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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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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衿开着车载着一大一小出了校园,蔚来坐进副驾驶,岑糖角小朋友被单独扔在了后座,此时正不高兴的撅着嘴,蔚来也想过坐到后面去陪她,但那样的话对岑衿却是很不礼貌的,尤其人家还是学校的老师,而她只是个学生。
岑衿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糖角,笑盈盈的打趣道,“糖角是要在嘴巴上挂油壶吗?”
“才不是呢,妈妈坏。”
副驾的蔚来扭着身子去跟糖角说话,“糖角乖,下次阿姨一定陪你坐在后面。”
岑衿准确的捕捉到了下次这个词,眉梢向上挑了挑,抿着的唇笑意更深,也不知为何,她见蔚来与糖角相处融洽时,心情便会跟着愉悦。
到了餐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一张四方的小桌子足够坐下,岑衿与蔚来对坐,距离不近也不远,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也因此,岑衿发现,蔚来其实很爱笑。
就餐的时候,岑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怎么会选择重回校园读书的?”
蔚来实话实说,“突然间不想上班了。”
岑衿意外,面露惊讶,“啊?”
蔚来浅笑,口吻轻松,“我是不是该说为了梦想之类的话。”岑衿给她的感觉很舒服,是个她愿意多聊的对象,“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他们各自的条件也都不错,所以我暂时没有养老方面的焦虑,就想趁着还算年轻做些想做的事情。”
岑衿由衷夸赞,“这个想法其实很棒。”
蔚来笑道,“谢谢岑老师。”
说来奇怪,蔚来的长相及气质明明偏冷偏硬,但只要她一笑,眼睛便会随之弯起来,好似冰雪迅速融化后,露出的是一池落满晨熹的春水,很难叫人不为之动容。
吃完饭,岑衿把蔚来送到宿舍楼下,岑糖角又抱着蔚来亲了好大一口,才摆摆小手同对方依依不舍的道别,母女俩十分默契地目送蔚来进了宿舍楼,才启动车子离开学校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岑衿问糖角,“今天跟姨姨玩了那么久,开心吗?”
糖角今天过得非常愉快,快赶上跟妈妈待在一起的程度了,她手舞足蹈的比划,“姨姨给我讲了故事,带我看了鹅鹅,还带我放了风筝,姨姨好厉害,能把风筝放到天上去。”
她尽力伸直手臂,想去触碰妈妈,同时急切的问道,“明天能不能还来找姨姨玩,糖角好喜欢好喜欢姨姨。”
“不可以。”岑衿的拒绝十分干脆,“姨姨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陪糖角玩是因为姨姨喜欢糖角、爱护糖角,但不是说姨姨就应该每天都要陪着糖角。”
小朋友退而求其次,“那等到姨姨不忙了,糖角是不是就可以去找姨姨?”
岑衿犹豫了下,没有像先前那般直接拒绝,“看情况,到时候妈妈要提前问过姨姨,要等到姨姨同意才可以。”
岑糖角失落的放下小手,“那好吧。”
见女儿如此不情愿,岑衿问道,“糖角,妈妈问问你,胡阿姨跟秦阿姨你喜欢哪一个?”胡丽娜和秦漫是岑衿的好朋友,糖角从出生起就跟她们认识接触了。
“秦阿姨。”
岑衿想也是秦漫会获胜,秦漫人温柔,不像胡丽娜总是强逮着糖角亲,每次糖角见到胡丽娜,都跟老鼠见猫似的满屋子跑,以此来躲避对方的魔爪。
“那秦阿姨跟蔚来阿姨比,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小朋友大声作答,“姨姨,糖角最喜欢姨姨。”
岑衿的朋友糖角只会喊阿姨,但是对蔚来却用了姨姨,小朋友的叠字从来都是大杀器,岑衿被女儿可爱到的同时又大为不解,“为什么呢?你明明跟姨姨只见过两三次,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怎么就最喜欢姨姨了呢?”
“糖角就是最喜欢姨姨,姨姨也最喜欢糖角。”
都说幼儿的眼睛能看到成年人看不见的东西,或许,糖角偏偏能够看透蔚来的灵魂,才会愿意与之亲近,不过缘分素来莫名其妙,岑衿偶尔也会想,幸好那天是蔚来捡到了糖角,这才让她省去了诸多麻烦。
这天过后,一连两个星期,岑衿都不许糖角再去麻烦蔚来,糖角失落到眼眶含泪,头一次超过半个小时没有搭理妈妈,不过她聪明,早就让保姆奶奶教会了她打电话,所以趁着妈妈洗澡的间隙,她偷偷拨通了蔚来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蔚来的声音急切传出,好似等了许久,“岑老师,是糖角需要人照看了吗?”
“不是妈妈,是糖角。”
糖角的声音里藏着委屈的哭腔,听得蔚来心揪,“怎么了糖角,跟姨姨说是谁欺负你了?姨姨帮你去教训他。”
糖角立马告状,“是妈妈,妈妈不让糖角去找姨姨,可糖角想跟姨姨玩,妈妈坏。”
岑衿从浴室出来刚好听到女儿在控诉对她的不满,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糖角身后,糖角因为手太小拿不住手机,只能把手机放在床上,撅着屁股趴在听筒上讲话,岑衿找了个斜上方的角度,瞥到屏幕显示的是蔚来的名字,也不知道糖角预谋了多久,才打通了这次电话。
蔚来不知如何安抚好了糖角,就听糖角道,“好,那姨姨明天记得去找妈妈,让她同意糖角去找你玩。”
岑衿听得一脸无奈,及时伸手,从女儿的脸下抽出手机,放到了自己耳边,“你不要这么惯着她。”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变得太快,蔚来怔住,“岑老师?”
“是我。”
蔚来好声好气的询问,“岑老师,我明天没事,可以去找糖角玩吗?”
乍听对方如此乖巧的问话,岑衿顿觉可爱,又见女儿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妥协般的叹了口气,“那我明天把她带去学校,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吧,我明天的事情也不多。”
“谢谢岑老师,岑老师,可不可以开下免提,我想跟糖角说声晚安。”
“好。”岑衿顺从的开了免提,顺便蹲了下来,把手机举到糖角面前,“姨姨要跟你说晚安,你也跟姨姨说声晚安。”
听到母女的对话,蔚来道,“小糖角,晚安,做个好梦。”
糖角摆着小手,回道,“姨姨,晚安。”
哪怕相隔甚远,岑衿也能够想见蔚来此刻含笑的神态,她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嘴里说着训斥的话,脸上却是分明的笑,“下次不许再偷拿妈妈手机打电话了,你想做什么可以先同妈妈商量,知道了吗?”
目的达成的糖角朝着岑衿做了个鬼脸,“知道啦,坏妈妈。”
岑衿的手转移到女儿的脸上,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佯装生气,“有了姨姨,我就是坏妈妈啦?如果妈妈跟姨姨同时被坏人抓走了,糖角会先救哪一个?”
糖角张开手扑到岑衿怀里,“先救妈妈。”
岑衿顺势把孩子抱起来,放回小床,“不对,要先报警,警察叔叔会把妈妈跟姨姨一起救出来的。”
“糖角知道,要打110。”
“糖角真聪明,还会打110。”
“妈妈今晚给我讲小兔子的故事吧。”
“好。”岑衿的声音很好听,糖角很快就在故事中睡着,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才离开卧室去了书房,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翌日,岑糖角如愿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蔚来,两个人从见面到此刻,十分钟过去了还在腻歪,岑衿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如果说小孩子的好恶十分简单,那蔚来又为什么如此喜爱糖角呢?她想,有机会一定要亲自问一问。
这一次,蔚来从包里掏出的是一个白绒绒的发箍,上面还竖着两只小耳朵,那晚吃饭,她发现糖角对胡萝卜情有独钟后,就打定主意要买这种兔子发卡了,她给糖角戴好,左右看看,一脸的满意。
就连岑衿也觉得兔子耳朵跟女儿很搭,于是,一口气给糖角拍了好多张照片,在将最满意的成片设成桌面后,她又挑了几张发了朋友圈。
胡丽娜最快在底下留言:你居然知道给咱女儿买发饰了。
岑衿回复道:朋友买的。
回答才刚发出去,胡丽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却被她眼睛不眨的直接挂断,胡丽娜哪肯罢休连着继续拨打,蔚来以为她有事要忙,便把糖角抱了起来,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带糖角去小山坡转转。”
岑衿点头,送俩人出了办公室,又叮嘱了糖角几句才回身进屋,手机还在持续的闪,她没好气的接起,“女的,学生,八卦。”
“啧,没意思,我还以为你有新情况了呢,讲真的,你也过去一年了,难道一个合眼缘的都没有?”胡丽娜原本热切的心迅速冷却,又道,“怎么能怪我八卦,除了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你可是很少让糖角跟其他人接触的。”
对此岑衿也是即讶异又无法解答,她与蔚来的关系突飞猛进,超过了以往所有她相处过的人,从千头万绪里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因为糖角跟她投缘,特别喜欢她,所以走得近些。”
胡丽娜随口问,“有多喜欢多投缘?”
岑衿浅笑道,“第一次见面糖角就主动送了她一个亲亲,你说有多喜欢多投缘?”
胡丽娜心头一梗,仿佛被背叛了一般,气道,“怎么可以这样,她个小没良心的,我送了那么多玩具也没骗来个亲亲,凭什么被个刚认识的人抢去,你肯定是在故意气我。”
“我说得可是事实,谁让你总喜欢强迫糖角,她能亲你才怪。”
“我那是表达我对她的喜爱好不好。”
岑衿待会有个会要开,聊没几句就把电话挂了,胡丽娜这边刚放下电话,就收到了秦漫的消息,询问她岑衿跟朋友圈里提到的新朋友,具体是个什么关系,她将岑衿的原话如实发给了对方,秦漫回了句知道了便没了声音。
开会的间隙,岑衿朝窗外看去,蔚来说得没错,今天的天气很好,有不疾不徐的微风,有清浅扑鼻的花香,她来到这座城市一年多一点,除了认识的新同事,并没有交友的打算,她的生活事业以及亲朋都在另一座城市。
她与前夫相识于校园,毕业后结婚,但在糖角一岁多的时候,因为观念与生活上的不合而选择结束婚姻,在财产方面她没有过多的要求,唯独抚养权问题她寸步不让,最后,糖角如愿归她,但也由于一些原因,她来到了这里独自带着糖角生活。
会议不长,散会后,她把手头上的报告处理完,才给蔚来打去电话,挂断后的十分钟,蔚来便抱着糖角回到了办公室,糖角双脚一着地,就笑着朝妈妈扑了过去。
岑衿摸了摸女儿头发,汗津津的,她赶紧抽出纸巾去擦糖角后背上的汗,手中的纸巾只有些许湿意,不多,应该是之前被人细心擦过了,她抬眼就朝着蔚来看去。
蔚来了然,眼睛弯弯,“我怕湿衣服见风变凉她要感冒,就给她多擦了几次。”
细心又好看的人,真的很难让人抗拒她的接近,外头日光充足,亮堂堂的办公室里一切清晰可见,包括从对方眼底看到的自己,岑衿嘴角上翘,蔚来清澈眸中的自己,也跟着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