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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可爱的Maidu老师 ...

  •   Maidu是一位五、六十岁浅发碧眼的和蔼男老师。晚上,在车灯的照射下,他的脸神似梵高自画像,眼神却柔和得多。他走路平稳又颠簸,厚实的大骨架因腿伤而小幅度地左右摆动。

      据美丽加老师说(自作主张给这位老师音译了名字),Maidu之前是体育老师。

      这可完全看不出来,Maidu的平和完全打破我们对体育老师的刻板印象,大概是他改行当教务主任(自作主张安排他的工作岗位名称)太久了。

      说教务主任也不太准确,浅聊一下他的工作内容吧。

      一切琐碎、找不到具体职责对应人的工作,都归Maidu。

      当地学生想换课,找他;乌克兰学生想进汉语教室自习又不敢,找他;汉语老师找不到房子、想要自行车、游泳健身想了解一下,找他;我想得到想不到的都可以,找他。

      于是,当我购买当地保险,需要使用当地银行卡付款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Maidu。

      我办不了当地银行卡,想请Maidu帮我线上付款,我还现金给他。

      不出所料,Maidu很自然地答应了,戴上老花镜,打开电脑,双指放大我平板上的收款方账户,嘴里念一段数字,电脑上输入一段数字,输入完毕后再对照一遍。

      等待验证邮件时,还嘟嘟嘟地哼着没听过的歌。

      我看见了他银行卡余额,但现在我忘了。

      麦哥经常在路上。

      我迈进学校第一步,就看见麦哥穿行在学生中,当我们对上眼神,他马上微笑道“你好”,我也微笑道“你好”,出于平等尊重的原则,再来一句“Tere”(当地的你好)。我上课也时不时能看见他,随意往外一瞥,就能从半透明玻璃墙上看见他在教室外走廊。

      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在国内我从没见过麦哥这样的男人,一位永远耐心、永远微笑、永远好记性的男人。

      这样一位让我倍感亲切温暖的小老头,在我梦里却变得格外冷酷。

      梦里Maidu严肃地告诉我不用继续上班了。

      我很错愕,问他:“两天后我有课,立刻走吗?”

      “是的。”

      我就这么摸不着头脑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收拾行李的时候接到Maidu的电话,他听起来很生气,问我怎么还没好,都错过了他约的送我离开的车。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生气的Maidu,惊讶的同时越发好奇,“是发生了什么吗?”

      同事悄悄告诉我,Maidu明天要面试新的汉语老师了,他想找当地人。

      既然错过了车,加上闲着也是闲着,我去了面试现场。

      那里根本没有当地人,全是长得比我寒碜、讲课比我糟糕的中国男人。

      Maidu对我视若无睹,却对讲台上的男人频频点头。我不解、生气又委屈,到底是为什么Maidu要辞退我选择他们?我忍了又忍,直到面试休息空隙才去找Maidu,可他还刻意躲我。

      我直接气醒了,醒来回想更多的是伤心、委屈。我一定要告诉Maidu我的噩梦。

      周一,在去往教室的路上,我看见了Maidu,听到了熟悉的“你好”。

      “Maidu!”我声音格外大,在他面前站定,“我梦见你辞退了我。”

      “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

      麦哥惊讶,眼睛睁得圆圆,脑袋往左点完往右点。

      我好像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Maidu的眼睛,通透的蓝眼睛,纯粹得像少见的好天气。

      “I won't.I won't.”Maidu否认,并表示这只是梦。

      熟悉的温和的Maidu就像熨斗,熨平了我因不解、委屈而变得皱巴巴的心。秉持着“梦中人物梦中担责,绝不牵连的现实”的原则,我继续愉快上课。

      第二天上午我也有课,结束后正好是午饭时间。食堂里,当地老师围坐一起吃饭、聊天,Maidu站在一位用餐的老师身边在说些什么。

      我没带眼镜,不清楚我们有无目光相接,遂没打招呼,坐在靠窗的餐桌用餐。

      我吃到一半,Maidu也去窗口打饭了,此时我确定,我们目光相接了,于是双方都微笑点头致意,我还以为Maidu会说“你好”。

      Maidu端着餐盘往当地老师那边走,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No more bad dreams?”他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

      “No no no.”没想到Maidu还记着昨天的事,我意外又开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可爱的Maidu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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