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心已成舟》羽落寒箫

9、崔颢（三）

　　跑到房子所在楼层的时候，楼道里没有一个人，崔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楼道里安静得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回声。
　　掏出钥匙要打开房门，崔颢紧张得手有些颤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孔眼里。房门是反锁着的，莫非她还在睡觉吗？
　　进屋后，崔颢反手轻轻关上门。屋子里出奇地安静，静得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环视四周，每一扇窗户都锁上了，就连卧室的门也是关得紧紧地。看来，她是不在家。
　　确定了叶霜不在家里，崔颢的行动便大胆了起来。
　　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床的右边，坐下。这是叶霜睡的位置，枕上还残留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叶霜喜欢茉莉花，是因为她的老家是全国有名的茉莉花种植基地，每到花期的时候，雪白的茉莉花布满叶间。大片大片的花田连在一起，雪白，一望无垠。
　　叶霜说，那是夏天的雪，芳香而温暖，永远不会寒冷••••••
　　崔颢狠狠深吸了一口气，他迷恋这个味道，因为这是叶霜的味道。忽然想起，叶霜曾经绣过这么一个有着茉莉花香的蝴蝶香囊给自己，他记得一直都是放在这床边的矮柜里。
　　拉开矮柜的抽屉，一对绣工精致的蝴蝶翩翩跃入眼里。
　　这个，就是叶霜绣的香囊。以前叶霜绣的时候他曾问过，为什么一定要两只，只有一只的话不会绣得更大一点，更省事一些吗？
　　但是，她告诉他，两只在一起的才会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样，它们不会孤单，可是如果只有一只，那便不是梁祝，而是牛郎织女，永远只能伴着寂寞隔河而望。
　　拿起香囊，放在鼻前轻轻嗅着，这是叶霜的味道，这香囊，他要带走！
　　起身，走向衣柜，拉开柜门，这一刻，回忆扑面而来。
　　“老公，衣服不能这样搭配，会好丑的••••••”
　　“老公，你不能这样穿，要不然走在街上被人回头看的都是你而不是我••••••”
　　“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离开了一下下，回来时衣服上就多了这个洞••••••”
　　“老公，这裙子好看吧，是叶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哦，你要不要也穿上试试？来嘛，不用害羞的••••••”
　　闭上眼，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此刻，她专心为他挑选衣服的样子，鼓着腮帮子怒目圆瞪的可爱，犯了错可怜得说话都细如蝇蚊的毫无底气，还有调皮捣蛋的天性，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伸手去抱，碰触到却全是空气，拥住的，也只是一个幻影。他真希望一切永远就此停止，让他就这样沉浸在幸福之中。
　　睁开眼，一切，都回到了现实，能抓住的，也仅剩这丝丝回忆。
　　这房子里有着他们太多的回忆，这些回忆，是自己放不下的。他想全都带走，可是自己手里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么多。

　　收起思绪，是该开始收拾东西了，他要为自己争取多一些时间等她回来，与她好好谈谈。
　　从床底取出平时惯用的皮箱，放平，打开。自己的物什其实并不算多，但若是只用一个皮箱去装，空间却会太过紧张，只能挑拣一些，选择性的带走。
　　反反复复地挑拣、装箱，取出、再挑捡、再装箱，一路折腾下来，装好皮箱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崔颢将皮箱拉到客厅里，放到沙发边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一刻了。看向大门，那道铁皮做的安全门还是那样紧紧地闭着，纹丝不动。看来，她还是没回来。
　　为了打发掉不知期限的等待时间，崔颢索性踱到书房里翻翻那些快要被自己遗忘的书。
　　推门走进书房，一切都还是那么地整洁干净。书房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那几乎占满一面墙面积的大书架，就只有那摆放在窗边的大躺椅和窗台上用水养着的滴水观音。其实，这个书房是专为夜霜服务的。她喜欢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靠在躺椅上看书，累了，便像小猫那样伸伸懒腰就地打个小盹。
　　相对于看书，叶霜更爱的是藏书，只要是她觉得有意思的，内容从深奥的易学、天文、考古、珠宝鉴定••••••到意简易读的言情小说和相当形象的绝版漫画，都会搜刮回来列为藏品，将书架塞得琳琳满满。但是，叶霜平时会去看的，通常只有小说，其他的那些向来只作为查询用的资料和催眠的辅助工具。
　　他记得，她最爱看的是一本名为《微微一笑很倾城》的小说。她说，只要每次一看这本书，就能让自己忘却烦恼，欢笑不已。虽然她一直强烈推荐此书，但是自己却不曾看过一回，因为他向来认为，这是小女人才看的书。不过，今日••••••看看也无妨。
　　顺着书架上图书分类的区域去找，很快，他就在与头部同高这一层书架最边的角落里发现了它。抽出，翻阅，觉得不合适自己的口味便要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可是放回去的时候，书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到了一样，怎么推也推不进去。崔颢取出书查看情况，发现是一个类似装着东西的信封，斜倒在那里占了书的位置。
　　很奇怪，会是什么东西竟会被装在信封里放在书架的角落里？
　　出于好奇，崔颢拿出了信封，打开。

　　崔颢垂头坐在沙发上，恩掉手中的烟蒂，又从新点燃了一根。这已经是第八根了，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吸着，吐着。
　　屋里早已被浓重的烟雾充斥满，不留缝隙，睁着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整个人被淹没在水里一般，意识清晰，却无法呼吸，挣扎着，却只有越来越痛苦。这，是不是就是死的感觉？如果真能就这么一死了之，那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崔颢盯着指间那冉冉升起的白烟，俊脸上浮起淡淡的讽笑。
　　他从来没有想过，所有的一切居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被她知晓。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隐秘，不为人知，可现在散放爱茶几上的照片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这些照片，无论是在摄影角度上还是光影效果和内容结构上，每一张都堪称专业。单就内容上，不仅真切地告知观看者他和艾咪都在干些什么，还车里的，郊外的，酒吧里的，酒店门口的，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更重要的是，照片右下角的数字记录还表明了那是在3个月前的哪一天的上午还是下午进行拍摄的。
　　呵，多讽刺啊••••••原来一直不明真相的竟是自己，还很傻很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掌控这一切••••••
　　崔颢颤抖着手，一张一张地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看着。他恨，他恨照片里的自己，更狠照片里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便不会走到这一步！紧紧握住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手里的照片也随之原貌无存。
　　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该有多好••••••
　　仰起头，紧紧闭上了双眼，一颗晶莹从眼角划过脸颊，没有滴落，却流进了心里。

作者有话说

　　这男人，写着写着，都让我自己觉得好纠结。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