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__°夜幕

1、蔷薇

　　Bloody.楔子之蔷薇

　　夏尔的脑袋磕在硬硬的石凳上。他闭上眼睛，冰凉的触觉缠绕着思维。终于要结束了么？这里是他的终点，属于恶魔的地方。却没有腐朽的气息。因为安静，所以显得有些幽暗，甚至诡秘。夏尔来时的那条河倒映着月光，它很平静，没有波澜。可是它却是在流动的，因为夏尔听到了水流声，潺潺的，轻柔的，无害的。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眼睛看得到的。

　　夏尔想起那些星星点点的光，只是小小的光点，在深蓝色的湖面上向他飘过来，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寂寞萦绕在夏尔身边。好美，真的，好美。那个人说，是活着的人对自己的思念。那么里面，有没有他的一份？

　　不知道哪里来的月亮，连这里也可以照的到么，寂寥的月光。

　　现在要结束了。所有的仇恨，痛苦都要结束了。夏尔想，他没有停滞不前，这里只是终点。

　　每个夜晚，他都仿佛听到凡多姆海恩历代主人的呻吟，自己，也会想先人那样，□□腐朽，化为尘埃

　　他喜欢蜷缩着身体入睡，这样才有一点安全感。可即使这样，还是透骨的寒冷。他想起阿坝莱茵死前，那个连海水都布满着血腥味的暗夜，他微笑的对他说“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活着，靠自己的力量站在这里。曾经，夏尔这样说。他只是为了仇恨，为了仇恨，他站在这里，凭自己的力量站在这里。因为寒冷，夏尔没有太多心情。感觉，已被寒冷剥夺。谁将死还会有多余的闲情。
　　现在，未来给灵魂陪葬的时候到了。夏尔感到天旋地转。他努力着保持清醒。却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呵呵，塞巴斯蒂安，终于，看到你…有一次…没有服从…我的命令…为什么

　　塞巴斯蒂安面无表情的站在夏尔前面，他的侧脸被幽暗勾勒出很精致的轮廓。明亮的只有他绯色的眼瞳。
　　塞巴斯蒂安像和往日里看着夏尔的睡颜一样，安静而寂寞。
　　少爷睡觉的时候总是蜷缩着身子，床上撒了一片的月光的时候，少爷纤细的身体更加显得消瘦
　　他总是会想起那次舞会上，那个坚定的眼神“没有这个戒指，凡多姆海恩的当家还是我”
　　可是在那个静谧的，柔和的夜晚，他的少爷低语“塞巴斯蒂安，陪着我，直到我睡着”像是梦呓，嗓音是一种疲惫的，沙哑的，稚嫩的，声音。
　　他轻声地，用和夜一样安静低沉的声音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像人类那样”感觉像是哄着一个容易受伤的孩子。其实，少爷的坚强是用脆弱铸成的。但是，一样的刀枪不入，一样的无坚不摧。
　　现在，塞巴斯蒂安看着少爷的脸，少爷刚才的眼睛，充满了忧伤。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其实，往日里的少爷，在黑暗里，眼睛里也充斥着忧伤，但那种忧伤，是带着坚定的。不愧是他的少爷，他选中的灵魂。而现在的忧伤，没有隐藏，没有遮掩。他的睫毛上渲染了一片夜色。
　　塞巴斯蒂安眼睛眯起，眉毛扬的高高。呵呵。少爷，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再完成您的命令了呢
　　我想给你幸福，请让我给你幸福。

　　铺天盖地的羽毛，像第一次夏尔看到他一样，黑色的羽毛，覆盖住了整个世界
　　乌云遮盖住月亮，塞巴斯蒂安化作浑身乌黑的恶魔。这是他原来的样子，乌黑，丑陋。
　　自从有了塞巴斯蒂安这个名字，他始终保持优雅，有能。这是恶魔的美学。塞巴斯蒂安的美学。
　　塞巴斯蒂安伸出右手，撕裂左边的翅膀。慢慢的，狠狠的，撕裂自己的翅膀，恶魔的翅膀。动作轻缓而优雅，没有多余的表情。因为他想体会要将活着的痛苦深深的刻在灵魂上的那份痛，那份坚定。
　　少爷，很痛呢。
　　血从塞巴斯蒂安乌黑的翅膀上渗出，蜿蜒出一条痕迹，汇集成一道血流，滴，滴，滴。砸在地上，血滴溅开来，在半空中化作一朵散花。血液渐渐染红了塞巴斯蒂安的翅膀。像是盛开的蔷薇，一朵朵地在翅膀上绽开。少爷，你曾经问我，恶魔的血是什么颜色，其实，我的血，是和你一样的，红色。鲜血在脚下汇聚，魔法阵的形状。
　　少爷，真的，很痛的，呢。
　　塞巴斯蒂安闭上眼睛，撕裂翅膀，钻心的疼痛。塞巴斯蒂安皱起。他是恶魔，他嗜血，而自己的血，塞巴斯蒂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享受。用血，祭这份活着的痛苦。
　　终于，翅膀和身体分离。塞巴斯蒂安微笑。抬头，却一惊。“威利汪卡？”塞巴斯蒂安的绯色眼睛里有了惊异
　　“塞巴斯蒂安，身为恶魔之王，我要告诉你，没有了翅膀，你再也不能成为恶魔”
　　“我知道”塞巴斯蒂安看着威利汪卡，坚定地，他想，这是少爷的语气。“你…”威利汪卡闭上了眼睛，很快，又张开，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个孩子么，甘愿沦为卑微的人类…”
　　“陪像少爷那样的人类，或许会很有趣”身体传来一阵疼痛，吞噬了扯起的微笑。塞巴斯蒂安绯色的眼睛流露着痛意，但是这是活着的感觉。
　　“所以你觉得舍弃做下一个恶魔之王的权利，去陪一个人类的小孩，也去做一个朝生暮死的人类？塞巴斯蒂安，那个小鬼……”威力旺卡表情戏谑
　　“不，他是我高贵的灵魂。我的少爷”
　　威利汪卡惋惜的闭上眼睛，苍老的脸颊却依旧很精神，抬起下巴，嘴唇上一撮小胡子向上翘起。半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塞巴斯蒂安，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么，请不要后悔”
　　“不会的”塞巴斯蒂安低低的，缓缓地一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