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答》傀傀

14、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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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错回到班级，距离早自习铃还有两分钟，宋铭凑过来问了句：“你怎么才来啊？”

　　“路上碰到只野猫。”

　　“啊？”宋铭没听懂，但也没想那么多，看了眼他身上的黑色外套，撞了撞他的胳膊，“还不穿校服？”

　　“怎么。”他倪了一眼。

　　“提醒你啊，”宋铭笑嘻嘻的，“咱姐可说了要同班同学提醒的，这不就是在给我下命令吗!”

　　“…你倒是很会理解。”

　　江以尘这是使了什么招数，连宋铭都开始倒戈胳膊肘往外拐了。

　　靠。

　　*

　　城南连续下了几天的雨，阴雨天气，小雨连绵。

　　距离放学还有五分钟，窗外的雨声滴滴嗒嗒，惹的江以尘不由自主的往外看，无心听课。

　　她脑子里算日子，今天就是月底了。

　　又想到这个月的工资只有六百五。

　　江以尘拧眉，又松开。

　　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没法改变的事，总得强迫着来。

　　五分钟后下课。

　　班级里闹哄哄的，没两分钟就成群结队的出教室了。

　　陆时阳从后拍了下江以尘的肩，脸上挂笑：“一起走吗？”

　　“快走了时阳!不然雨要落大了!”

　　班级外的几个同学喊了一声，是他的朋友。

　　“马上来!”陆时阳扭头回了一句。

　　江以尘也有眼力见，道：“不了，我打算做完作业再走。”

　　“那行吧，”陆时阳把自己的伞递给她，“拿着吧，晚点雨可能会下大。”

　　她指了指自己的桌洞里的雨伞，“不用了，我带了。”

　　闻言，陆时阳没再多嘴，再道了句别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她说好。

　　他刚出教室，喊话的男生搭着陆时阳的肩，“跟你女神说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去去去，大男人还八卦!”

　　几个男生哄笑一团，“哎呦，还不好意思了。”

　　声音渐行渐远，只有雨声了。

　　江以尘没有做作业，她静静地望着窗外，这雨淋一场，估计都成落汤鸡了。

　　她很喜欢雨天，滴滴嗒嗒的，听的人能静下心来想任何事。

　　静着静着就垂下了眼，不想想了，都他妈一堆破事。

　　“还不回去？”

　　忽然地一道声音，让江以尘心惊了一下。

　　她扭头看，陈错站在班级门口，手里提着书包，姿态懒散极了。

　　似乎是等不到她的回答，陈错走进班，到她同桌的座位下坐下，把书包丢课桌上。

　　这几天的下雨天，江以尘很少出班级放学几乎都是最后一个走的，所以这几天没有碰见过陈错。

　　楼层不同，放学的时间也不同，能碰见就是见了鬼了。

　　不过，她发现有一点不对劲。

　　天蓝色的校服穿上身，少年青春气满身。

　　穿在陆时阳身上就是好好学生的模样，普普通通的。穿在他身上真是见鬼了，就没见过把丑不拉几的校服撑的这么好看的。

　　除了身上的天蓝色，依旧还是那副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江以尘漫不经心的收回眼，“你放学不回去，来我班级干嘛？”

　　话落，陈错拧眉：“你眼瞎了啊？”

　　闻言，江以尘笑：“我看得见你。”

　　“老子穿几天的校服了，愣是没碰到过你，”陈错直率言论，“今天来就是让你好好看看。”

　　说的好像是，不让你看看，我死都不安宁。

　　可江以尘脑补里想的是，他像一只等待被主人夸奖的小狗。

　　小狗？野狗吧。

　　等待被夸奖的小野狗，兴冲冲地向她摇着尾巴。

　　这样想有点可恶。

　　江以尘看了一眼，哇了一声：“你穿校服啦。”

　　她敷衍了事。

　　陈错嘴抿成一条直线，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智障，就不该穿这破校服的。

　　下一秒，他听见她补了一句：“挺好看的。”

　　不像是敷衍了事。

　　陈错手撑在课桌上，似乎心情不错，冲她吹了个流氓口哨。

　　她礼尚往来了一个。

　　“好学生吹什么痞子口哨，”他勾唇抬手的轻拍了拍她的脸，“这是坏学生才该吹的。”

　　江以尘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学生了？”

　　“我不乖。”她直视他，“而且，好坏不被定义。”

　　什么都不该被随意定义。

　　都是自由的。

　　都是公平的。

　　好坏亦是，人也是。

　　她学习好，是班里的副班长，是学生会的干部，是同学眼里的学习标兵，是老师嘴里的骄傲。

　　外表的她伪装的特别好。

　　连陈错都相信了。

　　内表的她黑暗，忧郁，压抑。

　　她不想表现出来，可在某个瞬间某个时间某个一天又表现出来了。

　　说不准也拿不定。

　　她从来不求别人懂她。

　　来自黑暗深渊的人，那些刻苦铭心的痛，生根又发芽，又怎么能配得到身上散着阳光，笑的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人的懂得。

　　陈错掐着她的脸晃了晃，眼里戏虐，“你确实不乖。”

　　江以尘弯起了唇，“你不也是。”

　　“得，”陈错松开手，“都不乖了。”

　　江以尘没再搭腔，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她翻开作业，“我做完作业再走。”

　　“我可以勉为其难等你。”

　　“……那倒不必。”

　　“少管我。”

　　靠。

　　半个小时后，七点了。

　　陈错手指敲了敲课桌，他坐了半个小时，有点坐不住了，问：“什么时候走？”

　　她也注意到了时间，收拾好书包起身。

　　“现在吧，”江以尘朝窗外看，颤了颤睫毛，“不过，雨落大了。”

　　“让它落，会停的。”

　　……

　　俩人站在教学楼一楼，江以尘伸手去接雨水，落了一手掌，又随意的擦了擦。

　　“带伞了么？”他问。

　　“带了。”她费力的撑起手中的伞，下一秒就撑不住的爆破了。

　　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江以尘讪讪地收起来，“管酒吧借的坏伞。”

　　陈劲翻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黑伞，丢给她。

　　只说了两个字：“撑开。”

　　“…哦”她照做后，陈错把她往前一推，人到了雨中。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么一推。

　　江以尘打着伞皱眉转身问：“你干什么？”

　　陈错没回答她的问题，低头往她伞中一站，四目相对。

　　“躲雨啊。”

　　“……”江以尘抿了下唇，“我得去酒吧上班，你——”

　　话被他打断，陈错把书包甩到肩上，“一起。”

　　她的原话是：你这雨伞能不能借我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再多嘴。

　　“行，”江以尘打着商量的语气，“不过我是步行，下雨也不打车。”

　　“你怎么那么多话，”陈错先不耐烦了，“你怎么去我就怎么去。”

　　“得得得。”

　　俩人走了一段路，江以尘开始手酸了，身高差距有点大，雨滴斜度是斜在他身上的，她往他那边移。

　　陈错睨了一眼，夺过伞柄，往她那边移，“还能不能长高了？”

　　她思量了一下，“不能了吧。”

　　陈错说：“每天喝一杯牛奶试试。”

　　……没那个钱。

　　“没必要了，长成这身高也够了。”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

　　江以尘头顶被雨伞覆盖，身侧都多出了很多伞沿，往他那边一瞥。

　　左肩头被雨水浸湿了。

　　而他却一脸不在意。

　　“伞过去一点，这跟我一个人打伞有什么区别，”江以尘推了推伞柄，“何况我们还是两个人挤一把伞。”

　　“就凭这伞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狂的要命。

　　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幼稚。”江以尘评价他，又道：“你还不如现在淋一场雨，让我看看你变落汤鸡的样子。”

　　说罢，陈错静了半秒，“我变落汤鸡？”

　　他哼笑，“雨见了我都要躲。”

　　话落，雨下得更大了。

　　江以尘：“……”

　　陈错靠了一声，“真他妈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