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起意》万九

38、京都

　　姚宛按戎椋伤口，他像是没感觉一样，根本不动。

　　初弦起来“没事吧。”

　　“……我很好，应该已经有人来找我们了，你先休息会。”姚宛转回头“放开我。”

　　戎椋目的达到很听话松开。姚宛从他身上起来。

　　初弦脸色有些苍白，姚宛把自己接的水给他。

　　初弦一饮而尽“谢谢。”

　　不一会就听到远处来了人，姚宛拼命挥手。

　　一路回去，初弦都没有问她，没有问她上次拿了东西逃走，也没有问她这次发生了什么。这种安静平和，让她无限忐忑，而暗示戎椋，他一脸贱兮兮的什么也不回答。

　　不过一回到镇上，姚宛就知道昨晚后的情况。初涂被抓。他的人也已经被控制起来，商会非常生气。

　　韩岁“而且他们还在他的住处搜查到了和韩家交往的信件。”

　　姜姜“这你怎么没跟我们说会牵扯到你们家吗？要不要紧？”

　　姚宛一进门就听见他们的话。

　　姚宛“韩家毕竟根深叶茂，而且按照时间，他们只会觉得是韩老爷自作主张，他在这段时间突然消失也会被猜测为怕怪罪，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顺水推舟，对我们也有好处不是吗？”

　　姜姜“你回来了！”

　　“嗯。”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有些消息被压了下去，有些被传了出来。

　　不过东西已经卖给了初弦，若是由他出面，初涂也不过是毁了自家东西，不会很为难。可具体怎么发展姚宛他们已经不想去管也尽力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次日初弦找到了她，还拎着个初涂。

　　“姚宛，真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惯会给他找麻烦的。”戎椋说着风凉话。

　　姚宛“有你什么事。”

　　初弦“今天我是带他来给你谢罪的。”

　　初涂五花大绑，看得出来他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死死看姚宛，恨不得咬死她，嘴上却挤出“抱歉。”

　　姚宛“哦。”

　　初涂“你——哥，她这个态度。”

　　姚宛“什么态度？你不会是想我说，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你再接再厉？”

　　戎椋看初涂。

　　“我就是和她开个玩笑。”

　　姚宛“玩笑？是哦，我也是给你开玩笑。所以不用道歉的。”

　　“尖酸刻薄。”

　　初弦“今日起，你就立刻离开东阳，前往北海。卸去所有官职和兵权。”

　　北海那可是最苦寒之地，用于流放极刑犯人，但最重要的是没了官职和兵权，他就一介白身，不能召集任何手下，完完全全成了罪人。

　　初涂“哥，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对我？”

　　初弦毫不动摇。戎椋一副看好戏，还碰了碰姚宛的腿，被她踹一脚，却笑得花枝乱颤。

　　初涂以为是在讽刺“你笑什么，你和她——。”

　　戎椋“是啊，我和她都在嘲笑你。”

　　初弦拉住姚宛的手，这是他第一次那么主动靠近她“和我回去吧，他不会再伤害到你。”

　　“可我会想杀他的。”姚宛软软声音，却是无比坚决，带着来自现在和过往都不曾有的勇气。

　　初弦不语，手却握得更紧。

　　戎椋唯恐天下不乱“我没家人，跟我走吧。”

　　姚宛白他一眼。

　　初弦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做一个也许会让他一生都无法释然的决定。

　　最后他松开了手。

　　望着这个曾让她爱得痛苦又高兴，最后的最后还是放弃的男子，姚宛笑了，释然而动人。

　　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过了，即使在某一个节点再次交汇，也不过是为了偏离得更远，直到堕入最深的角落，腐朽遗忘。

　　两日后，初弦让人压着初涂离开，而他很快也启程。

　　姚宛去送他了，带了些老郭准备的吃食。说不出什么感受，但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

　　“你怎么不走。”姚宛看还跟着自己的某人。

　　戎椋“我要走也不和他一起啊。”

　　姚宛懒得关心他的行程“哦。”

　　戎椋“真的不和他一起，他为你做的可不止表面那一点。”

　　“你想说什么。”

　　“初弦并没有救他弟，他没有付下那笔买下武器的钱，所以初涂是贼，很快会被整个东阳商会追杀。”戎椋“没了官职，卸了兵权，还被灰溜溜地赶去北海，你觉得这一路上会有多精彩？”

　　姚宛没料到会是这样，她回头看向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

　　戎椋“跟我回京都怎么样？”

　　“你没吃药吧。”姚宛转过头，觉得这人真的不正常。

　　戎椋“我这回是认真的。”

　　“我可真没听出来。”姚宛往回走。

　　戎椋“我不在乎什么孩子。”

　　姚宛愣住，比刚才还吃惊。

　　“你可以把他生下来，我们以前什么样现在也什么样。跟我一起回京都吧。”

　　戎椋纠结了几日，不，应该说是再次看到她就有的念头，此刻看到初弦离开，他突然有种自己也会重蹈覆辙的心慌，虽然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他不想再问为什么，只要把她带走就好。

　　姚宛低头一笑“所以你想让我回去接着做你无聊时打发时光的消遣？抱歉，没兴趣。”

　　“不是消遣。”

　　“那是什么，你会娶我？”

　　娶她？这个词很陌生，戎椋沉默。

　　姚宛浅浅一笑“我要过全新的生活了。你也别纠结，踏踏实实找个过日子的，还是那句话别兜兜转转，最后什么都没有。”

　　戎椋直视着她的眼眸“姚宛，你认真的。”

　　姚宛无比认真。

　　戎椋“好。”

　　姚宛知道这个好，就是彻底断绝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再是之前那样暧昧不清，藕断丝连的拒绝，是真的，成为陌路。

　　不过一日，戎椋也离开了，但姚宛没去送。

　　她和姜姜在韩岁陪同下，游山玩水，虽然有时候会默默坐着发呆，望着月亮流一滴眼泪，但更多是病去抽丝，酥麻痛意中新生的坦然。

　　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姚宛的肚子都微微隆起，只是人太瘦看不太出来。

　　姜姜“你能不能少吃点，感觉你都胖了一圈了。”

　　“我现在两个人好不好，而且我哪里胖了！”

　　“你吃了都快四个人的量了，给我留一块。”

　　“不给。”姚宛灵活。

　　韩岁在旁边烤肉“我这还有。”

　　姜姜“你那继母最近怎么不来作妖了。”

　　韩岁“她被父亲带去东湖洲了。”

　　韩老爷和初涂的事情被发现，商会很生气，加上韩岁做的不错，直接就将他踢走，没有了商会的助力，根本就斗不过，他们只能夹着尾巴走人。

　　那两个的确有多远滚多远。但姜姜“那你现在一个人住了啊。”

　　韩岁“没事，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有些人没有或许比有更好。”

　　为了家人甘愿赴死，到现在坦然放下。转念就是重生。姚宛吃的香“有道理。”

　　姜姜“你又偷吃。”

　　姚宛“去酒楼看看老郭吧，让他一个人忙活。”

　　姜姜“你是掌柜，你整天知道玩，让我们干活？”

　　“行行行，一起。”姚宛起身，招呼着一起过去。

　　街上热闹不已，东阳商会虽然有些唯利是图，但对国家和子民没得说，是一个很好的守城之主，这些年来平衡的政策让百姓们修养生机，商户也发展得很好，经济贸易发达，百姓安居乐业。

　　武器被损坏但还是留在了这片土地，想必其他国来犯，也得考量。甚至之前所说的金钱问题也好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姚宛安心在这里搭起了小窝，她相信一定能够把生意做起来。

　　“老郭呢？”来到店铺，没看到人。

　　姚宛一路到了后院，看见老郭呆坐着。

　　“怎么回事。”姚宛走过去。

　　老郭看到是他们，连忙站起来“没事，你们来啦。”

　　姜姜“工匠们都去休息了吗？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午饭时间了，你们吃过了吗？我帮你们做点。”

　　姜姜“都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烤肉，好不容易从掌柜的嘴里抠出来的。”

　　老郭“谢谢。”

　　韩岁也看出他不太对劲“郭叔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店铺方面有什么吗？我帮你去找人看看？”

　　“没有都很顺利的，你不用操心。”

　　姚宛“那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没发生什么。”

　　在他们的逼问下，老郭最终叹了口气。

　　“哎，是村长。”

　　村长他们被抓了。

　　当时在救出了韩岁之后，他们就告辞分头离开，本以为和之前一样，随便绕绕就能把那些追兵绕晕，过段时间就不了了之，可没想到这次官府却穷追不舍，而且派来了非常多的人，在边城把他们抓获，并且一路带回了京都。

　　姜姜“当初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没被抓韩岁也没事，为什么盯着他们？”

　　“不只是这件事。”

　　姚宛知道村长他们有秘密，却一直没有问。看来这秘密不一般。

　　老郭“也不瞒你们了，村长他们之前都是宫里的人，也包括我，而我们五年前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一直偷偷躲在外面。”

　　姜姜“你们是皇宫的人？”

　　姚宛“还是私逃出去的？”

　　韩岁“藏在小溪也是为了躲追兵？”

　　一连三问。老郭点头。

　　姜姜“天哪！我老郭头居然是皇家人？”

　　“别别别乱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画师。”

　　姜姜“那也是皇宫内院的人，我祖宗八辈子估计都没有，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祖宗是谁。”

　　姚宛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村长他们有一些非常多的奇怪的不属于寻常百姓的能力，但还是觉得意外。不过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

　　姚宛“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几年过去了还是穷追不舍。”

　　老郭犹豫。

　　姜姜“不管你说不说，我们都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说清楚了，或许我们还能够找到办法。”

　　韩岁“是啊，郭叔你要相信我们。”

　　老郭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你们知道现在皇帝是位少年天子吧？”

　　姜姜点头“好像比我没大几岁。”

　　“而在五年之前，他曾下过一道罪己诏。”

　　姜姜“我记得，这我记得，当时闹的可大了满大街都在看笑话呢。说是皇帝肆意妄为，一是不尽孝道，二是荒废国事。还传言当时皇太后就准备废了皇帝，扶他的哥哥荣王上位。不过首辅没有同意。”

　　“是。”老郭“但也不全是事实，当今陛下的确发下诏书，但真正有罪的却不是他。而他也只是因为发现了一个秘密，才会惹上这件事。”

　　姜姜越听越奇怪，也越听越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

　　老郭“这个秘密就是当今的皇太后和当朝首辅有私。”

　　姜姜一口水噎住。

　　姚宛也呆了。

　　皇太后和内阁首辅？？这是什么惊天秘闻？

　　老郭“在先皇还没有殡天之前，整日卧榻，首辅经常入宫向他禀报国事。当时太后还只是贵妃。”

　　“然后两人看上眼了。”

　　老郭“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但差点废帝那天我和村长几个听到了此事，知道一旦被发现绝对活不了，索性趁乱逃了出来隐姓埋名。”

　　韩岁明白“所以现在他们被抓到，首辅和皇太后都不会放过他们。”

　　姚宛沉眸“但老郭还在外面，这次刻意把消息传出来，是想引他回来，斩草除根。”

　　“是哦是哦，你们说得对。”姜姜“那我们怎么办。不能放任村长他们不管，但回去就是落入圈套。”

　　姚宛想了想“我回去，但老郭留在这。就算被抓到也保留最后的筹码。”

　　老郭“太危险了，这些事情和你们几个孩子没什么关系。”

　　姜姜“什么叫和我没关系，我吃过云婶的饭被村长救过，我要回去。”

　　韩岁“掌柜的，我去吧。”

　　“你是外邦人，身份敏感，还没有接近京都，就已经被人注意。”姚宛“我去吧，初弦在那，实在不行可以找他帮忙。”

　　姜姜“你看见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姚宛咳嗽。

　　韩岁“我们推来推去的，不如还是一起去，也有照应。”

　　姜姜“你不做生意了？”

　　韩岁“有人管着，我怕什么。银子几辈子花不完。”

　　姜姜“……”

　　说干就干，事不宜迟，不顾老郭的反对，韩岁立刻联系人去探探情况。姜姜准备马车。姚宛则配来一大堆安胎药，不过两天就出发前往京都。

　　仗打得边境支离破碎，但皇城脚下却依旧热闹。

　　尤其是定安门下的红楼热闹非凡。靠近的人都能被楼上撒下来的花纸红粉给迷了眼。

　　蒋勇推开门，将无关人的轰出去后坐到花娘床上，翘起腿。

　　“终于将那群人给抓到了，上次差点被他们给揍死。”

　　“被一群山野村夫揍了，了不起啊。”

　　“你嘲笑我，他们可不是平常的村夫，一个个武艺高强还会用毒。”蒋勇“你那女的也下手狠。”

　　“和我有什么关系，没事出去。”

　　蒋勇“喂，什么态度，你上次去东阳是不是又遇上什么美人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在画帘后面和蒋勇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月前回到京都的戎椋。

　　离开一年多回来，这家伙非但没有被人遗忘，反而更声名鹊起，姑娘花魁一个个和跟饿狼一样往他身上扑。可这人一改往日居然从不留宿。

　　蒋勇搞不懂“皇帝交代，这仗两月内必结束。”

　　“是吗。”戎椋起身走出，一身慵懒，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他认真。

　　蒋勇“皇帝还是意在求和，这段时间频繁联系北荒，听说大汉看到公主画像，似乎有些动摇。”

　　戎椋披上外袍“若是这样，公主恐怕活不过了。”

　　“是啊，首辅肯定会先把她给杀了，好歹人家和你那啥，一点不念旧情？”

　　“旧情，有吗？”

　　蒋勇感叹，不愧是首辅最喜欢的门生，和他一样杀伐果断。

　　这段时间朝堂上一片血洗，以前一些并肩作战的政友，也因为一些原因全被撤职。

　　“首辅，会不会把你安查到这些位置上。”

　　戎椋无所谓地转头，窗外，川流不息，他收回视线，突然目光顿住。

　　巷口，一个粉衣女子穿得像个年画娃娃，柔婉漂亮，左右手各拿着糖葫芦，笑眼弯弯。

　　戎椋从楼上直接跳下，香味未散，却搜寻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