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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儿奔出院来,哪里还有福哥儿的影子,只得在巷子里寻了起来。

      寻了半日未果,却遇上了沈家六郎的奶母在巷尾急的转圈,婉儿登时就知道大事不妙。

      想着福哥儿和沈家六郎个顶个的胆子大,时常甩开沈家的家仆自己玩去,只怕是已经往街面上去了。

      又想自己人小无力,去了街面上,人多物杂,别再丢了,于是告了那奶妈一声,一回身急急往沈家跑去。

      还未到沈家,远远见着沈家门口停着数量马车,似乎是正在装卸什么东西,婉儿也顾不得避人往门房奔去,只说自己出门遇上沈六郎甩开奶母去了街面上,现下还未找到,自己脚程快跑来喊人,半句未提福哥儿。

      门房的仆从听婉儿这么说,也知道事情严重,急急往里走去,却不防迎头撞上个少年。

      只见少年一身墨绿色骑装,黑发半束,把个少年的身形衬的挺拔如松,手上拿着的马鞭被撞的掉到了地上,也只是边弯腰捡边低声呵斥,小心看路。

      又问何事慌张,门童忙一一道来。

      少年这才抬头,见门房边上站着个双髻垂髫的小姑娘,小姑娘脸上似有急色,忙走近两步问。

      “婉妹妹,可知六郎何时走丢的?”

      婉儿听来人唤她,见眼前的少年气质精干,眉目泠泠,细看之下见轮廓分明是旧识。

      “沈...二哥?”

      沈二郎一愣,方记起自己这两年跟着走商,形容多有变化,只怕是婉儿一时未认得出,于是应声称是。

      婉儿见门童走远了,才道:“沈二哥,我在巷子里遇上六郎的奶母,六郎和我弟弟福哥儿没带人跑到街面上去了,大约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少年挑眉看了婉儿一眼,略一沉吟道:“妹妹莫急,你且在此稍候,我这就带几个人去找。”

      婉儿心内不安,沈六郎是沈大太太的眼珠子,磕了碰了沈大太太不会说六郎的不是,只有怨别人带累的过,若是两人安好便罢了,若是有个磕碰,福哥儿绝讨不到好。

      于是婉儿忙拉着沈二郎,悄声道。

      “二哥哥,福哥儿顽劣,脾气拗起来不听人劝也是有的,二哥哥,可否派个人去我家里告诉我母亲一声,我随二哥哥一起去寻。”

      少年低头看了眼小姑娘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又打量着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容貌似与记忆中重叠,唯独那双眼睛,此刻不闪不避的盯着他,大有不管他答不答应都要跟着去的意思。

      “依你就是。”少年无奈说道。

      又嘱咐:“务必跟紧了。”

      说罢点了一个家仆去孟家送信,又点了几个家仆出门寻人。

      婉儿毕竟人小脚程短,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家仆,寻了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却也不敢喊累,只是勉力跟上。

      趁着前头沈家二郎站定往各个方向分派人手的功夫,婉儿弯下腰来喘着气歇一歇。

      突然间视野里多了一双染着污泥的黑靴,婉儿忙抬头去看,却不防一头撞上了正低着头的沈二公子。

      这一头直撞的沈二公子鼻酸眼热,连连退了两步。

      婉儿惊觉闯了祸,忙扶住沈二公子道歉:“二哥哥,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低着头。”

      沈二公子捂着鼻子泪眼汪汪。

      婉儿心道,定是撞的流鼻血了。

      沈二哥好心替自己寻弟弟,自己反倒撞得人流了血,这个认知让婉儿又愧又羞,眼眶一热忍不住就要流下泪来。

      沈二郎见快把小姑娘逗哭了,忙松开鼻子,笑说:“婉妹妹真是好一颗铁头,直撞的我涕泪横流。”

      婉儿见沈二公子没流鼻血,又被这么一逗,两人一对视,俱是眼泪汪汪的笑了起来。

      笑罢,婉儿抹了眼泪,想起沈二哥一身骑装怕是没带帕子,忙把自己的帕子递上去,“二哥哥擦一擦吧。”

      沈二哥也没客气,拿着帕子擦了眼泪,揩了鼻涕,见是一方素帕就随手塞进了自己袖子。

      “既是你撞的我,你且就赔我这一枚帕子吧。”

      又摸了摸婉儿的头道:“走吧,咱俩去西边找,指不定在慈恩寺古槐那里打鸟呢。”

      说罢抬脚往西去了,婉儿忙迈步跟上。

      只听得沈二哥边走边又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也常带着你们这些小不点儿,跑去慈恩寺打鸟玩儿,一眨眼连你都这么大了。”

      “二哥哥也不过打我四岁罢了。”

      沈二哥一愣,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倒险些忘了,我也还是个少年人。”

      婉儿只觉沈二哥语气里似有无限感慨,遂问,“二哥哥这两年过的可是辛苦?”

      少年侧首看了看面露关心的女孩,浅浅一笑,“还算充实,也算没有虚度光阴了。”

      说完又摇头自嘲一笑,“倒是我着相了,跟你这小丫头也说不着。”

      婉儿撇嘴一笑,没有再问。

      待两人赶到慈恩寺正撞见沈六郎和福哥二两个,托着下巴坐在寺门口的槐树下郁郁不语,手边哪有半只鸟儿。

      婉儿气急,走过去踢了一脚福哥儿的小腿骨,指着福哥儿大骂:“谁让你跑这么远来打鸟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莫跑远了,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追出来,就不见了踪影,真真把人急死了。”

      说着似是又气不过,又上前扭着福哥儿的耳朵站了起来,吓的一旁的沈六郎躲了二尺远。

      福哥儿疼的嗷嗷直叫。

      “你自己跑也倒罢了,谁让你纵着六郎甩开奶母的,跑这么远来打鸟,万一被拍花子的掳走你才知道厉害,你可知沈家上下急的满城找人,带累的二哥哥耽误了多少事,还不跟我来道歉”

      福哥儿心知做错了事儿,一边护着耳朵,一边喊:“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婉儿恨恨的松了手,见一旁的沈六郎已经躲到沈二哥身侧,提溜着福哥儿行至二人面前。

      “福哥儿被家里纵的不知轻重,婉儿代弟弟赔不是了。”

      说完又冲福哥儿喊道:“还不道歉。”

      福哥儿揉了揉耳朵,规规矩矩作揖道歉:“都是我不好,不怪六郎,我不该跟着六郎胡闹,更不该跑这么远来打鸟。”

      六郎见福哥这样,激的意气上头,忙替福哥儿辩解:“不干福哥儿的事!”

      忙又说:“二哥,是我不好,是我嫌刘妈妈碍事才甩开她,鸟也是我非要打的。”

      说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作委屈状又说:“二哥,我好容易出来玩一次,平日里母亲实在是看的太严了,我下次不敢了。”

      沈二郎一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板着脸道:“还敢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绝没有了...”

      找到两人,婉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四人一行往回家走去,沈二郎一路上也不管两个小的在前面如何嘀嘀咕咕串供,倒是测头多看了婉儿几眼。

      两年未见,这个以前跟在他身后小鼻涕虫似乎真的长大不少。

      在门房里就撇开福哥儿不提,门童同自己说了原委,他还道是她好心替奶妈来报信,等认出自己就又悄悄改了口,若不是撞上自己,只怕把个福哥儿瞒的死死的,刚刚在慈恩寺门口又先发制人,姐弟俩一来就双双道了歉,一样是胡闹,倒叫六郎把责任一人揽了去。

      想这孟家二妹妹,也不过十岁上下,年级小小就这样伶俐,这心机手段若是个男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沈二郎这样想着就存了试探的心思:“婉妹妹,若是恰巧撞上了我,可又该如何?”

      婉儿见沈二郎面上带笑,不似问责,也知他必是看出自己心思,索性也敞开来说。

      “若不是恰好撞上二哥哥,我去你家报了信,自是要回家喊人去寻福哥儿的。若是能先一步找见最好,如是晚一步也有个大人做主。”

      做的是什么主,是怕大伯母护短冤枉了福哥儿。

      沈二郎不想她如此坦诚,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妹妹见谅了。”

      又摸了摸婉儿的头道:“真不知道你这两年怎么长得,竟多出这百八十个心眼来。”

      婉儿撇撇嘴,正待说话。

      只听沈二郎道:“罢了罢了,小姑娘家家少操心些吧,此事我自会分辨,你且与福哥儿快快回家去吧。”

      婉儿一喜:“婉儿谢二哥哥体谅,这就先带弟弟回家了。”

      说罢,拽着福哥儿的膀子朝孟家走去。

      沈二郎看着姐弟俩的背影,却难得心情不错,又见天色渐暗,两家虽离得不远,还是指了个小厮跟着去了。

      婉儿不知沈二郎和沈六郎最后如何同沈大太太说的,隔日沈大太太竟派人送了谢礼去老太太那里,又替六郎的胡闹致歉。

      福哥儿自然是没能见上沈家的谢礼,此刻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昨日回来,婉儿将白日间的事儿,一一告诉二太太,二太太气的拿着戒尺狠狠打了福哥儿的屁股。

      只怕福哥儿还得再躺上个三五日才能长了记性。

      只是快近午时了,有丫环来报说是门外沈二少爷求见。

      这下连婉儿都纳罕了,沈二哥怎的突然来他们小院了。

      二太太忙喊了二老爷,又叫丫环将人引进了正厅。

      婉儿站在二太太身后,见沈二哥进了门,昨日的一身骑装已换上藕色长袍,玉色腰带一束,倒显出几分书卷气,只是这书卷气也难掩精干利落。

      昨日婉儿未细瞧,今日才看出沈二哥似乎长高了许多,也晒黑了许多,看着像个大人了,于是悄悄撇嘴,怪不得瞧不上自己这样的小孩。

      沈二郎礼数周全的跟二老爷和二太太说着来意。

      原来是替沈大奶奶来向婉儿致谢的,又说三叔不日和沈大爷一道回来,最后提起六郎被禁了足,却还念着让替他看看福哥儿。

      沈二郎又进西暖阁看了看福哥儿,交代福哥儿莫贪玩,好好养着。

      最后见午时将近,这才告辞。

      这前后不过一刻多钟,沈二郎却未主动看过婉儿一眼,说过一句话,周全守礼,无可挑剔。

      只是,待沈二郎走后,丫环彩环进了西暖阁,说是沈二郎走时交代了她两句话。

      一句是,可安心矣。

      一句是,来日方长。

      可安心矣。

      是说昨日的事已经摆平了。

      但是这个来日方长是何意,婉儿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中秋前一天,三叔回了家,婉儿才慢慢明白这来日方长的意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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