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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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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了吗?”
沈玉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桑然,发觉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的腹部。
或许是桑然的眼神太过复杂,又或许是丹田内的九天玄火此刻忽然应景地不安分起来,沈玉槐莫名想到了那本颜色文学里描写的生子剧情。
难道他……有了?!!
桑然眉头紧皱,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玉槐紫府的位置:“奇怪,为什么会提前?”
桑然的视线移开了,沈玉槐的心也被那道视线一起带走了,他打量着桑然疑虑的神情,紧张道:“什么提前了?”
倒是说清楚啊!
“陈先生,你可能没有仔细看我发给你的那本书中的情节。”桑然看着他,淡定解释道,“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玉槐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不会吧……”
桑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会。”
沈玉槐顿时有如五雷轰顶,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可可可是我分分明没没没有和任何人……”
桑然冷冷道:“他背地里动的手脚,自然不会让你知道。”
“那,现在要怎么办?”沈玉槐声音颤抖。
桑然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晟天在你紫府里种下红莲子的事的?”
沈玉槐神色一空:“红莲子?”
反应过来后,他暗自松了口气,说话重新有了底气:“哦。”
那没事了。
“红莲子又是什么东西?”
“我以为你知道,”桑然疑惑地看着他,“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沈玉槐清清嗓子,含混了过去:“咳咳,没什么。”
桑然缓了口气,忽略了他古怪的表现,接着道:“原本,按照书中的情节,晟天为了得到你的天生仙骨,在你拜入七星门的三年后种下了红莲子,而现在的时间线应该是那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说,他在你穿越后的第一年种下这枚红莲子,如今已生长了两年,本该只是含苞的状态,但你体内这枚红莲子,却已经完全成熟,并与仙骨生长在了一起,种下的时间远不止两年。”
“红莲子乃魔渊之物,以人血滋养,是极为阴邪之物,向来被正道视为不祥,但与你体内的九天玄火却非常契合,可助你修为一日千里。百年前,七星门前任掌门从魔修手里将此物夺来之后,就一直封印于门派禁地。
“你之所以有如此快的修行速度,一部分是天赋,另一部分是仰仗你紫府内的这枚红莲子。也就是说,只要晟天想,现在随时都可以让你背上‘与魔修勾结,窃取门派禁物’的魔道罪名,将你的与红莲子融合的仙骨强行取出,然后废去一身修为,逐出门派。”
“勾结魔修是重罪,到那时,沈家亦救不了你。”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威慑力十足。
但这些事在沈玉槐脑子里转了一圈,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那之后呢,是不是要走坠崖的剧情了?”沈玉槐道。
桑然点点头:“确实如此。”
“天之骄子遭奸人陷害,散尽修为被逐出门派,坠落深渊生死一线中获得机缘,踩着仇人的尸首一步一步重回巅峰!”沈玉槐顺着桑然说的内容就继续编了下去,越说越激动,“修为尽失也无不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停,打住。”桑然打断他,接着讲后续剧情,“原书中,沈玉槐叛出门派,坠入魔渊,被各种魔修囚禁玩弄,精神□□双重痛苦,生不如死。”
“然后呢?”
反击?逆袭?登顶?
“然后,沦为了魔尊的禁脔。”
“……”
沈玉槐被他说得一哽,终于消停。
桑然:“现在的事态和原书剧情有些出入,不止你体内的红莲子这一处,还有其他的事情也发生改变了,我本来能想到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变数,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陈先生,请你务必对我坦诚,可以吗?”
桑然脑子转得很快,陈谈穿是三年前穿越过来的,但是他体内的红莲子至少需要五年才能成熟,那么早在他穿越过来之前,“沈玉槐”就已经被人种下了红莲子。所以,这个世界除了陈谈穿以外,一定还有别的变数。
而且远比陈谈穿的意外穿越发生得更早。
听到这里,沈玉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打算参加十日后的地级秘境。”
“地级秘境很危险,你去做什么?”桑然问。
“这个身体有一些体质问题,我需要锻体,缺一味药引,冰灵花。”沈玉槐的神情难得认真起来,笃定地说道。
桑然思忖道:“普通的锻体根本不需要如此稀有的药材,你说的那种锻体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散修朋友,怎么了?”沈玉槐挑眉道。
桑然没有吭声。
沈玉槐知道他在忧心什么,于是回想了一下书里渣攻们的名号,补充道:“……不是那本书里出现过的名字。”
桑然点头道:“在哪儿报名?我和你一起去。”
沈玉槐指了指山下的方向:“地级秘境一般都没几个小辈报名,咱们这一届的还有不少名额,你修为比我高,获得试炼名额应该不难,先去问道堂里找元空长老问一问情况,通过的话,领一块准入玉牌就行了。”
“行。”
“哦对了,大师兄。”沈玉槐突然改了称呼,笑眯眯道,“下个月咱们天枢峰同门聚会,师兄你可不能缺席啊。”
桑然揉了揉眉心:“都什么时候了,你……”
他实在不理解,在面临被昔日师长陷害,逐出门派的威胁下,沈玉槐居然还有心思喊他去参加什么同门聚会。
“然哥,你知道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沈玉槐冷不丁道。
“什么日子?”桑然。
“是我在原来那个世界里的生日,自从穿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我就再也没有好好地过一次生日了。”沈玉槐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眸光忽闪忽闪,似要落泪。
假。
不能再假。
揭穿伪装这种事,从来都是桑然最擅长的。
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实力派演员,一个微小的动作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足以让桑然看出他在说谎。
可是架不住沈玉槐那张脸实在是美得过于惊艳,哪怕是佯装的垂泪模样,也令桑然一时有些难以移开目光,毕竟追逐美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
少顷,桑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在哪?”
之后的十天,桑然都待在藏书阁,并借助血藤分身实时监视沈玉槐的情况。
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对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所幸这里的书籍用灵力速读效率绝佳,这段时间他几乎有详有略地翻完了藏书阁前三层的经文和秘籍,许是悟性高的缘故,连带着他的修为也有了几分明显的提升。
然而,让桑然意外的是,沈玉槐居然也没闲着。
根据分身传来的画面,沈玉槐这十天几乎没日没夜地修炼,连打坐休息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时辰,修炼结束之后就连夜飞往天渊,在冰潭里泡上一宿。
天渊被人为地划定在天枢峰的管辖范围内,对冰灵根的修士而言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但于沈玉槐体内的九天玄火却是互斥的,想必泡在那潭水中一宿,对沈玉槐而言并不好受,只是为了压制九天玄火修炼时的副作用,这大概就是他能想到最便捷的方法了。
桑然不知道那潭水究竟有多冷,但在原文的设定里,任何凡物接触到这座天渊寒冰潭,都会立刻化为冰雕,即便是冰灵根的弟子,在筑基期之前,也无法靠近这座冰潭半步。
更不用说像他这样的木灵根修士,哪怕修到了金丹期,也禁不起这天渊寒冰潭的摧残,轻则扰乱神识,重则损伤经脉。
也就只有属性与冰相克的火灵根修士还能受得住这冰潭了。
桑然正好看到一本有写关于“冰灵花”改善体质功效的药籍,他大致推测出沈玉槐想要的锻体之法需要辅以什么药材,若有所思。
还没等他想出点什么,沈玉槐那边就出事了。
先前沈玉槐更衣的时候,桑然派出去的血藤附在了离冰潭十米远的古树上,藏身于重重叠叠枝叶之中,透过缝隙默默注视冰潭周围的情况。
冰灵根属于变异灵根,天枢峰内冰灵根的弟子很少,再加上同门多多少少都知道沈玉槐素来爱独占着这宝地,没什么人敢去触这位背景强硬的二师兄的霉头,因此除了沈玉槐之外,这座冰潭少有人造访。
但此刻,夜深人静,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沈玉槐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近,而沈玉槐正闭目忍受着体内两道截然不同的灵气相互碰撞,神识应对不暇,处于封闭状态,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气息。
桑然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心中警铃大作。
他一时也顾不上潭水到底冰不冰了,操纵一部分藤蔓靠近冰潭,环绕在沈玉槐周身,另一部分则不动声色地跟上了那道黑影。
数不尽的藤条爬满了周围的树枝,只要那道黑影再往前走一步,桑然就能在一瞬间将他整个人绑起来,倒挂在树上。
但这时,那个人却停住了。
桑然按兵不动,却见那人眼疾手快地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朝沈玉槐的方向飞射而去。
暗器附毒,杀人于无形。
是一击毙命的狠辣手段,不顾后果。
桑然阻拦不及,情急之下,只好缠住沈玉槐的手腕,把他整个人往水底带,谁知那银针仿佛锁定了他的位置一般,也跟着调转方向,没入水中。
潭底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桑然强忍着不适感,抓着沈玉槐的手腕往岸边游去,只觉得那部分躯体正在水中慢慢地失去知觉,唯独缠住沈玉槐手腕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藏书阁三层,桑然的身形晃了一下,勉强扶住一旁的书架,盘腿而坐,试图用打坐调息来缓解冰潭带来的无尽寒意。
但危机仍然没有解除,那根银针很快就追了上来,桑然松开沈玉槐,打算直接用分身去会一会那毒器。
还不等他彻底松开,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死死抓住。
掌心灼热,藤蔓轻轻地颤了一下。
这个节骨眼上,沈玉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