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谱》臻荣

1、将醒·陨落

　　小女程欢，有父程枥，长兄程杭，二兄程岩，唯母病逝。
　　程家三代为将，战功赫赫，为国效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帝恐威其位，忌惮程家良久，遂命人暗中陷害，以削弱程家势力。
　　冬，程欢之父程枥逝于病榻。
　　来年秋，程欢之兄程杭卒于战场。
　　程岩考中状元。大臣们进谏程岩为朝廷文官，只有官俸，没有实权。帝欣然，遂颁圣旨，命公公送往程家。帝为灭程家之香火煞费苦心，世人皆知。 惟程家独女程欢不知。
　　“小哥，爹和大哥去哪了。”
　　“死了。”
　　“哦，那我们怎么办。”
　　“死不了。”
　　“哦。”
　　天空灰蒙蒙的，远处传来几声独属于雷的轰鸣声。蜻蜓低飞，扑闪着双翅，快要与湖面相拥。
　　程欢好久没看到父亲和哥哥了。
　　空旷的院子里只有程岩一个亲人。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他们急匆匆的来回奔走，脸上带着悲伤与凝重。
　　程欢之前靠在窗前和姐妹打趣：“瞧他们，倒像是无头苍蝇乱飞了。”“好像是他们的母亲都死了一般。”姐妹忙捂住她的嘴。
　　母亲一辈子非要与父亲房里的小妾争个你死我活。但母亲没白争。她死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属于将军夫人应有的荣华。
　　一个女人，通过生育甚至死亡来换取丈夫的爱。
　　程欢为此感到悲哀。
　　她只能，无声悲鸣。无人理睬，销声匿迹。
　　父亲和哥哥没能活出自己。一辈子就做了一件事：带着使命赴汤蹈火。忠于国家，忠于战场。他们用死向世人证明，程家对朝廷，永远只有一颗心。
　　战争的每一次胜利，都是他们的新生。
　　以上，程欢只见过他们五六次面，还是在小的时候。
　　她重新拾起那些记忆胡乱地拼到脑海里，最后七零八碎，再也拼不到一起。
　　他们的脸仿佛带着一层水雾，静待蒸发。
　　二哥是个领着官俸的闲人。程欢明白，二哥想上战场杀敌，哪怕在朝廷被戏称“幼齿将军”，也是一种梦想的归宿。他喜欢听敌人接连败退的消息。他的前途应该是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策马奔腾，自由地驰骋沙场。而不是像现在，一个四肢健全的废物。
　　程家这颗亮了几十载的启明星，就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