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女主心声后》再来一块小饼干

2、第二章

　　姜雁雁哼着小调放下那些珍贵的寒霜草，转而处理起紫灵石。天霜金的原料是紫灵石与寒霜草，用料不多，但是工艺复杂，最适合筑基期的炼器修士用来锤炼灵力控制——峰主庆元真人正忙于闭关炼制万年钟乳石；大师兄鲁墨斗已是金丹中阶，暂代庆元真人管理归元峰事务正忙得不可开交；而二师兄乔清月有些特殊，向来不做这些“打铁的”工作，于是这活儿便落到姜雁雁头上。
　　是的，归元峰正经弟子就三个。这也是姜雁雁不愿多惹麻烦的原因。

　　人少势弱的情况下，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姜雁雁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些年，已经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了。

　　以灵力操控火焰灼烧紫灵石至融化，缓慢降温以析出其中各相成分，只留下蓝色液体。再将研磨成粉末的寒霜草加入其中搅拌均匀，充分反应一日形成黑色固体。降至室温后研磨成粉末，用灵泉水冲洗，再以灵火烧融，冷却，便应该得到深蓝色金属色泽产物——天霜金。

　　太虚宗器修哪家强，归元峰姜师傅都说棒！

　　将掌门给的寒霜草用完，总共得到两匣天霜金。就算是庆元真人以元婴修为亲自炼制，产出也不会高出多少了——毕竟，抛开那些玄而又玄的“灵力化火”，或者“心连天地，感应灵气”之类描述，炼器跟姜雁雁前世在实验室里做的实验也差不多。

　　要说到做实验，苦逼科研狗哪个不是把实验室当家，把仪器当爸妈，经验手法顶呱呱，一看结果——咳，不说也罢。

　　姜雁雁输入一丝灵气将冰玉珠点亮，放在装着天霜金的匣子里，接着从储物袋中掏出实验记录本，边想边写：

　　寒霜草与紫灵石配比1:5，残渣中仍有紫蓝色，是否蓝色中间产物提取不足？

　　改进：高温？高压？吉日？

　　科研狗的良好习惯：每次实验都记录在册，总结经验，提出改进——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高温的话，姜雁雁现在用的是归元峰的公共炉火，乃是庆元真人以元婴修为引来的地脉之火。想要再提升温度，除非姜雁雁能遇到奇遇机缘，获得某些特殊灵火，不然没戏。

　　高压的话，修仙界有什么加压手段吗……总不能造一个前世用过的水热釜吧，那得要鲁师兄帮忙……

　　嗯，压力……如果将灵力想象成一个容器，抽取灵气注入呢？假设灵气是理想气体分子，根据理想气体状态方程，物质的量与压强成正比……

　　姜雁雁思索着，按照脑中的构思筑建灵力笼子，然后抽取灵气注入。

　　结构不稳定，失败，再来。

　　灵气逸散，失败，再来。

　　又失败了？再来。

　　……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姜雁雁将灵力消耗一空，也没有达到设想中的结果。原本有了一丝松动的境界也重归平静——利用这次顿悟而冲击筑基中期的尝试失败了。
　　筑基初期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就好像刚进实验室的大一新生，满脑子都是自以为开创新时代的科研灵感，实际上手基本一塌糊涂。能重复出来前人成果的都算科研好苗子。
　　顿悟失败、灵力耗尽让姜雁雁很是不舒服了好几天。炼制好的天霜金也只能拜托归元峰大师兄鲁墨斗送去掌门所在的青云峰。
　　青云峰倒是干脆，这一单任务的三百灵石立刻结清。在筑基期任务奖励普遍在一百来块灵石的情形下，这个报酬可以说一骑绝尘。
　　姜雁雁听自家师尊庆元真人说过一次，青云峰时常便有炼制天霜金的任务，而那些天霜金全部都是供给周行云修炼的。足见掌门有多么宠爱和重视这个弟子。
　　而周行云确实不负众望，不但在拜师仪式上当众入定，闭关三日而筑基，让那些议论堂堂太虚仙宗掌门竟会收一个平庸的十六岁练气期修士的人狠狠闭嘴，更是在这三年中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是筑基巅峰，隐隐有冲击金丹之势。
　　不到二十岁的金丹，那可真的是百年来第一人了。在修为资质和资历同样重要的仙门之中，虽然掌门还没有亲口承认，但是周行云太虚仙宗首席弟子兼大师兄的身份早已是宗门上下默认的事情。
　　同样是入门三年，姜雁雁只是从练气巅峰修炼到了筑基初期，这还是炼器师职业加成和自家师父壕无人性的资源堆积之下的结果。
　　是的，姜雁雁和周行云还是同届道友。只不过周行云实在光芒太盛，没人能在他那恐怖的修炼速度下留下名字。如今，姜雁雁也得随着大家一起叫一声周师兄。
　　不过，面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姜雁雁倒是心态平和。毕竟上辈子也当了十几年“别人家的孩子”，一路卷到最高学历，临门一脚时还不是被卷到猝死。这辈子，姜雁雁决定彻底贯彻躺平精神，深入研究摸鱼技巧，坚定坚持炼器师身份不动摇，别人飞升任他飞，我在路边鼓鼓掌。
　　姜雁雁好好休息了几天，总算觉得虚弱感被彻底修复，这才重新开始修炼，接了几个炼器任务。之后，她又接过几次青云峰炼制天霜金的任务。只不过再也没遇见过周行云。
　　无量天尊，幸好幸好。她可不想又卷进什么八卦现场，再用脚趾抠出芭比城堡。
　　可惜，她又试过几次改进天霜金炼制工艺，但是进展不大。顿悟这种事本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她虽然有了一点改进思路，但是苦于条件不合适，迟迟做不出来什么成果，因此修为依旧停在筑基初期。
　　之后没多久，庆元真人便出关了。寒霜草也由姜雁雁去青云峰取，变成青云峰小侍童每隔一旬亲自送过来，而姜雁雁炼制好的天霜金也会由侍童顺道取走。
　　庆元真人闭关，归元峰宛如无主之地，宗门弟子们都敢光明正大地在山脚聊天唠嗑传八卦。如今峰主出关，连掌门座前侍童都得毕恭毕敬地亲自前来送东西。
　　人情冷暖，姜雁雁见得太多，倒也并不会多么感慨。
　　不过，周行云再也没出现过。据说，是有所感悟，闭关去了。
　　太虚仙宗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迎来一位不足二十岁便结丹的天才弟子，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种克制的欢喜之中。
　　然而姜雁雁没有精力再去关注这位传说中的周师兄了，因为随着师父庆元真人的出关，另一件事被提上了日程。

　　清风明月会。听起来十分高雅，宛如某乐修大能举办的乐曲展示会。实际上是太虚仙宗牵头，联合几个器修世家与炼器大师举行的交流研讨会。因为某一届被投诉打铁声音太大，诸位器修纷纷表示此乃刻板印象，器修不是都打铁，于是改了这么一个高雅脱俗的名字。
　　姜雁雁表示——姜雁雁没什么可表示的，只觉得这就跟红烧牛肉面里面没有牛肉，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一样，清风明月会也没啥高雅风月。
　　不过，凡有会议必有商机。既然有器修聚集，那相应的各种法器原料也会汇聚而来。姜雁雁虽然改进天霜金合成工艺失败，但思想火花激发之下，隐约触摸到了一点冲击境界的门道，于是便也打算下山去看看。
　　太虚仙宗有主峰九座，各峰自成一脉。除此之外还有试炼谷，灵兽园，灵药田，学宫，比试场等等大宗门必备场地，自然也少不了一座大宗门必有的专供弟子闲逛交易的小镇。
　　这种小镇地位十分特殊，它虽属于仙门领地，但不禁访客外人；它虽远离仙门中心，但却是弟子们日常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里，八卦和流言得以滋生传播；明面上允许或不被允许的交易得以进行；倘若这个世界有男主女主之类，也必定会在这里获得机缘、邂逅备胎、与恶毒配角结下梁子、初遇宿命之敌等等。可以说，这种小镇地位之重要，足以撑得起一本一百来章的修仙小说里至少十章的剧情。
　　譬如此时，姜雁雁看着面前的两人，因为平淡生活十八年而休眠的警觉心终于后知后觉地起床干活了。
　　此二人衣饰乍看简朴，但那少女身上月白色留仙裙乃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器，袖口、领口和裙边的花纹均是防御阵法；更不说她脖子上的璎珞环，上面那颗拇指大的蓝色宝石其实是一颗碧水灵玉；还有头上那枚玉簪，通体青碧，只簪头一点红色被雕成一簇海棠花，其中被注入了一道金丹期修士的攻击法术。
　　至于那同行少年，姜雁雁看不出修为，那就至少是金丹或以上。修成金丹便可塑颜筑容，甚至改换面貌也不是难事。因此，姜雁雁并不敢小瞧这个有着少年样貌的男性修士。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往那一站，就是妥妥的仙侠小说男女主配置，左边写着“家族希望”，右边写着“宗门天骄”，还可以挂个横批“麻烦之源”。
　　此时，那少女正向前一步，杏眼水润如雨后露珠，面容娇美如春日鲜花，双手合十道：“拜托啦姐姐，我真的很想要这个，我愿意用我这里的五个映仙盒同你换，好不好？”
　　姜雁雁被这纯天然的清新绿茶芬芳熏了一下，不由后退一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该勤快点抹些仙丹药膏捯饬捯饬自己，不然不至于被个几乎差不多大的少女叫“姐姐”。
　　然而这一举动似乎被对面两人解读为拒绝。当下，那少女眉头微蹙，表情也愈发可怜巴巴。与她同行的少年开口道：“这位道友，我的朋友自幼体弱，甚少出来游玩。她只是看你这个映仙盒颇有眼缘，所以有些情急。这样，这摊位上其余映仙盒随便你选，这个就割爱给我们，可好？”
　　映仙盒是这几年天极大陆十分火爆的一种法器。每个映仙盒里都放着一样东西，盒子上有隔绝神识探测的符咒。花上一些灵石买一个，打开之后才可以获得里面的东西——法器、符箓、灵石、乃至灵草、丹药等等不一而足。
　　简而言之，就是修仙盲盒。
　　不知道是哪个器修鬼才想出来的主意。
　　映仙盒需要器修将隔绝神识的符咒炼制在盒子中，于是清风明月会这种器修交流大会便有许多摊主带着各种映仙盒来售卖交流。从十几灵石到上万灵石，开出的东西也从普通草药、没什么用的趣味小法器到高阶符箓和灵宝，真正做到从练气到元婴皆可玩的大众娱乐。
　　姜雁雁身为一个器修，映仙盒也做过不少，本应对这种骗氪伎俩脱敏。但是今日心情不错，加上手中富裕，这才随便在一个摊子旁停下，准备挑几个映仙盒玩玩。像她现在手上拿的一百灵石一个的映仙盒最多能开出一些练气修士用的小法器或者初级丹药符箓，甚至可能开出来一堆垃圾材料。
　　姜雁雁看向摊位，摊主还有两个标价一千灵石的映仙盒，一左一右放在摊子正中心的地方。
　　对面的少年那一番话，既为同伴周全，又给了姜雁雁台阶；不但展示了自己的财力，还展示了自己的风度教养。虽然二人没报名字或师从，但无疑是大家族或大宗门出来的。
　　而这，也是一种隐隐的施压。
　　这才是真实的修仙生活。
　　强者为尊——这个强，可以是实力强，也可以是师尊强，宗门强，家族强。遇见强者，弱者便应该有自觉退让，倘若强者愿意露出几分好脸色，那弱者的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后果自负。
　　对面的少年见姜雁雁看向那一千灵石的映仙盒，自觉达成目的——一百灵石的映仙盒换一千灵石的映仙盒，任谁都会心动——于是抬手想要去拿姜雁雁手中的盒子。
　　拿了个空。
　　其实，姜雁雁之前看中了右边那个一千灵石的映仙盒，刚刚正准备拿储物袋付钱，在最后关头被这两个不速之客打断。
　　这会儿，冒出来个冤大头掏钱，只为她手中这个一百灵石的映仙盒，按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该拒绝。
　　但是姜雁雁莫名不想松手。
　　没能风度翩翩地拿到映仙盒，少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但顾及到同伴，他只是高高地挑起眉，慢条斯理地问道：“道友，这是何意？”
　　一丝金丹期的威压迫近，但少年应是顾及到身处热闹集市，到底不想大动干戈。
　　这一点威压倒不至于让姜雁雁屈服。因此她笑眯眯地看向面前二人说道：“二位来清风明月会，应该也是慕器修之名。不知二位从何方而来，可还玩得高兴？”
　　少年眉头微微一皱，似是从姜雁雁语气中的主人姿态里察觉到什么。而他身旁的少女已然开口：“姐姐，我叫月灵霄，是东洲月家的人。”
　　嗯？叫啥？
　　“我旁边这位是万剑仙宗的谢无楠道友。”
　　嗯？哪宗？
　　月灵霄脸上还是一派娇憨神色，笑盈盈地看向姜雁雁：“不知道友来自何门何派呀？”
　　天极大陆顶级宗门有三宗六派，三宗即是太虚仙宗，万剑仙宗和蓬莱仙宗。至于三宗的关系——这么说吧，每每三宗弟子切磋，都是明面上点到为止，暗地里狠下死手。
　　万剑仙宗的谢无楠，莫非就是那个“赤晴剑”谢无楠？就是万剑仙宗掌门的得意弟子，三十年晋级金丹，一招流火飞剑能焦土百里的剑修天才？
　　至于月灵霄，前几日可能还没多少人知道，但是这段时间整个太虚仙宗恐怕人尽皆知——正是退婚了周行之，又在退婚当日引气入体，随即闭关三日筑基的那位超级天才。
　　天才x2，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