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归处》章逸尘

5、眼泪

　　“今天课活怎么没看到白沙？他今天没跟你一起吗？”
　　“不知道他，没下自习就给我传纸条说有事课活先溜，谁知道他小子，可能又去见哪个妹妹了？”
　　“等等，你看前面那人，是白沙吗？”
　　“眼镜借我下，看不清。”恰好两人度数差不多，贺溪南从余晚晴手中接过她的眼镜，“好像还真是，还真是，果然又见色忘义。”
　　余晚晴仔细一看，白沙旁边还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只手就可以举起来的那种。
　　“走走走，咱们换条路。”边说边拖着贺溪南从另一条路小跑去了食堂，可有缘人终能相见，两人刚在队尾站定，就听见白沙熟悉的声音。
　　两人本想假装没看见他，谁知白沙偏偏排到了两人身后，”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闻声，两人同时转身，看到了白沙和身旁的女生，余晚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漂亮的女生……”，她一不小心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余晚晴恨不得找个带拉链的地缝钻进去。
　　倒是那位女生四号不介意，继续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高二11班的桑柘，你是余晚晴？”女生眉眼弯弯，像只奶猫。
　　余晚晴感到有些惊讶，“你知道我？”
　　“对呀对呀，你可是咱们学校的篮球仙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男有贺溪南前锋，女有余晚晴后卫，简直是咱们学校的两座靠山呀！对了，旁边这位应该就是贺溪南了吧？”
　　余晚晴有些惊讶，不光惊讶于她在学校里已经这么瞩目，连高二的同学也知道她打篮球的事情，也惊讶于这女生就对她一点偏见都没有吗？还是说她没有听说那些传言和评价？
　　“对了对了，学姐，那这样我们算认识了吗？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啊……行……”
　　“没关系学姐，所有那些在你背后说坏话的人全都让我骂回去了，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着用拉起余晚晴的手，“那我就当学姐同意了！”
　　余晚晴隐隐察觉这个女生或许和她之前遇到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她有她自己的魅力，夸赞是发自真心的并不是为了那些虚伪的友谊而强迫自己说出口的违心的令人作呕的言语，她有自己的判断力，不随波逐流，将矛头指向本就无罪的人，有时候杀死一个人的或许只是流言蜚语罢了。
　　或许，她真的会改变一些东西，余晚晴暗自庆幸。
　　“聊完了？给，你的多肉葡萄，热的，最近少喝凉的，天气冷。看你俩聊的开心就没打扰你俩，我看你你平时经常喝这个的。”
　　“谢谢贺哥。”余晚晴从贺溪南手里接过奶茶，“那……桑柘，我先走了，有空来高三16班找我。”
　　“好的晚晴学姐！一定会的。”
　　两人转身离开食堂，一路上余晚晴都哼着歌。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今天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交到新朋友就这么高兴啊？怎么没见你和我认识第一天这么高兴呢？又是你贺哥不配了是吗？”
　　“不不不，你不懂，我好像交到了一个活的女性朋友，女的！活的！”余晚晴特意把“女的”二字加重，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
　　“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不勉强……”
　　“什么问题？”
　　“问了不许生气啊……”
　　“你问呗，我还能跟你咋生气？”
　　“那我问了？”
　　“嗯。”
　　“你之前……是经历过什么吗？”
　　“嗯……算是吧，但现在我还不太想说……我还……没处理好这件事……这件事很复杂很麻烦……”余晚晴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她咬住吸管，好像要把奶茶上的吸管咬个稀碎一样。
　　贺溪南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身边这个女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愣了一下没敢吱声，他隐约听到微弱的啜泣声，声音小得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一样，他心下一震：完了。
　　登时手忙脚乱，“你你你……你别哭，我错了我错了晚晴姐……我再也不敢问了。”
　　这是他认识余晚晴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脆弱的一面，他此时才明白，面前的这个女生其实不过是一只假装坚强的刺猬罢了，那么多的议论，那么多的白眼，那么多的偏见，她都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她没有“闺蜜”可以倾诉，和这些“兄弟”她也觉得没有诉苦的必要，反而容易让其他女生当作谈资。
　　突然，余晚晴眼前只能看到校服里子的白色面料，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贺溪南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没关系，想哭就哭，不用假装坚强，校服给你盖，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你哭了。”
　　贺溪南蹲在一旁，听着校服里的哭泣渐渐变成啜泣再到停止，便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晚晴姐？可以出来了吗？”
　　就看着校服里面的女孩好像找不到路一般在校服里摸索了好久都没把校服摘下，像个三岁孩子一样，不禁被这种反差逗笑，便伸出手将面前的校服掀开，露出余晚晴哭的通红的脸，“给，擦擦脸。”
　　余晚晴接过纸巾，“没想到，篮球场上威风凛凛把我打的落花流水的余晚晴，竟然还是个小哭包。”
　　“还不是因为你……嗝……”
　　“哈哈哈哈，都开始打哭嗝了，还说不是小哭包？”
　　“贺溪南！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
　　“怎么样？”
　　“就……！”余晚晴哭得有些缺氧，竟一时想不起什么事可以威胁到贺溪南。
　　“晚晴姐……”贺溪南微微下蹲，直视着余晚晴的眼睛，“以后想哭的时候随时来找我，我永远都有一件外套可以借给你，好吗？”
　　“嗯……”余晚晴有些慌乱，朦胧之中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