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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长安的烟火 ...

  •   萧祁钰如梦初醒,这段日子身体上的伤痛太甚,让他忘了顾及到一个人,那就是因首战不利而被元熙帝迁怒的萧祁宣,他自扬州回来一入长安即被软禁,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宁逸信中还说,萧祁宣被软禁之后,沈皇后以探病为名回了一趟沈府,没过几日,就有人掀出了宋家女之事。

      这事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打了胜仗,则参与此仗之人共同赢得奖赏,可在沈皇后看来,萧祁钰这一仗只是在弥补他的胞兄犯下的错误罢了,最好彻底将功补过,萧祁宣才能无事发生般接着当他的太子,那么能在此战中分一杯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更何况林政还是二皇子萧祁成的亲舅舅,如若林政能成事,岂不是无形中加大了萧祁宣稳固其储君之位的风险?

      因此沈皇后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暗中授意沈家一脉,对元熙帝说尽林家插手此事的不好处,打消了他派林政前往的心思,此计虽成功了,却间接导致了后来宋家的反扑,萧祁钰所带兵马的重大伤亡,同时也搭上了亲生儿子的半条命。

      沈皇后阻拦林政也并非是对这场战事有十足的把握,她只是在赌,赌萧祁钰能将此事解决地漂亮,挽回沈家的颜面,赌元熙帝可以容忍一个从来十分出色的储君偶尔犯一次错,更何况这位储君还有一个绝不会背叛他的胞弟在旁辅佐,那么改朝换代之时的危乱就能极大限度地平稳度过,而不会让萧家的江山在兄弟相争之中分崩离析。

      赌对了,太子之位不变,沈家依旧风光。

      赌错了,最坏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太子之位空悬,夺嫡从头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扬州之乱萧祁钰若是解决不了,也就只能是他的舅父来解决,元熙帝到头来能倚仗的终究还是只有她们沈家一门。

      七年了,这是萧祁钰第一次问起扬州之事,这七年来,他只当作自己从不知晓此事,除了宁逸,也没有人再对他提起此事,或许其余人都认为此事是沈皇后母子三人合力商定的一个计谋,毕竟极少会有人往沈皇后以亲子的性命为赌注上面想。

      萧祁钰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没想到今日羲言提起来时,心里有一块地方还是在隐隐作痛,原来当年之事,不论是对当初的萧祁钰,还是今日的萧祁钰,也许都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所谓。

      当年萧祁宣被软禁,事情是沈皇后干的,但萧祁宣有没有机会阻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萧祁钰此时此刻提起这事,其实也在赌,赌萧祁宣没有参与其中,赌他当时并不知情。

      只是瞧着萧祁宣的脸色,萧祁钰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笑一笑:“皇兄莫要紧张,惠岸只是想说当年在扬州买了一块玉,这玉在扬州城外救了我一命,后来被制成了两只手镯,我的那只送了羲言,宁逸的那只给了宛宁,今日她俩见了面正好提起来。”

      整整七年了,萧祁宣以为惠岸会将此事埋在心里一辈子,却没想到今日就这么说了出来,为的还并非是他自己,而是那个羲言。

      萧祁钰接着道:“今日之事虽然是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跟那些人的行径相比,已经算是轻了,我本不欲羲言就这么露面,那些人看着好相处,实则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羲言与她们少打照面,还能过几天清闲日子。”

      “那你呢?”你为她打算了这么多,为何没有听见一句为你自己的打算。

      “我?我俗念积久,做事不专,只想与羲言长相厮守,再无所求。”

      自己这个弟弟一贯不爱多说话,感情一事上更是冷到没边了,今日却如此直白热烈,实在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太子叹一口气,终究是妥协了:“行吧,母后那边,孤去说,虽说你今日行为过激,不过提前与那些人道明也是好事,正好能免去你的后顾之忧。有件事情孤要提醒你,有些必须要学的东西,你可以让她学起来了,如若你与她想要长久,该会的一样都不能少,绝不能再像今日一样闹出笑话,丢皇家的颜面。”

      “多谢皇兄。”

      “不必谢孤,当街纵马,明日早朝御史的批评你安心受着就是了。”

      萧祁钰走了以后,令奕闻瞧萧祁宣脸色有些白,以为是俩人没谈拢,安慰道:“六殿下这出,虽说鲁莽了些,倒是给了长安的世家足量的下马威,殿下日后继位,收拾起旧臣来也省心多了。”

      萧祁宣只摇摇头,不愿多说。

      次日,朝阳奔万里,白日望西京。

      金銮殿上,元熙帝龙颜震怒,将大理寺的呈文当众摔到二皇子的脸上。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敢上前为他说话,暂且不论这“骷髅神”一说有无真正的作用,这毕竟是本朝禁术,元熙帝还活着呢,这位二皇子就敢如此行事,这不是在找死吗?

      萧祁成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父皇,儿臣冤枉啊。”

      “三十二条尚未成年的人命,你说你冤枉?”

      “儿臣,儿臣真的没有干过这件事,也不知道什么‘骷髅神’的邪术,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栽赃嫁祸啊。”

      “栽赃嫁祸?那好,上月十六,你在你哪里?”

      “儿臣,儿臣应是在,时间久远,儿臣记不清了。”

      “不知道,你不知道?好,朕来告诉你,上月十六,你邀请了几个江湖骗子去你府上商量如何加强骷髅神的法术,也因此,越来越多的孩子惨遭你毒手,如若此事没有被翻出来,明天被你害死的是不是就是朕了?”

      “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

      “萧祁成,你自问朕待你如何,想着你是最年长的,房子铺子田产,个个比你的兄弟们还要丰厚,你就这么缺钱,光这个月就卖掉了两处园子,你倒是给朕好好解释一下,卖园子的钱都送到哪里去了?是想着收买朕身边的人好继承朕的皇位?还是想暗度陈仓,把密道修到朕的乾清宫里去?”

      萧祁成跪在地上,头都快磕破了,只不过今日之事实在是触了元熙帝的逆鳞,实在是无人敢为他说话。

      “朕实在是无法想象,亲自教育出来的孩子,会变成如今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朕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来人啊,扒去他这一身衣裳,把他给我关到地牢里去,不准给任何吃食,不准任何人探望,违者一同送进去。”

      已经有侍卫上来欲拖走萧祁成。

      萧祁成见状,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边爬边解释:“父皇,父皇不要,儿臣承认,儿臣确实认识那几个江湖术士,但绝不是商量什么‘骷髅神’之事,而是询问他们长生不老之术,儿臣猪油蒙了心,听信那几个术士的话,他们说炼丹需要很多很多名贵的药材,需要大量的现银,儿臣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只好卖掉两处园子。”

      元熙帝见状,摆手示意侍卫停下。

      “还有上月十六,之所以在那天见面,其实是因为那两个术士十五那日递了信来说第二日仙气重,适合服用丹药。”

      底下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长生不老之术虽然荒唐,却只能算个不务正业,比起研究什么“骷髅神”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如若能自证,萧祁成的荣华富贵就算是保住了。

      元熙帝听了这话,没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萧祁钰、宁逸听此一言,同时明白,他们中计了,早该想到的,除却一开始麻烦了些,后面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萧祁成,就好像有人引着他们往前走一样,萧祁成虽不是什么好人,折在这里却太过可惜。

      萧祁钰向左一步:“父皇,确实在二皇兄府中搜出大量丹药,至于信件等物,还需大理寺另外搜查。”

      元熙帝挥手:“将这个逆子押下去,朕瞧着就碍眼。”

      朝中有人挑着的眉放了下来,听元熙帝这语气,萧祁成已经没什么事了,这位虽不算一个多么勤政的皇帝,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心软,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大臣,能坐牢就不会让他们人头落地,能罚俸就不会让他们蹲大狱。

      皇子公主就更不必说了,今日萧祁成就算是真做了这“骷髅神”,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是贬为庶人,绝不会要了他的命;再譬如昨日的六皇子当街纵马一事,等着瞧吧,就算御史弹劾,元熙帝也必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能罚一月月俸就算顶天了。

      正有人如此想着,方才出来为二皇子作证的萧祁钰却并没有退回去,反而跪下道:“父皇,儿臣昨日当街纵马,自知有罪,自请罚去一年的俸禄。”

      宁逸转头瞧一眼脸色不虞的常遇青,萧祁钰一向为人低调,好容易叫他发现一个错处,老头今日定是打算揪住不放大云特云的,这下没了用武之地,一定憋屈死了,宁逸想着想着就要笑出来,被亲爹宁翊征暗暗踢了一脚,这才规矩了些。

      太子闭眼,他真是服了这个弟弟了,昨日那般镇定,他还以为他终于老实了些,今日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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