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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惊觉爱意,徘徊人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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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瑞祥是被急招入宫的,一进太子殿,他就看到冷冷的站在门口的君离尘,如同索命的阴魂,死死的盯着自己。他素来做事游刃有余,却在看见君离尘的眼神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怎样,竟然走乱了脚下的步子,脑袋里也“嗡”的一声,空了一片。
此刻,君离尘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而他则跪在台阶下,感觉自己更显渺小。
“我以为,你总是不忍心亲手对你妹妹做什么的。”一块轻轻的白绢,点着犀利的红色,从君离尘的手中飘出,摇摇晃晃的荡在了上官瑞祥的面前。
那一个一个血字映入眼眶,上官瑞祥从容的将白绢握在手中,高声说道,“殿下,臣是有苦衷的。”
“你连狗都不如,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竟然还有苦衷可言?”他从未指望能从上官瑞祥的口中听到什么像人说的话,可是他却是这么不知悔改。
“臣以为,一朝为臣,尊严什么的都是身外物。”
“她是你亲妹妹!”君离尘的咆哮声响彻大殿的空地上,“你别以为现在有父皇替你撑腰,你就能坐稳身下的位置。你以为,有朝一日若是换成了我,我还会让你这般在我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吗?”
上官瑞祥猛的抬起头,半响才轻笑了一下,“殿下他日为王,也是必定要顾全大局的。”
“你的意思是沧夷还少不了你上官瑞祥了?”
“臣惶恐……”
他看着君离尘没有让他起来,却是已经转身而去。或许,他真的低估了上官芙香在君离尘心目中的地位,或许,当时候他要是再想周全一些,等到君离尘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他的日子要更加好过一些吧。
君离尘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做的事底线在哪里,所以他不动上官瑞祥,但是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动他。
是他一剑刺了上官芙香的心,可是杀了芙香的人却远远不只他一人。
芙香,每次想到那双清澈的眼眸,君离尘的心就紧紧的一收,就算他能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她的尸首,可她也永远不能活过来了。
有些人,错过了才会更加珍惜。如同冬逝的阳光,夏逝的艳丽,春逝的轻柔和秋逝的明月。原来在他自己不经意的时候,芙香的那份爱意已经彻底填满了他空虚的心,可是他却视而不见,将这满满的爱意视为无物。
她该恨的,恨他的无情和冷漠,恨他的不信与自我保护。他只当芙香是伤了他的人,谁知到头来,竟然是他君离尘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这一剑带走了芙香的人,也带走了他自己的心。守尸,是为芙香守的,也是为自己守的。夏侯玄宁说的没错,他死都不愿意承认芙香去世的事实,只因为这个可笑的坚持,他便愿从此与她的尸体生活在一起。
他的执念,比不上他的悔恨和他现在才发现的爱意,他的执念,只为了能日日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有时候,爱真的无关生死,无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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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徘徊在这熟悉的水面上了,看着那一个个低眉浅笑的女子,让她心头冷冷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了,似乎曾经,她也这般害羞的笑过。是为了谁,笑的这般柔顺而妩媚?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玄阴之气,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将她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不愿离去?”
“去哪里?”她飘荡在湖面上,双脚点在湖水的中央,却一丝的分量都没有。那湖面,平静如镜,丝毫没有透出她存在的任何气息。
“去你该去的地方。”男子优雅的飘到了她的面前,也轻轻的定在了湖面上。
“你和那小鬼,是一起的?”想起前不久的遭遇,她微蹙黛眉,悄悄的后退了一步。
“可以这么说。”
“我不想走,我觉得我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她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
“可是你已经死了。”男子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她心头冷冷的一颤。
死了,她死了。对,有人用剑刺穿了她的心,她的心在流血,一点点的蔓延过了她的胸口,她的身躯,她微微颤抖的手。是什么人那么恨她,要将她这般决绝的置于死地?
“我,死了?”她不相信,再次开口。
“对,死了,所以你必须要跟我走。”男子知道,在人界徘徊越久,像她这种游魂就会遗忘的越多,而遗忘的越多,她的戾气就会越积越深。这对她而言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不能轮回转世不说,还会伤人伤己。
“去哪里?”她又将话题转了回去。她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从什么地方来,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她统统记不起来了?
低头看着脚下清澈的湖水和从身边悠闲而过的木船,她越发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和让她心头发暖,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来过的?
“去鬼界。”男子友善的伸出了手,想好心的带着她帮她引路,谁知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男子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狠狠的弹了出去,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那场景,和之前要给她带镣锁的小鬼一模一样!
“额……”男子闷身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女子无助又彷徨的眼神,一寸寸的往后退着。
“你怎了?”她不明所以的上前,想伸手扶起看似痛苦的男子。
忽然只听闻男子大叫一声,“站着别动,别过来,别过来……”
她依言,乖巧的停下了脚步。
这女人,为何全身上下散发着尸气,却又有那么强烈的生灵感?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何,又有活人的气息!
“有人用寒玉守了她的尸。”那股黑色玄阴之气里慢悠悠的飘出一个长发的女子,黑色的纱蒙着她的面,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那银铃般的声音却让人听了极为舒服。
倒在地上的男子艰难的坐起了身,“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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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思念就会变的尤为漫长,窗外飘过的夜风,仿佛每一次吹拂中都带着她的倩影。
君离尘收回眺望的目光,继续将视线停留在手中的折子上。他初登太子之位,有很多的东西要学要精通。就算他天资好,之前也已经荒废了好些个年头,这些繁杂枯燥的政事还是让他颇为花费精神的。好在他本就悟性极高,近一个月下来,也算掌握了七八分。
忽然,有人轻轻扣响了未关着的木门,他手执朱笔抬头看去,一个娉婷的身影立在门边。有那么一刻,他错以为是芙香回来了,心里一激动,连忙想起身,可是那刻意压低的嗓音和佯装的温柔却将他拉回了现实中。
“殿下,夜深了,吃了东西再继续看折子吧。”是善琪儿,在他成为太子没多久沧帝指了婚以后,她就不顾他的冷言冷语,自顾自的住进了太子殿。
也不吵也不闹,只是每每夜深的时候,她都会为他准备热气腾腾的宵夜和暖茶帮他解乏。他赶她,她也不走,只是在看着他吃完东西以后方才默默的离开。
曾几何时,那艳丽张扬的善琪儿变的如此温婉柔和,他不是看不懂她儿女家的心思,只是他不爱,便是再强求也没有用。
知道赶不走她,君离尘也不愿意再白白浪费口舌,便点了点头,在案头上腾出了位置。
看着他静静的用膳,善琪儿心中还是有些许的激动。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就算是一只畜生,对久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她一个费尽心思讨好的大活人?
她就是喜欢君离尘,喜欢他那与身居来的隐隐的霸气和似正似邪的眼神,还有那饱含深情的笑意,虽然她知道,那笑容都未必会对她展现,可是她能够等,上官芙香毕竟死了不是?活人总是能够争的过死人的。
“殿下。”她递上了另一碟糕点,将头转向了窗外的某个地方,轻轻的说,“人死不能复生,殿下何不让她好好的去呢?”
君离尘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他充耳不闻她说的话,自顾自的吃着点心,仿佛善琪儿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转头见君离尘不语,善琪儿轻轻的叹了口气。自从他贵为太子以后,人更沉默了,以前还能偶尔见着他的笑容,现在这几乎成了奢望。而且面对不想谈论的话题,他能做到完全的忽略掉。
“那殿下,皇上今儿个和爹爹将我们的婚期定下来了。”搁下手中的碗,善琪儿的眼眸中闪着烁烁的光辉。
君离尘喝粥的动作停了一停,随即淡淡的点了点头,只是那眼眸中有着善琪儿看不懂的神情。