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文学》歪歪币

3、二：第二次

　　高一期末考完学校还要讲两天的卷子，考完那天我看到他发了一条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朋友圈，我就脑抽了去找他：“你以后可以踢世界杯吗？”我现在感觉我能问出这种问题真是脑子有病，我那天语气冲的也像脑子有病，可是我真的太想找他聊天了，再加上学校还不放人，我特别急躁。
　　他说：“不能。”
　　我说：“可是你不是一级运动员吗，不是很屌吗？”天哪我在这里屌什么屌啊，人家夸我厉害，我夸人家屌，我是在夸人还是阴阳怪气啊。当时我并没有察觉我语气有多么不善，只觉得对方很有礼貌。
　　他说：“还行吧。”
　　什么还行啊，感觉被秒了，可能因为本人是个体育废柴，跑一百米就会喘得半死的体质，初三那年报了接力赛以为接力只要跑五十米，比赛那天才知道是一百米，冲完差点断气。也许他是真的觉得还行而没有才谦虚，但我就是觉得他在漠视我对他的崇拜！所以我说：“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屌呢？”我说哥们你不要再用屌这个字了啊，本来人家只觉得你是个莫名其妙的学霸，现在觉得是个莫名其妙的屌女啊，唯一的闪光点都要被屌女的气质给掩盖了。
　　他说：“健将吧。”
　　我不仅是体育废柴更是体育白痴呢，当然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他们足球这些头衔的要求哈。我说：“那你怎么样才能成为健将呢？”我好奇心真的要有那么重吗。对方真的不会觉得我又屌女又白痴吗。
　　他说：“不可能啊。”
　　“为啥？”
　　“因为太难了。”
　　我很想鼓励他你要相信自己，当年我很喜欢的一个可爱学弟也是这么鼓励认为自己考不上现在这所高中的我的。但是他偏偏问了句你在哪个考场考试。
　　我愣住了，这边有个小插曲。就是我们学校排考场是很随性的，我只知道我是第几考场，而不知道第几考场在几班，所以我走错考场了。期末考的第一天早上我就很悠哉地直接走到最后一考场坐下复习，直到过了很久我周围坐满了体育生，我听见他们似乎在议论我好像我坐了他们的位置似的，于是我很尴尬地走出教室正好遇到一个同班同学走过去：“欸你怎么会在这个考场？”
　　我说：“这不是第九考场吗？
　　同学：“第九考场在一班。”
　　我尴尬得要死：“对不起！”低着头进去把自己的复习资料全部收走，然后快速瞟了一眼教室，只看到一群又高又壮的体育生，记忆力并没他的身影。
　　可是他突然这么问，该不会他也在场而且认出来我了吧！
　　“一班。”有点梦回他问我是几班时的情景。
　　“厉害。”他回我这句才是真的复刻他问我是几班的情景。
　　没了？幸好没了！幸好他爱赖床，谢天谢地！
　　“我好像都没见过你。”他说。什么意思啊，显得我很透明呢。不过我确实是你的鼠鼠颜粉一枚呢，透明也不是坏事啦！
　　我斟酌了好久我该回什么。理解一下思春期的少女吧，对方的每一条信息都要思考好久怎么回复，虽然也少有人能做到每条都回复得那么不合适呢。
　　我说：“因为我每天都在教室里睡觉。”营造了一个爱睡觉的人设，虽然我高一确实一直在睡觉，同班和我没说过话的男同学对我的锐评：“高冷，不爱说话。”我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醒着的时候不多。
　　他说：“那你见过我吗？”
　　这是什么鸟问题啊。我在心中快速地列出多种方案：一、承认见过并坦白我对他的美貌垂涎已久的事实。二、没有。但是没见过我加他干嘛，单纯聊骚啊！聊了这么久也没聊几句话啊更别提骚了。
　　我踌躇了半天回了句：“我见过你。”那时候在看《暗恋橘生淮南》，感觉自己是洛枳，下一秒仿佛就坐在咖啡店里和盛淮南面对面说：“我认识你，你很有名气，但我从来没见过你。”我其实觉得这话漏洞百出，也不知道为啥洛枳自己觉得滴水不漏的好像气势赢了似的。
　　“卧槽，你居然见过我。”你看吧，他也不装了，终于说了点正常人会发出的语气词。
　　我的天哪，见过你是什么很震惊的事吗。幸好他不普信啊，我都怕他觉得我偷偷看了他半天才加的。我才没有，我偷偷看了两三眼就加了。
　　“你那么震惊干嘛！”
　　“没有，我太傻逼了。”他又用了些正常人会用的词汇。
　　“你震惊于你太傻逼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
　　但他似乎有意想继续聊天，可能他太无聊了。他开了一个新的话题：“我好想长高啊，感觉自己太矮了。”
　　我在脑子里大概想了一下他的身高，也逐渐摸透了体育生中比较高的是篮球生，比较矮的是足球生。但是足球生比较帅，其中也有他以一己之力拉高足球生平均颜值的原因。猜不出来，直接问吧。
　　“你多矮？”说真的，我会不会聊天，他真的不会被我气死吗，我真的是来追人的吗。
　　“176。”好刁钻的身高，一般男人爱脸面，身高都会四舍五入，178就说180,183就说185，反正就差两三厘米也不算诈骗，但是176这样有零有整的，听起来跟真的一样。但说实话他这个身高已经比我对他的想象要高了。浓缩才是精华嘛，我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其实也没有很矮，于是我用了共情法：“我也想长高，我想长到170。”
　　他又来了句：“你多高？”我的想法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体育生在女生的身高上找自尊的。而且这厮一定是锁定了我的身高范围绝对不超过165，比他矮的足够多了才敢问的。
　　“160。”其实体检159。
　　“我想长到185”挺保守的，每人各长十厘米，谁也别说谁做白日梦。
　　我说：“你知道初中生物教过骨折腿可以变长吗？”果不其然被骂了。
　　“但是你是体育生还是算了。”
　　“我也觉得。”
　　那天晚上我不记得是几点开始聊，我只记得聊到很晚，大概凌晨两三点吧。他说：“卧槽，明天还要上课啊。”
　　“对啊。”还要讲傻逼期末考卷。
　　“那你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
　　“我可以上课睡啊。”
　　“你这话说的，我上课也可以睡啊。”
　　“我以为学霸上课都不睡的。”
　　“我不是学霸。”
　　……又陷入沉默。
　　“好吧你说是就是。”
　　“反正你很厉害。”
　　“谢谢，你也很厉害。”
　　“我哪里有，我刚翻墙进来。”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知道你半夜翻墙回学校的地步了吗。
　　“很累。”
　　啊？怪不得刚刚发了条语音说“我觉得能考进来的都是学霸”声音那么虚，我还听了好几遍，好难听，这么帅的脸怎么能配这么难听的声音。
　　“爬墙很累吗？”
　　“不是，出去玩很累。”
　　“一个人？”我就说嘛，体育生应该是酒吧蹦迪都来的才正常啊。
　　“两个人。”他还发了张两个人的合照，两个男的。这是什么意思，证明自己是和男的在一起吗，为什么要发张合照，我又没说不信，而且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第一次翻。”我更疑惑了，我又没觉得他很会翻，还是你想证明自己是第一次作案，平时还是挺乖的，只是不爱上学而已。
　　我觉得我也不能输啊，我得比他更流氓才能把他唬住，我干巴巴地回了句：“没事，一回生二回熟。”
　　“说得好。”我也觉得自己说得好。
　　“明天几点到校啊？我不想去了。”他问。
　　“不想去你还问。”
　　“我看情况吧。”
　　“七点五十。”
　　看你妹，他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来。
　　第二天，教室里。老师在上面放着文学电影，我在抽屉里发信息：“好无聊，我也不想上课。”
　　他发了一张躺着的视角拍宿舍的照片：“很舒适。”
　　恨死他了。
　　晚上我们班开了个什么美食会，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我们人手一杯奶茶，我想起来他在朋友圈发过喝咖啡的照片，于是我问：“你喜欢喝咖啡还是奶茶。”
　　“肯定是奶茶啊。”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喝甜的。”
　　“我挺喜欢喝甜的啊。”
　　“怎么了？”他问。
　　“没有，我正在喝奶茶。”
　　我接着说：“我们班在开美食会，说实话我觉得特无聊。”
　　“无聊就别参加呗。”
　　“可是我交了班费买的吃的，不吃好亏。”
　　“说的也是。”
　　班级里放完了《咒怨》要放《喜剧之王》，我走出教室透透气，遇到了出来玩手机的同桌。
　　“好想回家。”
　　“回啊。”
　　“不敢。”
　　同桌在我旁边自拍，没回我。
　　“好想见他。”我看向宿舍楼。
　　“去啊。”
　　“不敢。”
　　但是等到八点的时候我还是偷偷回家了。我敢早退也不敢和他说好想见你，滚下来见我。
　　我走出校门，我问他你在干嘛，他说他在收拾宿舍。
　　“收拾了你睡哪？”
　　“傻逼，我床没收。”
　　然后他发了一个水煮牛肉的照片：“香。”
　　“我也好饿。”
　　他回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你好像有很多可爱的表情包？”
　　“被你发现了。”
　　“那分我一点可爱表情包。”
　　“我也没很多。”
　　其实我的言下之意是他和很多女生聊天还敢做不敢当，但这关我屁事，好越界啊。
　　“我才不信。说谎又不用成本。”我还觉得自己说了句特别牛的话，现在看来才觉得每句话都是想让对方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