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父子芥蒂，兄弟情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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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寒月，政事将结。每隔两年的十二月，便是四皇子君溯柳回朝向皇帝叙职的时节。四皇子的娘出身不高，死的也早，在这种皇宫深苑之中，像他这种身份的皇子自然是得不到皇帝的宠爱的。
于是，在四皇子成年之后，皇帝便将他送去了沧夷边关沛县，镇守军营，掌管政事，并让他每隔两年回朝叙职。四皇子君溯柳在朝中没有任何的人脉关系，却惟独和君离尘感情甚好。他在沧夷没有行宫，又因为成年的关系并不太适宜常住皇宫，因此每次回朝，他都是借住在楚襄王府的。
这日清晨未到，空气中的薄雾还没有完全的散去，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浓灰的云层将日曦全部遮住，天蒙蒙暗淡，瞧不出好坏。
君离尘难得起了个大早，穿衣的时候，睡在里侧的芙香被他的动静给惊醒了。
“夫君？”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甩了甩小脑袋，睡意朦胧的坐起了身，“夫君有事吗？”
“恩，没事儿，你再睡会，不用那么早起。”君离尘挑灯下了床。
立刻有守晨的丫鬟在外头悄悄的问，“是少爷起了吗？”
“恩，起了，准备热水。”
“是。”丫鬟的应答声渐行渐远，伴随着轻柔的脚步声随即消失在长长的廊子里。
已是起了身，她便是再也不会睡回笼觉的了，挣扎了一会还是准备下床。另一方面她也好奇，君离尘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究竟为了什么？
洗漱完后，芙香便是坐在了桌边，君离尘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再开口多问些什么。本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她便是又顺手拿起做了一半的香囊，打算继续。
君离尘刚刚整完装踏出了屋子却又折了回来，冲屋子里喊了一声，“芙香。”
记忆中，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好像他们做了好久的夫妻一样，这般自然和流畅。这两字，从他那张薄唇中溢出，让她听了为之——心动！
“是，夫君。”她猛然站了起来，就像是忽然被皇帝点了名一样紧张万分。
瞧着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君离尘的嘴角又扬起了笑意，“咳咳，和我一起出去迎个人吧。”说话的时候他朝外看了看天色，“杏儿，给你主子添个皮袄，外头风大。”
“是。”杏儿闻言，乐颠颠的跑开了，少爷要带少夫人出门呢，两人感情真好。
又是一番折腾，两人方才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谁知刚踏出了夜月阁，转弯的时候便是撞上了一身深青官服正准备去皇宫的老王爷。
“去哪儿？”君齐仲脸色一沉，本以为只有君离尘一个人，一侧身，却看到了他背后的上官芙香，脸色才稍微有些缓和。
“去接四殿下。”君离尘微微一点头，算是和自己爹爹打了一个招呼。
“爹。”芙香倒是上前恭谨的一福身，柔柔的喊了一句。
君齐仲看了一眼芙香，“嗯”了一声，随后又对君离尘说道，“哦，四殿下今儿个回来？”
“是。”
“那别怠慢了，凡事做到位，别让人留下话柄。”君齐仲便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滴水不漏，更何况对方是沧夷的四皇子，纵使他是个没什么地位的皇子，这个尊贵的身份却也是旁人忽略不得的。
君离尘剑眉一蹙，退了一步，先让君齐仲起步离去。
瞧出了父子两有些僵硬的对话，上官芙香乖巧的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君离尘的身后。
冬季的清晨，凛冽的微风却是清爽无比，让人精神又增了几分，这下，芙香算是彻底清醒了。
出了王府，早有马车在院前候着了，车夫一见来人，连忙跳下了车拉开了门，喊了一声“爷”。
“雪降亭。”吩咐了一句，君离尘先是自己上了马车，然后又将芙香抱了上来。
“怎么不问我去哪里？”入了车轿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君离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夫君不说，芙香便不问。”聪慧如她，知道一个做妻子应该有的顺从和信任，她永远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说不该说的话，不做不该做的事，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君离尘闭上了眼睛，这女子，便是一直要这般贴心下去么？他的生活中，仿佛一直都是被旁人挤压着，冷斥着，忽略着。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温柔的顺从着他，那种从小就没有被得到过满足的征服欲望，一下子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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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沧夷城，朝郊外疾奔而去。三日前他收到君溯柳的信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昨日还命人将他一直住的那间雅阁打扫干净，换上了新的被褥和床单，此刻正通着风呢。
每隔两年，君溯柳回朝的日子算得上是他非常期待的时光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和君溯柳每次见面，都有这种感触。
“雪降亭”只是个简单的八角亭，因为周围风景秀丽而有了一些小名气，而且此处也是迎送亲朋友人的最佳之地，因此虽然离沧夷城有些距离，却总是来来往往不乏有人问津。
“冷吗？”小亭子只有一个亭顶，四周空空无屏，冷风一吹便是全灌进了亭子里。看着紧缩着脖子的上官芙香，君离尘将手中的暖炉塞入了她的怀中。
“我不冷，夫君。”芙香连忙摇着头，要将暖炉还给君离尘。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听见远远传来的马蹄声，他忽然眼眸一亮，“好像来了。”
“夫君等的人来了吗？”上官芙香娇羞的将暖炉捧在了手中，却是顺着君离尘眺望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道尘烟弥漫而来，还伴着稳健如飞的马蹄声。
“尘哥！”来者骑马奔至亭边，随即纵身一跃，漂亮的翻身下马，跑上了前便是激动的抱住了君离尘。
来人的模样上官芙香倒是没有看清楚，却是见那本在奔跑的马儿，此刻如尊石像一般乖巧的立在亭子边，哼哧哼哧着潮湿的鼻子，还不停的抖动着马鬃，甩着马尾。芙香心中暗想，这马儿可真是听话呀。
“四弟这两年可好？”君离尘重重的拍了拍来者的背，微笑着问道。
“恩，还是老样子，唯一遗憾的就是错过了尘哥你的大婚。”男子豪爽一笑，后退了一步朝君离尘的身后望了望，“这应该就是小嫂子了吧？”
“四殿下好。”见那男子看向了自己，上官芙香连忙低眉福身，早上君离尘父子两的对话她听了进去，知道来者为何人。
“不不，嫂子千万别多礼，论辈分尘哥在我之上，嫂子这样礼让，岂不是折煞了我？”君溯柳连忙上前将芙香扶起了身。
芙香抬头，这才看清楚了面前的男子。
飞扬跋扈的剑眉英挺有形，黝黑的肌肤看出他常年身在边关塞外，日晒雨淋，那双有神的眸子如同天边明亮的皓月，让人为之动容。只是，再往下看，芙香心里却是一惊，君溯柳的左眼下，有一道明显的剑痕，不浅且长至耳际。可是仔细看，这一道伤痕不但没有折损君溯柳的俊秀潇洒，反而更是增添了一份他这个青葱年纪少有的沧桑感，让人感觉稳重踏实。
忽然回神，上官芙香才发觉自己正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猛瞧，一阵燥热的低下了头，又悄悄的后退了一步。
“尘哥好福气啊，小嫂子柔情似水，亭亭玉立，贤妻啊。”君溯柳不在意的爽朗一笑，反身拍了拍君离尘的肩。
“呵呵，走吧，回家再聊。”君离尘温柔的看了一眼上官芙香，笑着说道。
三人便是一起上了马车，君溯柳的那匹汗血宝马则是乖巧的让小厮牵着。
“尘哥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两年不见，兄弟二人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呵呵，还能是怎样，整日游手好闲，逛逛春风楼，喝喝花酒，逗逗鸟儿，品品茶。”君离尘随意的往后一仰，懒懒的舒展着筋骨。
“尘哥……”瞧出了君离尘眼中那一抹容易被旁人忽略的暗沉，君溯柳欲言又止，“叔父还是那般么？”
“哦对了，你哥我还成了亲。”明显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君离尘瞟到了在一边默默无闻的上官芙香，忽然出声调侃道。
“尘哥。”君溯柳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看得出芙香是那种温柔顺从的性子，这样的女子就他们皇族世家而言实属难得，他不希望君离尘刻意伪装出来的风流多情吓跑了这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子。
君离尘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边的芙香则只是淡淡的微笑，并无任何的怒意或者不满，这让君溯柳对上官芙香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从小身在幽深的皇宫，他见惯了那些为争宠夺利而拼的你死我活的好胜女子，而上官芙香则似一汪浅浅的清泉，纯净甘洌，一望到底，令人忍不住想要释放自己的保护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父子芥蒂，兄弟情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