久才从我们班的宿舍搬出来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个理由了。—“我借了他一本书没还,但不知道他现在住哪间寝室。”
“哪个班级,叫什么名字?”— 管理员说着就翻开了那个本子。
“那个…初三麒麟班的宋洋。”— 我一边回答,一边紧紧盯着桌子上的本子,只见每一页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姓名和号码。
我倒着看东西可是一绝,咳,还不是小时候为了考试作弊练出来的。就在刚才,为了确保能一次成功,我还专门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了贺小海三个字,然后倒过来看了半天。上次,我就发现这个本子里的顺序是按年级排的,贺小海也是初三的,说出宋洋的名字,应该就会翻到那一页。我稍微往前凑了凑,只见管理员果然已经找到了初三那一页,我一眼就看见了沐云城三个字。于是我又急忙顺着往下看,不出所料,很快就找到了寒香班的贺小海。
管理员倒是仔细找了半天,反反复复地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终于疑惑地说:
“没有叫宋洋的,麒麟班只有沐云城。”
“啊… 其实他已经从我们班调走了,我也不知道现在…”— 我倒是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管理员一听,立刻就变了脸:
“既然调走了,就说明现阶段不适合与你们接触,你就不应该来找他。想还东西就去找刘老师,休想再偷偷找你那个同学。否则,我就告诉你们老师!”
“我知道了,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我连连道歉,人在江湖,道歉的本事必不可少。一顿认错之后,我飞也似的跑回到厨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告诉他们:
“我知道房间号了,208!”
“钥匙呢?”— 小悯问。
“我上哪儿给你拿钥匙去?能知道房间号就不错了。”— 我翻了个白眼,冯大队长,要求也太高了吧?
“那你知道房间号有什么用?总不能撬门进去吧?”— 小悯当场泄了气,气冲冲地说。—“反正我是不会撬。”
“不用撬门。”— 人人都像你那么暴力,那这个世界还得了。—“观察就是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观察?”— 老沐转过来问。你看,连公认的天才都没想到。
“没错!你们什么都不用干,交给我就是了。你就带小悯回你房间,正好让她躺一会儿。我呢,就蹲在走廊,或者楼梯上,看贺小海会不会出现,或者有没有人去他房间。他如果在宿舍,总不可能永远不出屋吧!”
奇怪,他们俩…为什么还是用这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我?
“这你得观察到什么时候?”— 小悯顿时就抓狂了。
“一天就够了吧。”— 我耸了耸肩,她以为我乐意啊?—“怎么说,到吃饭的时候也得出来吧,或者有人给他送饭。”
“你如果在走廊呆那么久,被人看到了又怎么解释?”— 老沐也不明就里。我去,枉你们平时那么聪明,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我掰开了说?
“如果管理员上来我就躲起来,大不了躲到你房间里。”— 我摊了摊手,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是学生…我就说小悯在你那儿,他们肯定以为我就是变态偷窥狂,又来跟踪你们了。”
“不行!”— 小悯瞬间炸了锅。—“你还在观察期,你忘了?再被抓住一次,你就得被调走了!”
“没事,只要不被老师发现,学生谁会告我的状!搞不好…还得跟我一起蹲你们出来。”— 我可太了解这个学校的学生了,虽说哈德不禁止恋爱,但真正谈恋爱的少之又少。碰上这么大个瓜,肯定不吃白不吃。
“你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招,就不能不坑我吗!”— 小悯气急败坏,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居然重重砸了我一拳。—“老沐在不在乎我不知道,我一个女孩,你当我真的无所谓吗?!”
“哎,哎,哎!”— 我赶紧捂住脑袋,看来还是得离她远点。—“老沐可是答应了三天破案,你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她一下子就不做声了,虽然一脸不情愿,但看样子是默认了我的计划。
“正好,你们就在老沐房间里待着,你还可以躺下来。”— 我简直是太机智了,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完美。—“不过老沐…万一要是我喊你的话,你可得出来救我。”
“这样真的行吗?”— 好容易说服了小悯,没想到老沐居然还在迟疑。—“你…”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吧?”
“小哲…你能不能把秦桑学姐叫过来?”— 都走到了二楼,小悯突然说。
“秦桑?”— 我正忙着看每间寝室的门牌号,愣了一下,才想到小悯还不知道她被保护起来了。
“我是觉得,万一我和老沐被人误会了…只要还有别人在场,就不会有人胡思乱想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好家伙,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啊。
“别担心。”— 老沐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被人发现了,就说你突然不舒服,所以才去了我房间。没有人会乱想。”
“好吧。”— 小悯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还坑了你。”
“没什么。”— 老沐的声音还是一片淡泊。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我还有点事业心,一只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心里一直数着门上的房间号码。左边是单数,右边是双数,202,204,这就已经到了老沐的205… 我忽然刹住闸,愣在了原地,弄得他们俩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老沐问。
我指了指前方右手边的一扇门,虽然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但门上的208从这里就依稀可见了。
“小悯…”— 我迟疑地说。—“那天你来给老沐拿外套,是不是… 看见这间寝室有人出来?”
我回过头想看看她的反应,却见她也呆住了,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或许是太急于回想,头痛得捂住了脸,忍不住轻吁了一声。
“等一等。”— 她定了一定,又睁开了眼睛。—“我们再从头走一遍,好不好?”
于是我们三个回到了楼梯边,又重新向老沐的房间走去。这么重走一遍,我几乎越来越确信,那天晚上在走廊深处露了一下头,看到我和小悯就急忙缩回去的男生…就是贺小海。虽然我当时离得远,但是几乎毫无疑问,就是那扇门!而小悯离得那么近,如果是平常的她,应该马上就能准确地想起来。
想到这里我有些懊悔,她现在记忆肯定不如从前,既然我都能够确定了,其实也不用她再想了。
我走了两步便站住了,老沐看了我一眼,我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小悯没有管我,我看着她走到205门前,和那天她所在的位置一样,也就彻底没有了疑问:
“我知道了,贺小海没有失踪!就是他,那天我都看见他出来了!”
小悯蓦地转过身来,整个人靠在墙上,脸色苍白。
“你确定?”— 她低声问,额头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绝对,就是他。”— 我斩钉截铁地答道。
“我是说,你确定是从那间寝室出来的?”— 她又转过身,指了指208。—“你确定…那是贺小海的房间?”
“当然!”— 我知道平时我记忆力不如她,那也不用这么怀疑我吧?—“没事,要是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 小悯的声音很低,不知为何,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那天晚上,从这个房间出来的男生…不是贺小海。”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很认真。不可能,不是贺小海还能是谁?虽然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回想起来,那个身高体形就是他!包括一看见我们就躲回房间的动作,简直太像他那个畏畏缩缩的作风了。
“你记错了吧?”— 我忍不住怀疑。毕竟她头部受了伤,记不清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没记错!”— 她固执地说。—“小哲,我看到了他的脸,你没看到。那不是贺小海,如果是,我一定能认出来。”
“可是…”— 我也不好意思她现在的记忆可能出现了问题,但她一看我的表情,也就明白了。
“你信我的!”— 她一脸急切,仿佛对自己坚信不疑。—“我不过是脑震荡,又不是脑子坏了!”
“陈哲。”— 站在一旁的老沐突然开了口。—“她说的是真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也太向着她了吧?
“那天晚上…当我们听说贺小海被调走了的时候,我和小悯都推测他可能已经失踪,甚至遇害。如果她当天晚上还见过贺小海,就不会有这种猜测了。”
刹那间,我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意识到了小悯是对的。这时,我才慢慢看到了这件事的真正面目。
“不是贺小海… 那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