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江湖》小浪淘花

4、第4章 途经金城渡黄河 道逢商贾会云松

　　湖光山色，远方的风景令人向往。夜半时分，雨花石轻轻地起身，简单收拾了行囊，随身收好奥林纳兹的书，熄灭了烛光，来到门外。

　　此时，天空晴朗，一轮圆月洒下清辉，广袤的深邃中是一片闪闪的星光——银河——还是那样的遥远璀璨，跨越了天际。再看看这片熟悉的土地，何时回到这里恐怕难以预料，心念一动，有个声音说：“要走就走，还墨迹什么？”一阵寒风吹过，雨花石胸中升起一股昂扬的斗志，似乎远方有无限的希望，“嗯，是动身的时候了”，他回答了前一个心声。

　　月光下，宽阔的官道向西延伸清晰可见，雨花石不疾不徐地走着。月亮慢慢升高，越过头顶，再慢慢地落到西边。现在，月亮似乎是一盏灯笼，在前方指引着方向。约莫到了寅时，天空渐渐发亮，星星渐次隐匿不见。雨花石毫无疲累之感，反而内气鼓荡，依然步履矫健。

　　日中时分，适逢一个村落，见一酒肆，门面极小，入内倒也干净。雨花石随便要了一些家常饭菜充饥，又将葫芦打满酒，颇为心满意足地继续赶路。

　　不几日，道路变得狭窄崎岖起来，两边山势险峻，树木盘根错节，遮蔽着头顶不见日光，时时有风吹过，耳中除了沙沙声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有时几日都看不到人烟，只有时不时跳出的野兔，黄鼠之类还能增加一点生气，有时雨花石还会给它们准备一些干粮，也算是互相照顾。如此月余甚是太平，无非风餐露宿，不必细说。

　　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有时还有商队，赶着马车，说话间听得是去西域进行贸易。这一日，转过山隘，突现一片开阔平地，原是群山之中坐落着一座繁华的都市。一打听原来到了金城郡。雨花石也随着行商车队，进入城中。在荒凉的黄土高原中，能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也属不易，高谈阔论的交谈显示着此地民风彪悍与不拘小节，口音也与长安颇有差异，听来不十分明白却也有趣。

　　住了两日，雨花石将城内逛了一遍，除了规模较小，集市游乐均与长安类似。不寻常的是，黄河在此经城北流过。雨花石站在岸边，看着这条浊浪滚滚奔流不息，几乎横穿中国，数千年来为祸多端的河流，就像桀骜的苍龙，数度改道也不容驯服，为它的气势慑服，一时怔怔无语。

　　翌日天色微明，雨花石再次启程。约莫行走了一个时辰，路上再无行人。忽听得前方有呵斥争斗之声，雨花石运起功来，脚尖点地，不发一丝声响，迅速来到一个山头，向外一看，原来不远处是一支商队，不知为何正停滞不前。只见一个矮壮的人正在用鞭子追打一个少年，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显得十分惊恐，勉强用衣袖护脸。

　　汉子边打边骂：“**，这点事都干不好！蠢货！”
　　雨花石走了过去，招呼一声：“嗨，打小孩可算不上威风。”
　　汉子一愣，转身怒道：“谁啊你？少管闲事！”
　　少年鼓起勇气，嘟囔着：“我才不是小孩。”
　　雨花石有些好笑，对汉子说：“没空管你，只是你的吆喝声吵得人颇烦。”
　　汉子喊叫着：“这小子坏了我这么多货，让老子的本都赔光了。”
　　说着又要挥鞭，雨花石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来评评理，不瞒你说，我们做的是瓷器生意，每天出发前都要检查一下车子装载状况，有松动的地方就要加固，免得磕碰。谁知这小子今天图省事没用心，把这辆车错过去，偏巧就出事了，打了这么些，倒了霉了！嗐！”

　　雨花石看看少年，觉得他不像是做惯这一行的，一脸稚嫩和倔强，问他：“你这么小就出来行商吗？你是哪里人？”
　　少年鼓着脸，不做声。

　　汉子犹自忿忿：“这小子是我们过长安的时候跑来的，死乞白赖要跟我们走，还说不要工……”汉子及时住了嘴。
　　雨花石查看了摔落的货物，约有十来只碗，这可会让掌柜的叫嚷一路，少年免不了要吃一些苦头了。这时银子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这得十两银子。”汉子脸上泛起了光彩。
　　“骗人，一只碗最多一百文。”少年见他贪婪使诈，忍不住戳穿。
　　“你懂个屁！知道老子的货到那边值多少钱吗？”
　　讨价还价后，最终以五两银子了事，汉子嚷嚷而退。

　　启程后，雨花石和少年走在后面。
　　“你上当了，那些绝对值不了五两银子。”
　　“商品的利益就在毫厘之间，跋涉几千里也属不易，如果不斤斤计较，整趟生意下来还不得亏了。对了，你是长安人？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云松。听你口音也是长安人？”
　　“是的，人都叫我雨花石。”
　　“你就是雨花石？”少年又叫了起来。
　　“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南宫云燕的女侠？听说她要找你算账？”
　　“哦，这人有点神经啊。”
　　“啥？”少年没听懂，不过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有点生气地反驳，“我看你才神经。”
　　“好吧，不说她了。我帮了你，你应该向着我才对啊。”
　　“嘿嘿！”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不应该打架。”

　　“嗯，你说得对。你这么小应该去念书考功名，怎么跑来当学徒呢？你家里人呢？”
　　“我不喜欢读那些书，我就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喜欢看山啊，水啊的。我也喜欢像你们这样，当个大侠。”
　　“呵呵，你这话让人听见了，人家恐怕以为你疯了。”
　　“就是的，所以我才跑出来的。不过我和奶奶说过了，奶奶也没有硬拦着我。”
　　“哦，还有这样的奶奶？”雨花石有些惊讶。
　　“那当然，因为我还有个不一样的爷爷。”
　　“你的爷爷是谁啊？”
　　“名讳霞客。”
　　“啊！”雨花石当真震惊，“难怪了。我知道你的志向了，你也别当小学徒了，你喜欢的那些就是西方的地质学，有没有兴趣和我去西方访问求学？”
　　“真的吗？我可以跟你去吗？我也想去！原来你也是跑出来的。”
　　“哈哈哈！”

　　少年讲了和南宫云燕的相遇情形，雨花石听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跟那个行商汉子说了要带少年走，汉子颇有怨气，雨花石似无意地说起“拐带人口”，汉子就默不作声地走开了。于是，少年欢快地蹦到前面带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