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英寸》非必要不吃鱼

4、距离

　　好似梦境。
　　两英寸的距离，我很满足，足够我细细观察她的轮廓，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雀斑，软而嫩的薄唇是娇艳欲滴的红，睫毛浓密，是卷的，是翘的。正如她如花似玉的年纪一般，她喜欢碎花洋裙，偶尔外套个马甲。不过我几乎没见过她穿纯白色的衣裙，很惋惜，我想她穿白色肯定更清纯可爱。
　　我从未想过跟她有什么更亲密的接触，因为她太漂亮了，像瓷娃娃，舍不得碰，但实在忍不住，我只会微微的低头，下颌稍稍靠近她颧骨的位置，指导她。周围热热的，我的余光全注释着她，会喜悦于她脸上泛起的微微的红晕。
　　在两英寸的距离里，她会静静地看着我教学，偶尔勾起嘴角，手玩弄一小撮头发。她的眼神很蛊惑，加上摄人心魂的笑容，我的心脏承受着很重的负担，总会剧烈的跳动，常让我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地步，我实在躲不开她的眼睛，因为它们实在太令我着迷，危险却让我沉醉。她知道我喜欢喝茶，在我每次来的时候，桌上会放置好温热的红茶。拖着茶杯的是上世纪名贵的茶碟，听说是托人从中国买来的。
　　我们教学的地方在庭院里，而庭院外有条小溪一直延伸至很远的地方，也许是森林那边的天鹅湖，反正我没去过。
　　溪边长满了青草，中间点缀着些星星点点的小花，
　　一日，我来到溪边，看到画架摆放在草地上，柏莎专心凝神地画着，我慢慢向她走进，停下来。她穿着芽绿色半长袖衣裙，衣边缀有蕾丝。头发宛了起来，用丝带绑着。溪边风轻轻拂过，挑弄着裙边和发丝，光仔细地描绘她的侧脸，她就像从古典画中走出来了的女子，是拉斐尔笔下的少女。
　　当她放松时才注意到我，她浅浅一笑，渐渐荡漾开来，满眼都是笑意：“洛可老师您来啦！”随后向前一步：“多亏您，我才能出来。”我也心生荡漾。
　　看她这么想去，我曾求过菲利普：
　　“克莱索恩镇长，我想带小姐去外面写生。”
　　“不行。”这个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一点犹豫。
　　“镇长，只有这一次，这对柏莎小姐没什么坏处，说不定会给她很多很多灵感。时间不会很长，我会保护她的。”
　　可能是被我的真诚所打动，菲利普勉强的同意了，但还是再三强调只有这一次。
　　“你好好享受这里吧。你，所向往的。”我伸手想去摸她的头，但还是在半空中止住了。
　　柏莎说她特别喜欢这里，喜欢看着牧牛人赶着牛在溪边吃草，并画下它们。柏莎摸着画布，似乎在想着什么，出了神。
　　忧郁的眼神，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绿海。
　　风吹过，是甜的，同时，也是涩的。
　　她的每一次笑容，每一次沉默，每一次渴望，都牵动着我的心，也深深刻在心里。然而，久而久之，我的心也开始跟着痛了……
　　或许这种微妙的距离，微妙的感觉，我感觉到她是对我有好感的，而这也让菲利普先生察觉到了不妙，我和她的两英寸，增加了。
　　一次，我准备去庭院时被菲利普拦下。
　　“洛可先生，我想有件事必须得和您谈谈。”
　　我思考如何回他接下来的话，以便化解危机。
　　“很感谢您的教导，柏莎在绘画方面的确有了很大进步，但是我希望您能清楚您的身份——老师和学生，”他蹙起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把握好距离和分寸。”
　　声音如寒风刺骨，他碧绿色的眼睛顿时像一条绿色的毒蛇，似乎马上一口吞下我这头猎物，我的汗毛立马竖起来，如坐针毡。
　　“柏莎最近课程变多了，所以您的课可能要少点，让她多休息一下，对吧？”
　　“……”
　　我可不想如此就善罢甘休，我想争取，哪怕距离远点又怎样，只要能在她面前，见到她就足够了。
　　“克莱索恩镇长，我会注意的，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我见柏莎小姐有如此的天赋，想倾尽我所有来交她，这才失了分寸……我还是希望能多多教柏莎小姐，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比起我那送牛奶的好多了，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的薪酬，请您再给我次机会。”
　　菲利普嘴角抽了抽，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我：“呃……可是，我很好奇，洛可，你可以靠卖画来获得大量财富，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我被他的这一番话给问住了，眼神开始躲闪。
　　可是我越来越能感受面前冷锐的目光，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抬起头迎接他犀利的眼神：“直白告诉您，我并不想当一个画家。你们之所以能知晓的我作品，是因为卡特先生，他对我有恩，我只能用我的画来报答他。我不想拥有名气和财富，我就想这样普通的过下去……自由……而这份工作，它能养活我，又不妨碍我的生活。”
　　也许，他被我说的话震惊住了，他的眼神由犀利变成惊讶，随后转而欣赏。
　　他颇为赞赏的点头，从椅子上起身，可是接下来的话让我有些琢磨不着头脑。“感谢你的发言，我希望这是一番肺腑之言。”他转身，挥挥手，上楼去了。
　　我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刚刚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加上精神紧绷，有点缺氧。
　　他到底相不相信，为什么不告诉我结果！
　　怒气一下涌进大脑，合着这一切都白费了。我冷下脸，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座房子。
　　菲利普，果真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