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江湖》小浪淘花

23、出盆地哈密斗殴 入天山疏勒怀古

　　早春的清晨，依旧是寒风刺骨。

　　雨花石早早醒来，运了一会功，又继续坐着发呆。
　　一会儿奥云塔娜醒过来，见雨花石正看着她，忽的红了脸庞，急忙起身远远走开梳理散乱的头发。
　　阿尔斯楞也醒了，拿出一些吃的分给大家。
　　大家将火扑灭掩盖，起身上马。

　　眼前草地逐渐衰退，只见一片黄沙从远处延伸而来。
　　“我听说这里曾经有个古国，不知还能看到不。”雨花石端详着地形，思索着说。
　　“这一片荒漠盆地，没有人家，最近的城镇离这儿也要几百里地。”阿尔斯楞说。
　　“什么古国？”奥云塔娜问道。
　　“古时称伊吾，如今称哈密的，大概在此地吧。”
　　“那在北方，还早呢。”
　　“如今要进入戈壁了，你怕不怕？”雨花石向奥云塔娜问道。
　　“我又不是没见过，我该问你怕不怕才对。”
　　“我只觉得姑娘家……”
　　“你怎么这么讨厌？”奥云塔娜变了脸色。
　　“没有啊，不是——那个……”
　　“那就闭嘴。”
　　阿尔斯楞笑了起来，雨花石不再说话。

　　太阳升起，沙漠中迅速升温，一片灼热。
　　“我们古时三国时期，魏国丞相曹操有一次带兵打仗，因为天气炎热，士兵们口渴难耐，士气萎靡不振。曹操想了一个办法，他指着前面远处说：‘我看见前方有一大片梅林。’士兵听说顿时口中生津，一个个精神鼓舞，奋力前进，结果没有梅子，却成功找到水源。”
　　“为什么说有梅林，士兵就会口中生津呢？这是什么神通？”
　　“这不是神通，这是人的一种反应。哦，对，你们肯定不知道梅子。如果说手抓羊肉，你会想到什么？”
　　“饿了，还想喝酒。”
　　“对，就是这样。比如说狗，你每天喂狗的时候，端来饭盆敲一敲，狗听到就跑来吃。时间长了，有一天，你端个空盆来敲一敲，狗听见也会流口水，对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是变着法子骂人吧？”奥云塔娜不满地搭腔道。
　　“又被你骗了，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想捶你一顿。”
　　“我们两个捶他还是有把握的……”奥云塔娜冲阿尔斯楞使眼色。
　　“哎，我是好心给你们讲个故事，避免口渴，真是狗咬吕洞宾。”雨花石看见急忙快走一步，喊道。
　　“你又在说什么？”奥云塔娜大喊。
　　奥云塔娜和阿尔斯楞作势追赶，几人打闹起来，好一会才住手。

　　“我给你们讲科学道理，你们不听。”
　　“我怎么觉得你是那啥吐不出象牙。”
　　“哎，你懂的不少啊。”雨花石笑了起来。
　　“姐姐，还是你厉害，不然他老欺负我。”阿尔斯楞也笑了起来。
　　“他不是本姑娘对手。”奥云塔娜眉眼上弯，故作不屑。

　　午时，稍作休息。三人拿出牛肉干来分享。
　　“你们的祖辈还是很聪明啊，想出这种方法制作干粮，真是一片顶过去五片呐。”雨花石用牙扯了一块风干的牛肉，嚼了半天。
　　“那当然，这样每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够几月伙食了，不然当初成吉思汗大军怎么能轻骑奔袭，快速取胜呢。”
　　“对。这比运输粮草轻便多了。”

　　这些日子，满眼望去四面都是黄色沙石，没有一处人烟，行走十分辛苦。幸亏三人互相扶持稍觉安慰，若是一人独行恐怕难以支撑。
　　这日傍晚，翻过丘陵，远远看见前方山脉起伏，覆满绿色，春意盎然。大家一见都欢呼起来，打起精神赶路。
　　这是一个城镇，其中竟然也是热闹非凡。
　　三人找到一家客栈，点了一桌颇为丰盛的菜肴，填饱肚子，这才缓过神来。
　　向人一打听，原来已到了哈密。三人出门上街，准备置办一些行路必须之物。

　　这里是商业枢纽，时不时见到不同民族的商人往来其间，服饰不同，言语各异。因长期接触各色人员，这些商人有一种本领，就是各种语言都懂一些，和不同的客商打交道，就切换不同的语言，果真是看人说话。

　　夜幕降临，街边依旧灯火通明。卖果蔬的，卖药材的，烤肉的，还有杂耍卖艺的，雨花石看着听着，感到新鲜有趣。
　　阿尔斯楞和奥云塔娜对于风土并不陌生，见雨花石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颇不以为然，不时取笑他。
　　“各地有不同的民俗风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有一天，你们能看到长安城中的繁华，我保证你们比我更好奇万分。”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真想看看。”
　　“等我回来还能见到你，就带你去看。”
　　“那可说好了。”

　　游人如织，不时有异乡口音的人擦肩而过。
　　忽然有一个满脸大胡子大汉挡住去路，浑身散发着酒气。
　　雨花石一见，本不想理这醉汉，于是向旁边绕道。
　　不想这醉汉看见奥云塔娜，笑嘻嘻地上前拦住，一边颠三倒四地说话，一边想伸手去拉她。
　　雨花石刚回身，看见阿尔斯楞一步跨上前去，一手伸出去推那醉汉，还未碰到，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醉汉身子晃了晃，又愕然站住，惊怒地瞪眼看着她，脸上的掌印渐渐显现出来。
　　奥云塔娜一个耳光打出，右手隐隐发麻。
　　醉汉面目狰狞起来，暴躁着挥舞拳头冲过来。
　　阿尔斯楞早已拦住，双手闪电般出击抓住对方，一扭身将他摔倒在地，只见那庞大的身躯激起一片尘土，“轰”的响了一声。

　　那人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浑不在意地冲阿尔斯楞一拳直捣面门。
　　阿尔斯楞扭头让过，双手去钳制他的双臂。刚一交手，不料这醉汉虽然步态不稳，然而力气却是奇大，双手猛然抽出就是一记勾拳。
　　阿尔斯楞被击中侧脸，迅速回击，也是一记直拳打到对方脸颊。
　　这两人扭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众人围观起来，还有人叫好。
　　雨花石问了一声奥云塔娜，她说没事，就站着围观两人战斗。
　　一会儿，那醉汉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口中还是醉话连连，咆哮不止。
　　奥云塔娜拉了拉阿尔斯楞：“咱们走吧。”

　　三人继续游览。
　　“这大胡子还挺能打的。”雨花石说。
　　“这是俄罗斯人。我以前见到过俄国人，确实比较能打。”
　　“奇怪了，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商人。”
　　阿尔斯楞若有所悟，想了想没有说话。
　　“管他干什么，总不是好人。”
　　“对了，还是留意一些才好。”

　　离开哈密，西边就是天山山脉了，地势逐渐崎岖不平。相比于草原，这里又是另一种风光，三人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色。
　　这日经过一片石坡，有一石头城模样的遗迹。
　　“这里曾经有很多古国，如今大都没有踪迹了。”
　　“我们先祖也曾在这一代游牧过。”
　　“看这片石头城遗迹，我想起来一个人来。”
　　“谁？”奥云塔娜问道。
　　“一个将军。这里有一段感动天地的故事。”
　　“什么故事，你讲给我们听听呀。”

　　“在我们东汉时，这里被称为西域。朝廷在这设了三个据点，分别是西域都护府，柳中城和金蒲城。当时北匈奴二万骑兵攻击了汉和匈奴之间的车师国，车师王被杀，匈奴乘胜进攻金蒲城。金蒲城守将耿恭只有少数兵马，在坚守两个月后将人马撤到更易于防守的疏勒城。匈奴将疏勒城死死围困住，并且断了城里的水源。耿恭将军和守城将士在内缺粮草、外无援兵的境况下仍然拼死守卫。没有水，他们就在城中打井，直到十五丈深还不见水脉，不得不饮马粪汁；没吃的，就把生牛皮制成的铠甲和弩弦煮了充饥。这时西域都护被杀，柳中城守军全军覆没，汉朝在整个西域只有孤城疏勒了。匈奴久攻不下，就对耿恭将军劝降，耿恭将军向枯井再拜祈祷，终于打通了水源，泉水涌出来。他们站在城上扬水向匈奴示威，挫败了匈奴锐气。就这样他们坚守了九个月，直到汉朝派王蒙将军出塞，评估西域形势。王蒙获悉柳中城失守，耿恭人数少疏勒城离得又远，更是凶多吉少，于是准备退回酒泉。耿恭部下范羌坚决要去营救，王蒙将军就分兵两千由范羌率领接应。耿恭将士听到援军终于到来，顿时高呼万岁，两军相拥而泣。离开疏勒时耿恭将士尚有二十六人，一路遭追击不时有伤病饥饿倒毙者，到达玉门关时只剩十三人。中郎将感怀大义，郑重在玉门关迎候耿恭，亲自为耿恭及其部众‘洗沐易衣冠’，称赞‘恭之节义，古今未有’。这就是疏勒城保卫战。”

　　“真是一位英雄啊，值得敬佩。”阿尔斯楞听说，击节赞叹。
　　“虽然战争带来的是巨大的灾难和痛苦，但是从来都不缺少保卫家园的英雄和豪杰。”
　　奥云塔娜点头同意。

　　几人在疏勒城遗址游览，不免凭吊感慨一番。
　　看看天色已晚，于是找到一户人家借宿，天亮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