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的游戏》阡陌之瑞

25、绝望的胜利

　　卡特尔强硬地抓住了我的手，他孔武有力，所以近身搏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硬生生地将斧头交托在我的手中，我甚至能够感到他颤抖的手。

　　卡特尔，你知道你究竟将面对怎样的境地么？我会一点点缓慢地将你的脑袋从脖子上割裂下来，而你，甚至要在同时忍受着自己的脖子一点点地自动缝合。这会是个异常漫长的过程，而这段时间内，你又要忍受怎样非人的痛楚。

　　原来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就要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么。可是我们本就是正常人，是凯匹特造就了现在的我们。我想要报复，却又无从下手。

　　卡特尔再度拥抱了我，比平时更加用力地拥抱着。这已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拥抱了，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卡特尔.布鲁特了。我的泪水不能自已，这是我人生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母亲离开的时候。

　　卡特尔于我，早已不是盟友这般简单。我们是朋友、知己和兄弟，我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我们的关系。相信卡特尔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相拥着哭泣，泪水湿透了对方的肩头。这，也是最后的告别了。

　　我几近尝试终于抬起了手中的斧头，这才发现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此刻卡特尔平静地躺在一棵大树下，依旧不愿合上自己的眼。我知道，他是如此迷恋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他不舍就此离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卡特尔的身上，他的脸是如此好看。这样的人不该如此死去，可是，我就该死么。不，二十四个贡品，没有一个是应该死去的。

　　我颤抖着将斧头砍下，看着生锈的斧面一点点地贴近卡特尔的脖颈。卡特尔坦然极了，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似乎想要尽力减少我的罪恶感。我就这样看着斧头一点点将他的脖子割开，露出里面的血管来。而另一头，脖颈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着。

　　汗水不停地滴淌，快些，再快一些。我要在卡特尔的脖颈自动修复前将其砍断，否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了。凯匹特人当真用心险恶，竟然给我这样一把不给力的凶器。我打从心里蔑视这群正坐在监控室里低声窃笑的家伙。

　　终于，卡特尔的头颅与身躯分开了。血液从脖颈处流淌出来，绽放出妖冶的血花来。他的眼尚未合起，眼角尚存一滴未干的泪。

　　我双膝跪地俯下身来跪拜在地上，深深地三个跪拜。谢了兄弟，我的命是你换来的。然后我靠上他的身前，将他的双眼合上。一同想要带走的，还有卡特尔的壮志未酬。

　　思索片刻，我谨慎地将卡特尔的头颅拿起，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在竞技场中高声呼唤：“卡特尔才是真正的胜者！”是的，卡特尔是个勇者，用生命维护了自己仅存的尊严。用生命得以以正常人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我甚至能够听到观众同样在高呼着同样的话语，但这只是我的幻觉罢了，毕竟，竞技场内高度隔离外界的一切。一切只是臆想，虽然我感受得如此真切。

　　我小心翼翼地怀揣着卡特尔的头颅昏死过去，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凯匹特人会对我这游戏最后的惊人之举作何处置。在混沌之岛上连日来的高强度作战，我们甚至没有进食，此刻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骆驼，我也无力颓然倒下。

　　闭眼的那刻我恍惚看到了卡翠娜和卡特尔的笑脸，这场胜利来得如此苦涩与绝望。我真的胜利了么？不，我或许只是个失败者。

　　绝望中，一年一度的盛世，万众瞩目的饥饿游戏，也终是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