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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宰篇 ...

  •   1945年8月7日,我死了
      我在广岛,这里已经完全沦为了人间炼狱。
      可怖的熊熊烈焰打着旋翻腾着,钢筋水泥、剑山刀树都能融化了。飞墨的黑烟和掀起的火星狂舞,到处都布满了猛烈的火焰。
      与此同时,我静静地看着自己已经变得焦黑不已的身体。伴随着滋滋的响声,不由想到:“你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无一处不是脏的啊。我隐约还记得有人曾对我说过原子弹下无冤魂……”
      回首往昔,我这一辈子的生活充斥着耻辱。
      倒不是说我对人类的生活捉摸不透,常对人报以胆怯的态度。而是因为,我自认作为是愿为祖国事业付出终身的人,却在死后穿成了一个立本人。穿成了立本人也就算了,竟然连时代也都穿越了。
      这里黑雾遮天,迷烟滚滚。这里充斥着硝烟和血腥。
      简直可以说是罪恶的时代也不为过。
      脱去历史的外壳,在混乱的年代里无论是做什么都举步维艰。
      Behold her, single in the field,
      You solitary Highland lass!
      Reaping and singing by herself;
      Stop here, or gently pass!
      Alone she cuts, and binds the grain,
      And sings a melancholy strain;
      Oh, listen! for the vale profound,
      Is overflowing with the sound.
      Will no one tell me what she sings?Perhaps the plaintive numbers flow For old, unhappy, far-off things,
      And battle long ago:
      Or is it some more humble lay,
      Familiar matter of today?
      Some natural sorrow, loss, or pain,
      That has been and may be again!
      1911年12月4日(明四十四年)
      我出生在了立本东京的一个官宦家庭,既非华族,亦非寒门。
      1917年8月(大五年)
      自立本改革开化以来,伴随着新思潮的引进,人们也愈发重视对女性的的教育。女校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涌现。
      但这与我无关,这一世父母并不应允我去那里念
      书,而是像古时的官家小姐一样在家中学习那些琴棋书画、女工、妇容、妇德那些令人稀奇的玩意。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我也并非不了解,左右不过是想好好利用我钓上个金龟婿。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了我,可以借书法之由认识这里的文字,不至于沦落到目不识丁的地步。
      或者倒不如说,我在庆幸这对夫妻对权势的爱慕和迂腐。否则,若是进了这儿的女校,我也无法保证我是否能在那样激进、充斥着戾气的地方保持原来的自我不改变…….
      他们自然想要将人培育成像静御前那样的,而今我羽翼未丰,反抗的行为自然不敢。
      但我讨厌立本人,虽然现在的我还不能反抗,但我也常捉弄那些教我温柔贤淑、一定要成为抚子的“先生”们。前天“不小心”扎到女工先生的手了,昨天“不小心”拳头不小心打到先生了,今天我还打算在妇德老师的背后贴个大王八。
      但这里面却混杂了一个别样的另类,我的女佣小
      姐。她教我击剑、给我用木头做gun。
      她的手艺很好,做得和真的gun几乎一般无二。
      甚至最令我震惊的是她告诉我,
      “你要用自己的眼看世界,世间的黑白都是你眼中的。人生很短,你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想她应该是懂我的吧。
      1927年6月1日(大九年)
      便宜父亲升迁了。
      但不重要,今年是一个令人颇感兴奋的一年,因为我终于能够逃离这个腐朽封建的家庭了。不过,奈何天公不作美,不过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我一直都知道,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残酷。但如果一直都缩在龟壳里,我就将变成了一朵不能承受任何风雨的只能养在温室里娇花。
      现在,时机到了。
      如今我终于是十六岁了,为什么说是终于?
      依照我现在这对便宜父母的性子,他们应当会马上利用我到处狗腿了吧。
      “人家愿意娶你那是有意抬举你,哎呦,你可别不识好歹的噢。”,这话被那便宜母亲带着地方口音说得九曲十八弯的。
      那便宜父亲也在一旁不住地不住地劝导:“让你嫁你便嫁了呗,就当是为了我们。”
      我也是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说实在的对于在立本的婚姻,我着实是难以信任,因为这里的女性地位实在是低下了。离开这里,嫁给一个阴郁的少年。
      没错,是的阴郁。
      我盯着手里的照片,棕发,鸢眼,海藻头,还有疑似重伤的痕迹…这个人…绝不好忽悠。
      1928年5月(昭二年)
      距离婚礼举行仅剩一个月,鉴于这里对已婚女性极不友好,我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在婚前开始投稿到出版社想依靠写的乱七八糟的文章赚取钱财,有胡乱写人性的,也有对现在社会的不满的,反战的、言情的什么都有。
      不过,适值多事之秋。
      哪怕这个家地处东京郊外却也依旧显得格外的闹
      腾,户外“噼噼啪啪”地响了个不停。
      便是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隐约恍惚间,觉得手脚早已冰凉。猛烈的狂风直冲门面,潮湿阴冷的空气中裹挟着腐败荒芜的土气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
      脚下似乎有血?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却感觉脚下因液体的流动连移动都有种困难的感觉。
      环顾四周除了满地鲜血外,一切风景却如旧。我有些颤抖的蹲下,伸手想触碰那血却又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看着蔓延的血痕感受着衣服上传来的湿润,不由心悸。我抬头望天,只感觉温热从脸颊滑过,流经耳垂最终没入了颈间的布料上。天空之上似也有仙人哭泣,豆大的泪打动了我,我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只默默闭上了眼睛。
      ‘神啊,您也在怨憎我的不作为吧!如今民族遭难,悲哀如我只敢遭受命运的洗礼,却不敢反抗!明明品尝过新时代的美好明天,却不知从何做起……只在自己厌憎的人和事物下伏低做小。下定决心却又悔棋反悔,而人却在犹豫不决中减了不少。他们一定会恨我吧,如果认识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有人用力推搡着我的肩
      膀。我从婆娑的泪眼中窥见,原来女佣小姐啊,我依仗着她的力站了起来,她扶我回屋。
      她在我耳边问道:“小姐怎么下雨了也不知道回屋,还坐着雨里?”
      我看着她略显疲累的眼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只说了一声:“抱歉。”
      回屋的过程中,我一直盯着早已是满地雨水的地
      面。耳畔传来模模糊糊的对话声,
      “令爱精神……不佳啊,不影响……联姻......
      “您…….放心好了......
      至此,大病一场。
      1928年6月19日(昭二年)
      这一天,我结婚了,于是我搬进了今后要生活的地方。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女佣小姐的消息。
      男方很帅气,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就和断臂的维纳斯一样。仿佛他就是上帝打造出来了的宝石,带着独有的浪漫和冷漠。
      结婚的时候很难熬,因为那对夫妻的搅和下原定的西式婚礼变回了地方传统,但让我参加这样的婚礼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我想过逃婚,但我知道不过徒劳。我的实力太过单薄,想要和他们相较量不过是以卵击石。就单论养我的这对夫妻就绝对不会让我逃开……而我的小姐,我绝不能因为我而害了她。
      当天,那便宜母亲就传授经验给了我。
      我虽然有些尴尬,但我知道,新婚当夜就是示弱的好时机。
      但是他没给我机会,我到现在还依旧对他几乎黑成锅底的脸色记忆犹新。
      新婚当夜他虽然留了下来,毕竟这场婚礼是利益往来,而我扮演的温柔顺从的抚子也大受好评。
      1929年6月(昭三年)
      在与他结婚快一周年的这天,我终于通过好心人的介绍加入了立方共,真是谢天谢地我终于和这样的组织搭上了线。
      已婚妇女不会太多时间出门,我只能尽量完成组织任务,因此组织对我也不怎么信任。
      虽然这个丈夫从不关心我,但我近一段时间频繁的外出还是惹起了这位丈夫的注意和不满,他也慢慢的回来的频率增多了。
      就像现在,我也只能拖着完成任务后疲惫的身体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模拟大和抚子的模样恭恭敬敬的把他迎进门,替他脱去外套。
      他捧着我刚泡好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才道:“难
      喝。”
      我登时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忘记了控制动作,放任自己低头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并抿了一口。
      ‘不难喝啊'我抬头,看见他幽深直幽幽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做了不属于抚子的动作。
      我才尴尬的笑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习惯性地低头低眉顺目的说:
      “抱歉,太宰大人,我会努力下次不让您失望的。”
      我感到他直勾勾的目光又盯了我一会才移开眼神,他没说什么,一时间气氛尴尬。半晌,我才听到我小声翼翼地问他:
      “太宰大人?”
      “嗯”
      “您今晚留下吗?
      “嗯,XX酱想要我留下吗?”
      说到这,他像是终于提起了一丝兴味一样,一只手摩挲着下巴,鸢色的眼眸中似乎带着戏谑。
      我垂下眼帘,努力让自己表现出极度羞涩的状态。脸和耳朵都烧了起来,我用着甜腻腻的语气,压抑着犯在心中的恶心和羞耻,说:
      “如果您愿意的话.….”
      “啧,算了吧——
      无趣。”
      1932年8月(昭六年)
      “呀~让我看看我可爱的小姐在做什么?”
      他稍稍睁大了眼睛,宛若西子捧心的一样伤心欲绝地说:“没想到这才多久,xx酱就已经厌烦了我吗?明明才结婚没几年,xx酱竟然就当着我的面私会外男了。”
      他的眼神里在我看来是不带一丝高光的,就像一只一直在演戏却已经疲惫不堪的人偶。
      我心中突然就熊熊燃烧起无限的怜爱之情,我感觉我疯了!无药可救了!他可是个立本人!我刚有些尴尬的和那人告别后,便和他一同回去。
      “太宰大人,刚才事情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小姐不给我一个完美的回答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我……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小姐,撒谎的孩子可是要吞千针的哟,说起来小姐已经骗我很多次了呢~”
      “我……”
      “算了,小姐想说了再说吧。”
      我看着他无所谓的脸庞,放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埋下了愧疚怜悯的种子。
      而在路过一个小巷时,模模糊糊的我好像听见了一个人的呼救声。
      “救……救我……”
      我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男人倒在了血泊里。我的驻足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况,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在血泊里的男人。
      我近乎痴狂这看着,脸上漫起不正常的绯红。
      “好、好美啊~”
      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在我嘴里呢喃出声,随后我自己都不由惊了,我怎能如此想!我使劲甩了甩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去帮助那个男人。
      我几乎是飞奔地过去然后蹲坐在他身旁,我伸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双肩大声喊他:“先生,醒醒,快醒醒,不要睡!”
      我有些颤抖地伸手触他的鼻息,但男人却再没有回应。我又一次跌坐在地,看着真正的猩红在素净的和服像血丝一样蔓延。
      在那一刹那,我感觉灵魂像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心中疯狂大笑,他是立本人他活该!!!而另一半沉沦在了名为污点的泥潭之中,因为我的犹豫他失去了生机。
      “不好弄啊——,但是没关系,这件事就交给伟大的太宰大人解决吧!”,听到这话我攥了攥拳,太宰吹了声口哨,他把我扶起来叫了拉车的把我送回去。
      1933年1月15日(昭七年)
      当樱花树刚长出嫩芽的时候,我逃了。
      在组织的帮助下从东京逃到了大阪,其间常有有人追杀或是行踪暴露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
      因为他是黑手党吗?
      还是因为他强迫我真正动手害死人呢?
      还是……自以为是的黄雀沦落成蝉的,悲哀?
      我只知道,我要逃离他,逃离那个罪恶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要去大阪?因为大阪在关西啊。
      1935年7月底(昭八年)
      这个时代里到处都在征兵,除了学生外,其他人都有随时奔赴战场的风险。
      不想去就只能躲躲藏藏或者为自己打出名声。
      我当然知道打出名声的风险和坐吃山空的道理,所以我又开始久违的写作,终于在努力之下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在大阪买下来一间房。
      总算是安全了,但是组织散了。
      我带着一瓶酒回了趟东京曾经的据点,而那里早就是杂草丛生满地荒芜。我洒了半瓶酒出去,又将剩下的放到了与他生活过的地方。
      最后带着惆怅买了一束花回了在大阪的房子,我把它放进了花瓶却又收拾好行李去跑去了广岛,等待迎接我真正的死亡。

  •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吧,亓官云景和我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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