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余枞

34、尔尔

　　说起雪天，沿江市一直都有这么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在下过雪的第二天亲吻的两个人便会在一起一辈子。虽说这个说法广为流传，但信以为真的人却少上加少，大多的年轻人都认为其老土又迷信，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万万没想到，陈瞳同学作为年轻人中的年轻人偏偏就信了这个邪，元旦第一天因为昨天晚上不停歇地下了一整夜的缘故，路面的雪堆积得更高了些，温度也因为雪妹妹的到来极速下降至-4 °C，走在路上风一吹感觉脸蛋都要被冻成大鸭梨，此等天气大家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下床就不下床。
　　唯有陈瞳一人，不惧寒冷也要去完成那个根本没人信的说法，陈瞳既然决定要出去彩虹一家自然都无法幸免，卜尔尔更是连蒙带骗，连撒娇带打滚把喻一帆也给拉了出去。
　　汇合的地点陈瞳定在了向阳公园那把掉漆的黄金长椅上，大家如同串糖葫芦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坐到黄金长椅上。
　　而作为这场活动的发起者陈瞳小姐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周过和廖小凡戴着帽子裹着围巾双手插在兜里双腿不停抖动着，一看到陈瞳就开始怨声哀道，“这么冷的天，你又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我们喊出来。”廖小凡此刻真想一脚雪抓到陈瞳脸上，以解心头之愤。
　　“小卷毛，这么冷的天又是元旦，路上都没什么人，你把我们喊过来这又是闹的哪出？”周过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拿手套，现在只好不停往自己的手掌心哈气，以获取那么一点的温暖。
　　“周过，要我说你还应该庆幸，庆幸今天足够冷，不然怎么能把盛夏果实这个小魔头给留在家里。”说着朝着周过甩去一只手套，“带上吧，关键时候还得是兄弟我靠得住。”
　　周过接过手套，在已然冻成猪蹄的左手和快要冻成猪蹄的右手中周过自是选择把手套迅速带在了猪蹄上，“你还是太小看她了，要不是她这两天特殊时期我妈严令禁止她出门，现在坐在这的可就没我什么事了。”
　　卜尔尔摘下右手的手套，递给了周过，“诺，给你。”
　　“不用，”周过用力拍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带什么手套。”
　　“可你左手不是带着呢吗？”
　　光顾着装逼，这位男子汉大丈夫都没发现自己拍胸脯的左手上还带着廖小凡施以的手套。
　　此时的廖小凡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周过，无数句例如“你他妈…”的国粹就要脱口而出，但一想到初中打球的时候有个男的朝着周过骂了句“你他妈的会不会打球”，差点被他打到住院，廖小凡赶紧悬崖勒马把凡是带有“妈”字的国粹统统咽了回去。
　　骂人不骂妈，其他的随便你怎么说，这是周过行走江湖的第一原则。很多时候周过的很多行为都让廖小凡是看不惯也见不惯，特别想骂他两句，奈何一想到周过被骂妈后那个六亲不认要跟人拼命的表情，那叫一个凶狠，廖小凡表示惹不起也打不过，只好把所有含“妈”的国粹在说出口前就一并消音。
　　“喂，带着我的手套逞英雄撩妹，你小子还是不是人！”廖小凡是有苦说不出，主要也的的确确是不敢说。
　　“不是，你怎么才发现，我是神啊。”
　　廖小凡如果是彩虹一家最欠的人，那周过必须是最会耍“贱”的那个人，“贱”入人心的那种。
　　廖小凡着实是拿此等“贱”人没办法，“神经病，手套还我，就不该给你！”
　　“送出去的东西如同泼出去的水，哪还有往回要的说法。”
　　东西既然到了周过手上，除非是他自己不要了或是拱手让出，不然很难从他手上拿到些什么。
　　“你！”廖小凡气愤地站起身来指着周过，“你什么你，给我坐下！”周过说坐廖小凡还就真坐，要不陈瞳天天说他是怂货一个呢，别人那里不敢保证，周过这说是百发百中都不为过。
　　“好了你快带上吧，不然小凡心里多不平衡。”卜尔尔看了眼廖小凡，说，“是吧凡哥。”
　　“我才没有，随便他吧。”凡哥小嘴一歪，谁也不爱。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本小姐要开始说正事了。”陈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泡泡糖，让大家随意挑选，“我就买了这么多，你们每个人最多可以拿四个，不许多拿听到没有。”
　　“瞳瞳，你喊我们过来就是吃泡泡糖的吗？”卜尔尔虽不解但接受，毕竟泡泡糖还是很甜的。
　　就这样，大家只当是陈瞳请客吃糖，撕开包装纸吃起糖来，“不是，谁让你们现在吃了！”陈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你们都没听过沿江市那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吗？”说到广为流传四个字的时候陈瞳还特地加重了些，只是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过，除了陈瞳都是一脸懵的样子嚼着泡泡糖。
　　“就是在下过雪的第二天亲吻的两个人便会在一起一辈子这个说法。”陈瞳对他们没一个知道这个说法而感到不可思议，手脚并用所有表情都皱在一起就差现身说法了。
　　“亲吻？”廖小凡吓得差点把泡泡糖咽下去，“你没搞错吧你，你要跟我们谁亲啊？”
　　“你少自作多情，我跟谁亲都不可能跟你亲。”陈瞳一个大白眼甩过去，“而且我们这个年纪亲嘴未免也太早了些，所以我才买这些泡泡糖来。”
　　卜尔尔：“哦我懂了，瞳瞳的意思是让我们用泡泡糖吹成的泡亲吻。”
　　“还是尔尔懂我，跟你们这群不懂浪漫的男生简直无法沟通！”下一秒就跑到卜尔尔怀里撒起娇来。
　　“泡泡糖之吻？我看你是《恶作剧之吻》看多了吧，大冷天的把我们喊出来就为了你这个无厘头的二度创作，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意见！”此刻的廖小凡感觉自己被狠狠戏弄了，脚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就更想一脚抓到陈瞳脸上去。
　　“我很认真的好不好，”走到廖小凡面前，用手掰出清脆一响，特别拽地说，“你有意见？”有种只要廖小凡敢说有意见，陈瞳的拳头立马会不长眼地打在廖小凡这张白净的小脸上。
　　“没意见，就您这小拳头在我面前这么晃悠着，我就算是有意见也得变成没意见。”亏得廖小凡对自己地位的认识十分准确，要不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你们大家要当我是朋友就相信我，这个说法很灵的。”陈瞳眼睛里都冒着金光，buling buling的。
　　“我有个问题，就算是用泡泡糖亲，好歹要知道我们谁跟谁亲吧。”几个人在这里商讨了半天，就周过还算是说出了个实质性的问题。
　　“既然叫泡泡糖之吻，是泡泡糖们互相亲吻又不是咱们互相亲吻，况且咱们几个这关系只要你想跟谁不都可以。”看得出来陈瞳是真拿他们几个当兄弟了，纯兄弟的那种。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要跟你。”廖小凡主打一个抢占先机，先下手者为强，“你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再补上一招激将法，将陈瞳拿捏得死死的。
　　“我陈瞳向来说到做到绝不反悔，既然如此咱们快开始吧，不过我要事先说明泡泡糖数量有限，你们要是吹不起来可就怪不了我。”说完拉上廖小凡跑到一边去吹泡泡。
　　看到廖小凡和陈瞳动身后，周过竟然开始有些紧张，疯狂舔动着嘴唇，两只手还不停抠着裤子，并试图用东张西望来掩饰自己。
　　喻一帆一眼就看穿了周过的小心思，心想，“这小子，平时喊口号挺积极怎么关键时候打起退堂鼓来了，幸好我跟着来了，就让我这个当哥的助你一臂之力吧。”
　　“尔尔，他们两个都去了，你们怎么还不动？”
　　喻一帆双手插兜，一只脚收着一只脚伸出斜着倚靠在长椅背上，朝着周过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把握住自己给他创造的机会。
　　周过也是迅速领会到其中的用意，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拉住卜尔尔的手臂站起来，“我们也来！”刚铆足劲儿说完这句话周过就后悔了，瞬间脸红到爆炸。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周过现在完全处于一整个覆水难收的状态，既然收不回就只好硬着头皮上，周过聚了一长口气闭着眼睛慢慢放出，睁开眼睛后什么不好意思啊紧张啊害羞啊全都抛之脑后，拿起泡泡糖放进嘴里就是吹。
　　卜尔尔虽也感到紧张和害羞，但没周过这么夸张，尤其在见证了他这一度的心理变化后反倒是减轻了不少自己的心理负担，泡泡糖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扭扭捏捏反倒会影响彼此的关系不如大大方方来的愉快。
　　这边周过和卜尔尔好不容易做完思想斗争，那边的廖小凡和陈瞳早已玩的不亦乐乎，泡泡糖之吻愣是被他们玩成了“谁吹的泡泡更大”的小学生游戏。
　　就是两个人都太菜，说是比谁吹的大，现实却是一个比一个吹的小，小菜鸡组合实至名归。
　　视线再度回到周过和卜尔尔身上，两人随便一吹就是一个大泡泡，很快随着两人脚步的靠近，靠近，再靠近，两个大泡泡触碰在一起。触碰的那一瞬间，即使是泡泡周过和卜尔尔也都清楚地感受到，两人视线交汇眼睛都瞪大了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就这样停留了好一会，听到喻一帆没忍住的笑声后二人这才迅速分开来。
　　分开后心虚似的四处走走望望，动作不要太同步。周过在心里对自己说，“周过一个泡泡糖而已，心干嘛跳这么快，这要是以后真亲嘴了那还得了，你小子还能不能行了！”紧接着长吁了一口气，“振作点打起精神来啊！”边说还边做手势为自己打气。
　　一旁的卜尔尔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心砰砰直跳，心想，“哇塞，这感觉好神奇。”下一秒又开始问自己，“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神奇？”
　　这两个人，小小的一个泡泡糖之吻就把他俩弄的一个给自己疯狂打起一个不停问自己为什么，喻一帆站在一旁直摆头，一脸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至于咱们的小菜鸡组合早就不知道大战了多少个没有输赢的回合了。这可真是同一环境下的不同光景，相差的程度简直让人觉得就是三个星球上的人。
　　不过，就算是三个星球上的人，最终都会在地球这个大家庭汇合，各自完事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拿出最后的那颗泡泡糖，努力吹出泡泡来，彩虹一家和喻一帆手牵着手围成一圈，吹出的泡泡不论是大还是小，大小各异的泡泡汇聚在一起，我们就会永远不分离。
　　看吧，我所相信的永远都不是什么流传，是你，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